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明长生者,历经十六帝第61章 先生朕是不是天命将近了?
朱厚照用了一刻钟,才从愤懑中挣脱出来。 “父皇龙体……如何?” “不太好。”李青眼睑低垂,“你看到了,就是这么个情况。” 朱厚照默了下,问:“能过完年吗?” “应该…吧?” “应该?” 李青无奈,“我只能保证……我会竭尽全力。” “就在皇宫住下吧。”朱厚照低低说,“父皇身子一天比一天差,你住在宫里,方便随时诊治。” “也好。”李青点头答应。 “你会很快走吗?”朱厚照又问。 李青沉吟了下,道:“也没那么急,多待些时间也没什么。” 小皇帝的压力很大,得给一个缓冲期,弘治一走,他若紧跟着离开,未免有为了早日脱身,不全力医治的嫌疑,而且他也要考虑朱厚照的情绪。 父皇刚走,倚重又依赖的人也要走,这对一个少年来说,属实有些残忍。 “会再待多久?” “看情况吧。”李青温和道:“我不会一去不回,忙完要忙的事,适当的休息之后,我会回来的,不会太久。” “大概给个期限。” 李青想了想,道:“快则五年,慢则七年,可能更快,可能稍慢,总之绝不会超过十年。” “……这还不算太久?” “人的这一生很长,况且你才十七……” “是你的一生很长吧?”朱厚照打断他。 李青笑笑:“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啥?” “朕要你说!” “你说啥就是啥!”李青轻笑道,“谁让你是皇帝呢!” “……可你有把朕当皇帝吗!”朱厚照愤然一拍桌子,气道,“滚滚滚!!” 李青也不生气,起身道:“那个……我住哪儿?” “住太上皇隔壁吧。”朱厚照稍稍收了些火气,道,“朕稍后让人给你准备,宫里什么都有,不用你添置东西。” “好,那我出去逛逛,再体会一下自由时光。”李青拱拱手,长长一揖,哄道,“别生气了,臣告退。” “呵呵,真是难得,朕可受用不起……”朱厚照哼哼着吐槽,抬头却见李青已然转身往外走,压根儿就没再关心他的情绪。 “混账!!” 他喊得很大声,故意让李青听到。 然,李青好像聋了。 … 去酒楼吃酒,去茶馆听书,去青楼听曲儿,去京卫武学院看建筑……这一日李青行程满满。 直到临近傍晚,宫门即将落锁之际,他才掐着点进宫。 马永成亲自接待,不知是为了讨好,还是朱厚照的交代,房间布置极具奢华,规格之高,几乎僭越。 伺候的奴婢就有十余人。 当然,这些奴婢都是太监,并没有宫女。 从法理上说,宫中宫女都可视作皇帝的女人,只要皇帝想,可随意临幸。不过正常来说,皇帝远不至于这般饥渴,可任哪个皇帝也不会让宫女来伺候一个男人。 朱厚照能让李青住进皇宫,已经非常大度了。尽管他知道,李青绝不会那般没品。 李青自然不会有意见,他很满意,遥想当初,洪武十五年,可惜没有如果。 这不是史书上的一页,一段文字描述,这是鲜活的时代,都是活生生的人。 他做不到袖手旁观,也无法说服自己冷眼旁观。 他情愿自己不是主角…… 启明星亮起,夜空泛起天青色,星河不再璀璨,只留下稀落的残星,钟声响起,红日东升…… 李青满面寒霜,轻轻一叹,终于挪动了身体。 来到床边坐下,没一会儿,马永成就招呼着奴婢过来,温热的山泉水,牙刷、毛巾…… 马永成满脸谄媚,道:“先生有不满意的地方尽管说,咱家让他们改。” 李青笑笑:“很满意,不用改,公公且去忙吧。” “呃…,那您自便。”马永成讪讪一笑,微微一揖,这才退下。 李青又挥退奴婢,关上门洗漱了下,并做上细微伪装,这才出门去隔壁。 