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浮沉书第225章 前路
张羡之死，黄元等人虽然极为心惊，可对外却绝口不提，仿佛不在意一般。但所有人都明白，新一波的风暴即将到来。 也就是张羡身死的第五日，襄阳传来消息，刘表命赖恭再次出兵罗县，拉开了二攻长沙郡的大幕。与此同时，韩玄和刘磐分别进驻津乡和丹阳聚（今湖北省宜都市南），荆州水师，开始充斥在长江和洞庭湖中。 看着荆州军的动作，黄元一时心惊。 韩玄和刘磐如两个钳子一般对准孱陵，若是再加上兵进罗县的赖恭，整个作唐被三面包围。 黄元很怀疑，刘表此举到底是要攻打张羡，还是攻打他黄元？ 很快油江口、石首山、高成等地皆奏报，南郡的官兵屡屡越界，试图进入大江南岸，甚至一度和驻守的征虏军发生冲突。虽然征虏军阻拦了他们过江南下，但对方并未善罢甘休，反而隔岸驻扎。 黄元没想到刘表动作如此之快，简直不像他的风格。 二月二十，黄元收到刘先的来信，刘表有意攻打作唐。 平心而论，刘表很欣赏黄元，认为他是一个有能力、有性格的人，可并不意味着，刘表愿意看到黄元的崛起。 随着黄元势力越来越强，已经逐渐成为荆南的隐患，这令刘表忧心不已。可碍于当前荆州局势，他不敢妄动黄元。 而张羡之死的消息传到襄阳，刘表初时一喜，可紧接着便是心惊。 张羡死了，哪怕势力未亡，也不会再成为大麻烦。可是荆南的黄元，一旦抢在荆州军之前占据临湘，整个荆南便要落入黄元手中。 而且这种可能性还很大，毕竟黄元控制着益阳和湘乡，离着临湘，不过咫尺。 刘表越想越忧心，他可不希望，刚没了一个张羡，又来了一个黄元，荆南的闹剧，没完没了。 正巧刘表的心腹刘阖病重，听闻张羡之死，拖着残躯来见刘表。 见到刘表，刘阖便说道：“使君，荆南之事，该有个结果了。” 此时的刘阖因疾病折磨，骨瘦如柴，刘表看得亦是悲痛。旁人都认为，他当年入荆州，是蒯越、蒯良、庞季、蔡瑁几人出力，却不知道，刘阖才是始终站在他身后的人。 当年孙坚杀了荆州刺史王睿，董卓命身为北军中候的刘表继任。时荆州宗贼甚盛，地方割据，外有袁术，内有孙氏，刘表根本不敢前来，正是刘阖连夜拜访，二人月下长谈，才有了刘表孤身入荆州的故事。 君臣二人，一路相互扶持，而今路未走完，一人便要半途离开。 眼看刘阖病重还不忘荆南战事，刘表立刻说道：“子坤（刘阖字）放心，我立刻调集人马，出兵长沙，不给张氏喘息之机。” “使君误矣。” 刘阖忍着腹中疼痛说道：“不是长沙，是作唐。” 刘表听后，颇为吃惊。 “黄元名重一时，虽有威胁，到底不可轻动。” “正是不可轻动，才必须要动。黄元更年轻，有冲劲，野心也更大。而且他出身江夏黄氏，各种关系在荆州内部盘根错节，今他根基尚浅，还可清除，若是再过上几年，待他羽翼渐丰，再想清除，便要晚了。 荆南虽贫瘠，可荆北乃四战之地，唯有占据荆南，进而南并百越，西取益州，方可保守荆北，成鼎立之势。 当前张羡身死，所有人都以为使君要攻打长沙郡，使君正可趁此良机，调兵遣将，明攻长沙，暗取作唐。 虽然此事可能会有非议，但胜者王侯败者寇，只要平定黄元，荆州各家不敢有太大动荡。” 刘阖话说得太多，说完便不住地咳嗽，仿佛要把心给咳出来。 刘表见状，只得同意刘阖的建议。 待刘阖走后，刘表思索起刚才刘阖之言，也觉有理。既然四面都是敌人，那总得先解决一个。 之后刘表便按照刘阖的建议开始布置起来。 不得不说，刘阖的建议很是巧妙，作唐、长沙相邻，荆州军各部向南调动，根本不用遮掩，所有人都以为是打长沙。 不过万事没有绝对的隐秘。 刘表担心走漏消息，瞒着蔡瑁等人，直接将命令下达给赖恭等人。可偏偏传达命令的窦辅，素与刘先交好，当即将此事告诉了刘先。 窦辅是大将军窦武子孙。当年窦武谋诛宦官被杀，宗族被灭，只有两岁的孙子窦辅在窦武府属胡腾与令史张敞二人的护卫下逃到零陵郡，诈死托庇于零陵刘氏。因此窦辅和刘先二人的关系很是亲密。 而刘先又与黄元交好，这才立刻写信给黄元示警。 黄元拿着刘先的信，如千钧之重。他本来以为，刘表或有犹豫，可能采取步步紧逼的做法，万想不到，他竟要直接动武。 建安五年是个很巧妙的时间点，中原是官渡之战，江东是孙策之死，益州是赵韪之乱。 也就是说，原本四面皆敌的刘表，在一到两年之内，突然没有了敌人。 一旦刘表对黄元动手，黄元连个求救之人都没有。 而以黄元目前的实力，对抗刘表，乃无异于以卵击石。至于黄祖，虽然双方当前关系紧密，可黄元不相信他会因此而倒戈。 而且黄元的两个弟弟还在襄阳，一旦开战，难道还能活命。 这一仗，没法打。 黄元立刻召见法正等人，商议对策。 眼看刘表要出兵，连之前不赞成对刘表动手的刘巴、法正也认为，时局危机，不能坐以待毙，要先发制人。 法正认为，派人出使江东、长沙，分别与孙策、张怿结盟，邀请孙策出兵荆州。同时藏兵于武陵山中，待荆州军过江之后，绕道偷袭夷道，进而直取江陵，断敌归路，狠狠地打痛刘表。 只要挡住刘表这轮攻击，便可东取长沙，与黄祖、刘表，三分荆州。 郑度还建议，可派人前往宛城，与张绣结盟，请其袭扰襄阳。 众人议论纷纷，尽是述说着能想到的办法。 黄元脸色却一如之前那般冷峻，直到众人说完，他才说道：“我还是认为，这仗不能打。”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黄元道：“我亲往襄阳，无论如何，都得消弭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