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浮沉书第182章 仁者不忧
随着刘隐宣读完圣旨，黄元正式成为有爵之人了。 杂号将军，都亭侯，太守职位，也算是曹操封赏四方小诸侯的标配，不过给了个假节就意味深长了。 节者，代表皇帝的身分，行特殊权利。汉末的假节、持节、使持节并无区别，甚至混用。刘表是假节，黄元也是假节，这是鼓励自己跟刘表对着干。 至于武陵郡太守的位置，黄元倒是有些唏嘘，曹操这是好心办坏事。毕竟他虽无武陵郡太守之名，但武陵郡大部都在治下，再加上他虚领桂阳郡太守，荆南三郡，都能插手，现在却是不成了。 而且抢了杜伯持的位置，黄元还有些不好意思。 最让黄元惊喜的其实是八百户的食邑。 曹操在封爵一事上，素来吝啬，当然也是人口锐减的大环境影响。曹魏大臣，爵位封的晚，食邑也少，像是郭嘉、荀攸等人，直到平定冀州之后，才封了二三百户的亭侯。曹操一下给他八百户食邑，真是少见。 黄元倒是可以理解，毕竟作唐与许都远隔千里，黄元的八百户食邑，朝廷肯定给不了，只能他自己解决。反正只是个数字，写得多自然比写得少好看。 不过有这个八百户打底，往后不论是谁，再想给黄元封爵，食邑肯定不能比这少。 总得来说，这份封赏不算好也不算坏，但是让黄元的身份有了一个质的飞跃，成了正儿八经的汉臣。从今以后，只要大汉朝廷在，到哪都得承认他的官爵。 黄元领旨之后，便大摆宴席，招待刘隐。 虽然双方之前不认识，可是人家千里迢迢给你报喜，自然要好好招待对方。 宴席之上，双方推杯换盏，直把刘隐灌地酩酊大醉。 宴席结束后，刘隐的从人扶着刘隐回馆驿，黄元从一众人之中，突然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便上前拦住此人。 “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对方穿着下层官吏的衣服，听到此言，也有些吃惊。黄元见状，便又说道：“敢问阁下，可是朝中哪一位贤士。” 对方听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征虏将军如何看出在下身份？” “阁下置身于众人之中，昂昂然若野鹤之在鸡群，虽衣着相同，可周身气度，难以遮掩，所以知之。” 这人方答道：“征虏将军，果然见微知着，在下荀攸佩服。” “可是颍川荀尚书？” 黄元其实早在十多年前，见过荀攸一面，时间虽久，可仍记得，所以才认出对方。不过为了衬托荀攸，只得佯装不知。 眼看荀攸应承，黄元赶紧上前，长揖及地，深深一拜。 荀攸未投靠曹操之前，便是海内名士，还曾图谋刺杀董卓，名声显赫，甚至荀彧都不能比。 这种人物，自然值得黄元礼重。 荀攸赶紧扶起黄元，亦行了一礼。 二人入堂内坐下，黄元问道：“不知荀公如何隐匿身份，来到作唐？” 荀攸尴尬地笑道：“不瞒征虏将军，我是听闻你的大名，心有好奇，又担心引起风波，这才匿名前来。” “荀公面前，小子当不得将军称，小子字子贞，若是荀公愿意，也可叫我元子。黄元年少德薄之人，竟然引得荀公来见，着实三生有幸。” 黄元的彬彬有礼让荀攸对他好感倍增。毕竟黄元这个年纪，身登高位，通常带有一股桀骜之气，可黄元这里却完全看不出。 只是荀攸不知道，黄元对他如此敬重，半是因为他这个人，半是因为他身后的荀家和颍川士族。 双方当即闲聊起来。荀攸渊博的学识让黄元敬佩，而黄元的才干和见识也让荀攸吃惊。荀攸见过无数才华横溢的年轻人，但如黄元一般才高识远的，仍是凤毛麟角。 二人闲聊了一会，又落到黄元投靠曹操一事上。 荀攸就是因为此事来的。他本来准备先观察一下黄元，择机再亮出身份，没想到直接被识破了。 “不瞒荀公，我从小并无太多野心，最大的理想是做个两千石的闲官。去年春天，我还准备到了七八月份赶往许都，投奔曹司空，这也是为何我在作唐刚刚站稳，便派人前去许都见曹司空。 只可惜命运弄人，家父为奸人所害，我不得不撑起家族和父亲遗属的前途、命运，一步一步走到今日。 不瞒荀公，我有意在合适之时，辞去官职，前往许都，没想到我还未去，朝廷便来给我授职了。” 荀攸听得黄元之言，大吃一惊，他不敢相信黄元竟然想去许都，还要辞去官职。 “荀公不信？” 荀攸摇头道：“只是不知子贞为何有此想法。” “我从小便向往大汉的威盛，泱泱长安，巍巍洛阳，万国衣冠，八方咸集。直到现在，我仍记得，最快乐的时光便是在东观读书。 荀公以为我占据着十余城，有着几万人马，便过得很开心，其实不过是累十二博泻，加九鸡子其上，危如累卵。 到了许都，做个闲官，虽然不如现在这般显赫，至少平平安安，衣食无忧。” 荀攸听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你一个诸侯，竟然想的是做个普通人，简直是匪夷所思。 “其实以子贞之才，若是能助司空平定混乱，一匡社稷，或许更佳。君不见萧氏、曹氏，俱是福寿绵延，与国同休。” “荀公，我是愿效力司空的。” “子贞在作唐，便能为国家出力。” 黄元这时，站起身来，对着荀攸，又是一拜。 “我知道司空希望我做什么，但是，我不能去做。古人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逃离益州，惶惶不可终日，是刘使君给了我一块容身之地。若无刘使君，便无今日的黄元，我决不能做忘恩负义之徒。 黄元不愿与司空为敌，可若是司空非得逼迫黄元，黄元也只能解散军队，弃官归乡，效仿严光，樊英了。” “子贞！” 黄元不待荀攸说话，便又言道：“敢请荀公回复司空，黄元若今日不义于刘使君，来日便能不义于曹司空。” 荀攸听后，一时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