天气越来越冷,弘治几乎没下过床,就连排泄也都是在殿中进行,虽有熏香掩盖,定时换空气,仍有少许残留。 纪氏也在,娘俩话着家常,温馨中透着凄凉,见李青进来,纪氏起身,把李青叫到一边,问: “李先生,太上皇……你可还有更好的医治办法?” “草民正在改进。” “能治好吗?”纪氏问,接着,又觉太强人所难,遂改口,“能延长多久?” 李青沉默。 “许多事非人力可改变,草民尽心尽力,至于多久……只能听天命。” 纪氏一滞,顷刻间,眼眶噙满泪水,本就憔悴的脸好似瞬间又苍老了十岁。 李青移开目光,不敢看她。 不敢看这个即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母亲。 他看过太多,亦亲身经历太多,可他仍无法习惯,更做不到免疫。 僵持好一阵儿,纪氏擦了擦眼角,道:“你全力以赴,皇家绝不亏待你。” “草民明白。”李青点头,“草民要为太上皇诊治了。” 纪氏大口呼吸,带着颤音,“先生请。” 她没跟着,就静静站着,一动不动。 李青来到龙榻前,在床头柜中取出针盒,一边清洁消毒,一边拨动一旁的炭盆,让炭火烧旺些…… 朱佑樘看起来很平静,却又不那么平静,他有些紧张,有些惶恐,甚至恐惧。 “先生,朕是不是天命将近了?” 真到了这一刻,没几人能心平气和的接受命运。 李青嗓音温和,道:“没那么严重,离过年不远了,兴许借着过年喜气一冲,就能慢慢好起来也说不一定。” “哎,好好。”朱佑樘只能选择相信。 “要开始了。” “嗯。”朱佑樘借着李青的手翻了个身趴在床上,下巴枕着枕头,一动不动,很是配合。 这段时间他瘦了好多,体重急速下降的同时,也让他多了些皱纹,看起来远比同龄人苍老,在经常性的针灸治疗下,光鲜衣服下的皮肉,早已千疮百孔。 针灸效果已然不大,李青便悄然用了真气加以辅助。 朱佑樘只觉得今日针灸很不一般,仿若久旱遇甘霖,得到了极大滋润,他不明就理,便问: “先生这是新……新疗程?” 这是李青的专用术语,且已经更新了几次了。 “是的,你感觉如何?” “好,好多了。”朱佑樘欣喜道,“暖洋洋的,好似有股元气稳稳托着朕,人也有了力气。” 他突然觉得自己还能活,至少,不会很快就死了。 “那以后就都用这个法子。”李青含笑说,“放平心态,不要胡思乱想。” “哎,好。”朱佑樘答应。 这时,张氏进来,见夫君今日气色有所好转,她亦欢喜。 见两口子你侬我侬,李青开了个方子,便起身告退。 纪氏也跟着出了大殿,她可没有张氏的欢喜,从李青的话中,她听到了时日无多。 一路来到隔壁,纪氏严肃道:“你老实告诉我,佑樘他还有多久?” “大概能……能过了年。”李青说。 “过年……这都冬月了,你说只能过年?”纪氏突然情绪激动,嗓音亦尖锐起来。 “太上皇就在隔壁,您……”李青无力叹道:“这都算乐观了,再长……就是自欺欺人了。” “若是再乐观一些呢?” “……”李青满心无奈,却也知道这是一个母亲的最后幻想,道:“极端理想情况下,春暖花开吧。” 李青认真道:“仅限于此了。” 纪氏哭了,哭的稀里哗啦,有李青提醒在前,她不敢哭大声,拿手帕捂着嘴,瞧着更是揪心。 李青想安慰,却又不知如何劝说,似乎,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百余年真气傍身,在这一刻,也是满满的无力感。 就只能…… 看着她哭。 眼睁睁看着。 就如他医治过那么多皇帝、皇后,却一个也没能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