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浪不大难成山海第6章 下墓
夜幕降临，这座本应停止喧嚣，家家归户的小镇，此时倒是比白天还要“热闹”。 阑珊的灯火，没有给这里的人带来多少温馨氛围，却暴露了他们心绪难安的境遇。 月白风清，星辉弥漫，如此应景的夜色，人们却意兴索然，无心欣赏。 这里是和光镇的最大运动场地，四周安装了围栏，人们原本应该安居乐业，可此时却都忍着困乏，聚在一处。 有很多餐车小贩一字排开，设有桌椅，架好顶棚，为人们提供酒水与小吃。 怪异的是，聚在这里的人不敢大声喧哗，而是低声诉说着最近的发生的诡事。 其中一个热闹小摊上，一个留长发的年轻男子此时显得有些孤独，没见什么人与他搭讪，就连那一向热情的老板娘此刻好像也将他晾在了一边。 他的桌边食物不多，一杯茶，一碗饭，一碟青菜，一个人旁若无人的享用着他的美食。 一个黑色的普通背包跨在那人的肩上，就连吃饭时都不曾离身。 他仿佛习惯了孤独，所以对这些初次见面的镇里人，就更谈不上信任可言，时刻留着戒心。 这里的一个汉子对着同桌的另一个矮个中年人说道：“听说了吗？在咱们村的后山上，好像发现了一座古墓，巧合的是最近还失踪了百来号人呐，这事闹的沸扬扬的。” “你可别在这狗撵鸭子呱呱叫了，那嘴就不能有个把门的，还百来号人，你咋不说一个团的人都失踪了呢。”矮个中年人骂了一句。 那汉子也不生气，只是嘿嘿一笑。 “如今上面对消息封锁可严着呢，详细的情况没透露出多少，不过咱们镇及其周边确实失踪了一些人，我这还听说了一个消息。”矮个中年人皱眉头沉声道。 那汉子听罢也来了兴趣，言道：“是什么？你就别卖关子了，也说与我听听。” 只见那矮个中年人向着四处张望了一番，见没人注意到他们，就悄悄地对着那汉子低语道：“我听说啊，那墓自从暴露后，曾诡异的招来了数不清的乌鸦盘旋在那墓门口上方，把那山头遮的是日月无光啊！当时我恰好就在山里采山货，那场面可把我吓了一跳。” 汉子惊道：“啊？那天我还以为那些老鸹只是迁徙而过呢，原来那会儿没有飞走啊。” “谁说不是呢，不过那些乌鸦当时也没伤人，一窝蜂地聚在半山腰上，顶多就是让人觉得有些晦气罢了，可是怪就怪在这。” 那矮个中年人此时露出一脸神经兮兮的表情。 汉子瞪着个眼睛道：“怎么个怪法？” “我请教过镇里的文曲星，他和我说乌鸦也有喜食腐肉的习惯，当时山里之所以聚了那么多只，八成是那里……”矮个中年人朝着山的方向指了指，“尸气滔天，有妖魔要出世。” “我去，这么邪乎？”汉子一脸惊讶，不过他表情当即一变，又开始惶恐起来，“那酸秀才……我好像几天都没看到了。” “他也失踪了。”矮个中年人爆出了一个惊天大瓜。 “什么？” 那汉子心脏砰砰直跳，被吓住了，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见到围在众人不远处的围栏还在，这才多了点安全感。 最近失踪的人有点多，镇里的人都睡不着觉了，这才就聚在这里交换情报，七家长八家短的，什么都说。 不过聊得最多的就是后山的古墓与失踪人口。 要知道，和光镇里有一个出了名的文曲星，说是文曲星，也只是众人的戏称，人家其实就是一个在家啃老的大学生，姓陈。 都说小树不修不直溜，人要不修艮啾啾。 那大学生小陈前些年生活不顺，失业了，无奈归乡。 可自从回来后，那小伙子是眼高手低，对老乡是这瞧不上眼，那看不上，整日孤单过活，一度和同镇人断了社交。 近些年，那小陈才有所改观，开始乐于和人沟通，显然是放下了心气，可生活只剩下了柴米油盐。 由于那小陈是现存镇里学问最高的，同镇的人和他混得熟络了，文曲星下凡的称呼也就呼之欲出了。 “咱们的文曲星怎么会无故失踪？”那汉子的消息还比较滞后，忍不住问了一嘴。 “应该是……上山淘宝，把自己赔进去了。”矮个中年人给了确切的答案。 “淘宝？淘什么宝，山里有什么宝……古墓？” 汉子大脑刚开始还有些短路，但很快就想明白了。 该说不说，那小陈的脑瓜是真好使，当初听了矮个中年人的话后，马上就判断出了山里有大墓。 真是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 小陈可能因此动了歪心思，成为最先上山的那波人，就此再也没有回来。 “失踪的人里头，我看八成，都是动了这个念头，不义之财攒不住啊。”矮个中年人感叹道。 “竟然是这样，还好我最近不曾上山。”那汉子眼珠子一转，看向中年人，“你说，那些失踪的人，怎么会一上山就失踪了呢，难道说那个古墓中真有什么妖魔不成吗？” 听见这话，矮个中年人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阴沉。 