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浮沉书第174章 加冠
离了郡府，黄元又分别去拜见了刘先、赖恭、蒯良等人，向其辞别。虽说双方各有立场，但谁也不知道哪天又成了盟友，这感情自然要多多联络。 世家大族之间，整天是朝秦暮楚，合纵连横，影响各家关系的本质因素，从来都是利益。 黄元跑了一上午，最后一站是蔡家。然而蔡瑁竟然不在，黄元在蔡府等了许久，未见蔡瑁返回，也只得离开。 这时一个身穿戎装的女婢拦住黄元，她自称是蔡郁的侍女，言蔡郁想见黄元一面。 黄元并不想见那个疯女子，又担心她会死缠烂打，只得跟着那女婢到了蔡郁的院子处。 蔡郁被蔡瑁禁足，不能出院，二人隔着院门相见。 与上次见面不同，现在的蔡郁憔悴了许多，脸上也少了许多当初的恣睢与肆意。见了黄元，她难得的行了一礼。 只是看到黄元，蔡郁欲言又止。 黄元并不想在这耽搁时间，便直截了当地问道：“蔡氏淑女寻我来何事？” “我，我是想说，刘虎所为，我不知情。” “蔡氏淑女放心，此为我与刘虎的恩怨，自不干他人事。” 蔡郁看着黄元冷漠的模样，抿着嘴，犹豫再三，方才鼓足勇气说道：“城北之战的事，对不起。” 黄元没想到蔡郁竟然会道歉，简直跟变了一个人一般。 “过去的事情，蔡氏淑女不必挂怀。” 眼看蔡郁也是无言，黄元便拱手道：“军中事务繁多，我不便在此多待，故与淑女，在此作别。” “你为何不愿娶我？” “父仇未报，何以为家。” 黄元说完，转身离去。 蔡郁喃喃道：“黄元子，偏你是英雄，我蔡氏女，配不上你吗？” 蔡家之事，黄元并不放在心上。闺阁女子，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心思，自己于她们来说，哪怕再记忆深刻，亦不过是人生中的过客而已。 比起“家国”二字，儿女情长，着实微不足道了。 黄元回到江南，众人也收拾妥当，准备出发。入营之后，庞统给黄元呈上一封信，是作唐送来的急信。 黄元接过，匆匆打开，没想到竟是老师任安的回书。 “元子吾徒，见信如晤：光阴荏苒，冬去春来，自去春元子离院返家，不觉已近一年矣······” 黄元看着老师的字迹，顿时红了眼眶。 黄元这个人，看似有情却无情，能让他真正在意的人并不多，任安便是其中的极少数人。他在绵竹六年，与任安朝夕相处，早已将对方当作自己的亲人。 当年杀出益州，黄元从不后悔，唯一让他放不下的，便是老师。 任安在信中没有提这些事情，只是勉励黄元，虽处高位，仍要勤勉求学，修身养性，立德向善······看着老师谆谆教诲，黄元一时潸然泪下，泪水湿透书信。 黄元多想老师责备他两句，也能让他好受一些，可是老师的信中，没有一句责备，尽是舐犊之情。 黄元一个人待在帐中，到了下午，仍未出来。 庞统担心黄元有事，便前来探望。 “明公，任公他老人家也不想明公因为这封信而伤神。” “士元，虽远隔千山万水，可老师对我的拳拳之心，殷殷之情从未曾改变。今老师年已八十有六，年老体衰，我身为弟子，却不能服侍左右，我有愧啊。我真怕这山川阻隔，让我再不能见到老师。” 庞统侍立一旁，不知如何劝说。 人生有千万条路，当你坚定不移地选择一条时，不管你愿不愿意，剩下的那些路，那些路上的人和风景，你就必须舍弃。 山高水长，便是无期。 次日一早，众人拔营南下，前往作唐。前后辗转近两月，此番回家，心中清畅，再与之前不同。 回归作唐之后，最重要的事便是黄元的加冠。 冠礼从西周开始，到了东汉，加冠之礼的重要性已经比不得从前。不过因为黄元的身份，整个作唐还是将之作为一件极其重要的大事来布置。 一应礼数俱全，俱按照先秦礼仪。 众人还想邀请四方宾客前来观礼，因黄元强烈反对，这才作罢。黄元可不想让刘表、蔡瑁这些人亲眼看到作唐的变化。 在他们眼中，作唐还是一片荒蛮之地，黄元再怎么折腾，其地条件如此。若是让他们见识到作唐翻天覆地的变化，看到一块块土地被开垦，一条条河道被疏通，各种作坊林立，军民热火朝天，只怕他们对黄元的忌惮又要增添许多。 冠礼的赞者由来敏担任，而傧者则是马忠。整个荆州，能算得上黄元长辈的并不多，来敏特意从襄阳赶来，自告奋勇，黄元也未拒绝。 黄元的字是任安取的，虽然这种场合任安没法到场，但对于黄元来说，这个字只能老师来取。 他去年给任安的信中便专门提了此事。 若非为了等任安来信，加冠礼早举行了。 任安在回信中，给黄元取字子贞。元亨利贞，元，始也；亨，通也；利，和也；贞，正也。顺天而应命，方能万事顺利、福泽无穷。 众人对这个字都很满意，对于他们这个小势力来说，这是一个好兆头。 加冠之后的黄元，自我感觉与从前并无不同。可他却很明显地感受到，众人的态度又有了变化。 黄元聚拢起这么多人，更多的依靠是他的人格魅力。从前的黄元在众人眼中，是一头年轻的狮子，引领着众人向前。而加冠之后的黄元，则更像一头狮王，大家对他多了一股本能的敬畏。 黄元加冠之后，马忠也加冠，任安给他取字德信，取“不显维德，笃信好学”之意。马忠的加冠礼上，黄元亦亲自给他做傧者。 这让众人无比羡慕，但所有人都清楚，他们是比不得的。唯有马忠，经历这些事，倒是越发低调，跟从前那个爱开玩笑的狐笃，大不相同。 黄元回作唐的第五日，从南线传来消息，吕常南下零陵郡受挫，而张怿亦出兵益阳，益阳守军，不过三曲，黄元遂决定出兵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