功名第九十章重过闾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
在这个皇城之中行走,真的是步履维艰。很多事情,根本没有道理可言,而那会母亲说过宦官张承业这个人还是可以帮助自己的,但是,张承业已经死了。
自己到底能依靠谁呢?
李昶想到这里,愁眉不展,这时,力士禀告,皇帝要虢王进宫见驾。
父皇这会叫自己去,是做什么?
到了宫里之后,李昶就碰到了石敬瑭。
石敬瑭见到李昶就参见,笑笑的说:“虢王安好,我还想着,一会就去拜见你呢。”
李昶“哦”了一声,问:“你有什么事?”
石敬瑭看着李昶这张憨厚的脸,笑笑的说:“也没什么事,就是时间长了没见,问个安。”
李昶嗯了一声。进到宫里,李存勖和刘皇后在,而且曹太后也在,李昶见礼之后,向曹太后进献了一串佛珠。
曹太后一看,问:“昶儿这是何故啊?怎么给了这个?”
李昶说:“回禀太后,前一段孙儿见皇后认了太尉为父,心里深受感动,孙儿想太后是大唐的老祖宗,让老祖宗安泰祥福,是孙儿的福分,因此,就请了佛珠,在家里沐浴、素食,对佛珠念诵了九百九十九遍法华经,祈求保佑太后身体康健,本想一会到太后那里去专门进献,这会在父皇这里却见到了太后,可见这佛珠也是想急着到太后身边的。”
法华经的主旨是说不分贫富贵贱、人人皆可成佛,太后听了李昶的话,十分高兴。
虽然李存勖之前曾经恼怒佛家,不过太后老了,喜欢因果轮回之说,他也就没话说。
而且此时李存勖觉得,别人给太后什么,太后都不稀奇,但是这孩子亲口对着念诵了将近千遍经文的佛珠,那可就是难得的孝心了。
九百九十九,这真是好极了。
刘皇后看到太后和皇帝高兴,猛然的说道:“哎呀!对了,怎么就将昶儿给忘了呢!”
什么?什么忘了我?
李昶心里急跳了几下,心说你这个扫把星,你最好什么都想不起我,那我就安省了。
李存勖笑笑不语,刘皇后过来拉着李昶的手,将他上下看看,问:“陛下,太后,你们看,谁家的女儿,能配得上我们昶儿啊?”
什么?
刘皇后要给自己找女人?
石敬瑭这时说:“我看,可以让虢王随便的挑,挑中哪个,就是哪个。”
刘皇后白了石敬瑭一眼,说:“我可是给虢王都选好了,谁也别和我挣。”
石敬瑭心里有些幸灾乐祸,心说你那点心思谁不知道!老子嘴上让李昶随便挑女人,也就是为了刺激一下你罢了,你果然就说了这样的话。
那么这下,李昶肯定就无可奈何了,心里,自然对刘皇后就更加的嫉恨了吧?
【注1:刘皇后认张全义当父亲之事,《资治通鉴》原文“庚午,帝及皇后如张全义第,全义大陈贡献;酒酣,皇后奏称:“妾幼失父母,见老者辄思之,请父事全义。”帝许之。全义惶恐固辞,再三强之,竟受皇后拜,复贡献谢恩。明日,后命翰林学士赵凤草书谢全义,凤密奏:“自古无天下之母拜人臣为父者。”帝嘉其直,然卒行之。自是后与全义日遣使往来问遗不绝。”】
其实自从李昶到了洛阳,被封为虢王后,大唐已经有许多官宦人家想和李昶结亲的,几乎络绎不绝,但李昶全都婉言谢绝了。
这会刘皇后忽出此言,而父皇也含笑不语,李昶的心里更加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自己在洛阳步履维艰,实为不易,光只是刘皇后一个,就需要竭尽全力的去应付,如果身边再来一个刘皇后给物色的女人,那自己今后,还能安稳无恙吗?
刘皇后给自己找的女人,和自己能同心同德吗?
也许会,但能冒那个险吗?
恐怕,说这个女人是刘皇后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一个奸细,也不为过分。
可是眼下自己要怎么办呢?
李昶一着急,脸色就会刷白,继而变红,甚至还会鼻头冒汗。这一点李存勖从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个十几年没见过的儿子时,就了解了。
李昶自幼在乡村,虽然也知书达理,但为人耿直,他并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李存勖身为皇帝,富有四海,但是当皇帝时间长了,他越来越觉得围在自己四周的人,全都是人精。
所谓察言观色者众矣,巧言令色者,多矣,因此李存勖每次看到李昶,总有一种淳朴而单纯的感觉。
李昶给李存勖的感觉,就是两个字:简单。
简单其实没什么不好,复杂才麻烦。作为一国之君,李存勖不怕麻烦,但现在最烦的就是复杂。他越来越厌恶一些人总将简单的一句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情非要曲里拐弯的绕一大圈,甚至越扯越远,而后才委婉的说他要干嘛干嘛。
皇帝一天很清闲吗?
可是却没办法。有些事,皇帝也无能为力。
作为一国之君,人,总是要用的。讨厌归讨厌,不喜欢归不喜欢,可总不能像战场厮杀一样,将那些人满嘴之乎者也絮絮叨叨的话重新给塞进他们自己嘴里。
李昶这时忽然对着李存勖跪下了,嘴里嗫嗫的说:“父皇,昶儿,昶儿……”
刘皇后笑笑的一拍手说:“陛下,你看,昶儿都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儿子有话说!”李昶的声音猛地大了起来,刘皇后一愣,到退一步,说:“说呀。”
李昶的脸又红了。曹太后嘴里“啧”了一声:“看把他急的,孙儿慢慢说。”
“孙儿,孩儿,其实,我……”李存勖刘皇后和曹太后石敬瑭这些人都看着李昶,李昶忽然又对着李存勖磕头,李存勖叹气说:“太后不是都说了,要你慢慢说。你说,朕和太后,听着呢。”
“……父皇,太后,可知……汉朝宣帝的事情?”
李昶说出这话,刘皇后有些懵懂,她哪知道汉朝宣帝是哪个,宣帝身上又都发生过什么事,问:“宣帝,哪个宣帝?他怎么了?”
曹太后却已经猜到了大半,她瞧了刘皇后一眼,点头说:“你起来说。”
李昶起身,但依旧的低着头,毕竟,这件事也是自己一厢情愿,还不知道那个人怎么想的。
可是,这会不说,今后,说了也就没有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