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浮沉书第230章 襄阳行（五）
诸事妥当之后，黄元辞别刘表，出了州府，迎头正遇上成奇。 成奇瞥了黄元一眼，似乎有些吃惊黄元为何平平安安出来了。黄元向他轻微扼首，可成奇却只当没看见，擦身而过。 黄元也不恼，面露笑意，出了府门，上了马车，然后吩咐阳群前往蔡瑁宅。 成奇既然对作唐如此憎恶，便万不能留他在刘表身边，继续给作唐制造麻烦。毕竟三人成虎，积毁销骨，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而他的好姑父蔡瑁正是内斗的好手。 成奇尚不知黄元准备围猎于他，他还准备劝刘表趁着黄元未离开襄阳，立刻对其动手。 成奇到堂上时，刘表正侧坐在榻上小憩。 成奇唤了两声，却不见刘表回应，只得在原地等待。 约过了半个时辰，刘表睁开眼睛，见到成奇，却不觉奇怪，而是直接问道：“今日之事，到底怎么回事？” 成奇立刻说道：“使君，黄元此人，雄姿杰出，有王霸之略，又甚得众心，荆州士人，愿为之死用者无数。奇观此人，终不为人下，其谋未可测也。宜趁其羽翼未丰，速速平灭之。” “所以你便擅作主张，指使王威、吕公二人，在宴上发难？” “使君，一日纵敌，数世之患。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所以你令王威、吕公二人，出手杀人？” 成奇和刘表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相比较除掉黄元之事，刘表更在意的是，成奇如何号令王威、吕公二人动手的。 须知双方可没有上下级关系，这个问题，可就严重了。 成奇还想再劝，刘表却是说道：“我今日累了，主簿且去休息吧。”便直接将成奇给屏退。 弄不清成奇跟王威、吕公二人的关系，刘表怕是难以安心。毕竟二人统州府护卫，掌握着腹心之事。 此时黄元也到了蔡瑁府上，蔡瑁见到黄元，立刻说道：“子贞，如何来了襄阳，岂不知此地乃是龙潭虎穴，你轻身前来，如何能走得脱？” “姑夫，我若不来，刘使君就要大军压境了。” “你说什么？” “刘使君此番南征，名为讨伐长沙叛逆，实为假道伐虢，暗图作唐。大战一触即发，我这才不得不冒险北上。” 蔡瑁听得此事，如晴天霹雳一般，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刘表要攻打作唐不重要，重要的是连他也不知道此事，说明刘表是故意瞒着他，自行其是。这其中的含义，让他不寒而栗。 “姑夫？姑夫！” 黄元唤了两声，蔡瑁才如梦方醒。 “子贞，你说。” “刘使君图我，看来是要收权了。他来荆州，前后也已十年，早就今非昔比，自然也想像曹司空在兖州，孙策在江东那般，令出于上，大权独揽。” “子贞，你此番前来，准备如何平息此事？” “三条，交出零陵郡，为刘使君去攻打赵韪，我将武陵郡太守的位置让给云子，从此以后，安心做刘使君的一条看家之犬。” 蔡瑁听后，立刻惊愕地说道：“这如何使得？” “若非如此，如何安身？” 蔡瑁连遭打击，气血一时翻涌。他当然不希望黄元实力太强，可同样也不希望黄元彻底倒向刘表。 一旦让刘表彻底掌控荆州，他们的利益如何维护。 “子贞，我以为此事你当慎重。” “今日堂上，剑拔弩张，姑夫不是没有看到，我差点被当堂刺死，早已肝胆俱裂，还能怎么办？成奇现在就是使君的一条狗，露出獠牙，准备四处咬人，今日是我，明日又不知道是何人？ 姑夫，从当日刘使君命各家将子弟从我军中召回，已经说明，刘使君在一步一步收权。大势所趋，还能如何？” 蔡瑁再三劝说，黄元到底不松口。 直到最后，黄元方才许诺，尽量两不相帮。 黄元在蔡瑁府上待到初更过半，方才要离去。此时蔡氏听说黄元来了，便赶忙来前院相见。 二人多时未见，黄元自无法再走，便又陪着蔡氏待了一会。 看着闺蜜的儿子越来越有出息，蔡氏也满是欣喜。虽然她与黄元接触并不大，却是打心眼里喜欢这孩子。 “元子，前些日子，蒯良前去黄家，为诸葛亮向月英提亲，我那姊夫，尚在考量之中。” 诸葛亮的大姊嫁给蒯良的侄子蒯祺，两家算是亲戚。 黄元听后，点点头，没有说话。 蔡氏见状，不由得着急起来。 “元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有些事情，一旦错过，纵使后悔，亦是无可挽回。” 蔡氏说黄元，又如何不是在说自己。 黄元听后，倒是神色平静。 “姨母，倒是要恭喜黄氏淑女。我见过诸葛孔明，此人文武兼才，于黄氏淑女，也算良配。” “元子，你知道我在说些什么。月英是个好孩子，堪为良配。” “姨母，黄元这一生，注定了漂泊无依，四海为家，要将这一生，献给家族和天下。感谢黄氏淑女垂青，可我实非良人，不堪相配。” 蔡氏听后，满是叹息，她实在希望最疼爱的外甥女和最看好的黄元在一起。 可到底是有缘无分。 “元子，你告诉姨母，到底什么样的女子配嫁你为妻？” “不瞒姨母，我之前曾托颍川荀氏的友人，为我择一颍川高门大户女子。” “非得颍川高门，哪怕你不喜欢？” “联姻者，助力也，所以就得是颍川高门。姨母，喜欢这个字眼，在我这里，实在太奢侈了。” 蔡氏听后，也是一阵无力，她如何不明白黄元的心思。一个家族，要想往上走，杰出的子弟，有用的姻亲，俱是缺一不可。 黄元想迈入颍川世家的圈子，只能靠姻亲。 “元子，你比你父亲，更加厉害。” “姨母应该明白，世间之事，总有舍有得，若是姨母在我这个位置上，又该如何选择？” 蔡氏又想起弟弟跟她说的话，刘表之妻陈氏命不久矣，而荆州，需要一个荆州人做主母。 虽然蔡氏不愿意，可她又能如何。 “元子，希望你做了这个决定，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