搞得一旁殷切想要得到答案的汉子都开始头皮发麻。 “听说过僵尸吗？”矮个中年人低声道。 “嗯啊？” 汉子此刻瞬间觉得自己脖颈都凉嗖嗖的，又惊又怕。 僵尸的大名，在华夏，除了尚属于襁褓中的婴儿外，恐怕就连傻子听了都能掰扯掰扯。 难道还真有那种怪物？ 汉子忍不住沉吟了一句：“上天是要降下灾祸了吗？怪咱老百姓没给他上供！” “哼！” 矮个中年人有些恼怒，恨声道：“要是真有那个天，一镐头我筑死他。” “好！还是老任你硬气呀！大钟我心生敬佩。”那汉子见状拍手称快，话锋一转，“要是那‘僵尸’真来夜袭，到时候可要靠老任你了。” “还是二连桥你来吧。” 老任怼了回去。 “你来！”汉子放大了嗓门。 “你来！” “你来！” “我来就我来！” 最后，老任竟应下了。 那汉子颇为惊讶，心说乡里人都这么硬气了吗。 还是说，老任是个无神论主义者，坚信僵尸根本不存在。 子曰：敬鬼神远之！ 连孔子都搞不定的事，寻常人是应该讳莫如深。 二人谈的消息有些炸裂，敏感的话题还真不敢大肆宣扬，生怕祸从口出。 最后那几句话一出口，二人才算是正常聊天。 旁人听了，还以为这两人是在推诿，待会儿谁出钱结账呢。 只是二人哪怕刚刚发出的声再微不可闻，也还是逃不过那长发青年的耳朵，都被他打探了过去。 此时，他恰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从胸口的衣兜里默默地掏出了十几元钱，放在了桌上，是结账的钱。 然后，那长发青年便消失在了这处聚集地，走得神不知鬼不觉。 晟於市一乡村野荒地中，叶章在参悟着那本道书中的功法，借着日月精华在修炼。 运息吐练之法，克制幻境之法，强身健体之法，医药膳补之法，驱鬼降邪之法，克制僵尸之法，亦有天地灵气采集之法。 地球灵气稀薄得近乎绝迹，不适合修炼，日月精华中倒是蕴含着一些稀薄的灵气，可供修士吸纳。 寻常修士几年的积淀，都不够自身突破所需，往往还没等积累足够，就老死在了岁月里。 前期境界的修士，极耗修炼资源，因为他们无法靠自身淬炼所有外天地的精华，想要突破，没有自然纯净的天地灵气都是枉然。 这就像大海中有着大量的氘氚等氢元素，人们却不能有效利用一般。 宇宙鸿荒本是物质够成的，若真有神的存在，是可以将任何物质都转化成自身所需的能量的。 当然，对于现今地球而言，除却日月精华，还是有一些宝地可以酝酿天地灵气的，诸如一些灵山与灵脉。 这样的地方，往往早已被占据，普通修士根本就没资争夺，只能靠吸取天地精华来萃取天地灵气。 这样勉强度日的修炼进度，能修到炼精化气的阶段就已经到头了。 而想要突破更高的境界，几乎不可能，但凡事不可说的太过，传说中还是有一些妖孽的奇才曾更上一层楼。 那样的修士，就已经是传说一般的存在了。 一个时辰后，叶章面无表情的结束了打坐，走到一颗柳树下，摘下两片柳叶，放到了一个斟满水的碗状器皿中，顺便咬破了自己的舌尖血。 这之后，他随手掐了个法诀，并指在那碗上隔空画了个符箓，最后一口舌尖血喷到了碗里。 这是一种简单的法术。 叶章在这等了一会儿，见那两片柳叶火候够了，便将其取出，放置在了一个迷你的保鲜盒中，方便随身携带。 “柳叶明眼，可看虚妄，古法有之，希望到时用的上。” 做完这一切后，叶章又打开了王显明送给他的盒子，取出了里面的玉坠。 那玉坠看着稀松平常，不像值钱的样子，实际上这可是开过光的宝玉。 王显明之前说这枚玉坠戴上可以辟邪，防止人进入幻境。 叶章当时曾亲自测试了一遍，确有此功效，只不过这玉坠的作用有限。 一旦遇到较强的邪祟，或是级别较高的幻境，这枚玉坠就没有什么大用了。 叶章作为修仙者，对这枚玉坠是有些瞧不上眼的，因为对他的作用实在有限。 他又对这枚玉坠反复看了两遍，见没什么稀奇的，就打算收起来，日后脱手。 不过就在叶章要将木盒盖上时，他发现了玉坠的异常之处。 因为这枚玉坠在盒子内的阴暗处竟然也能够发光，这就不属于纯玉石的范畴了。 “不对。” 叶章抬头看了看头顶那皎洁的月光，他在思考着什么。 这时，只见他拿起那枚玉坠，单手又掐了个法诀，然后将其置于自己的眉心处，开始闭目感应。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叶章的识海中，竟泛起了波澜，出现了图象，没想到一枚小小的翡翠坠饰中竟然另有乾坤。 叶章感觉，自己此时就好像处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中，这个空间有着密密麻麻的古字，以及大量的图像。 “这里面竟藏了一部功法！” 这些古字叶章认得，是篆体的，他的记忆力很好，一本未看过的书，他可以直接一目十行，倒背如流。 所以，叶章曾抽空学过一些古代的文字，甚至钟鼎文他都能够看懂。 随着一点点地解读，叶章逐渐沉迷其中，里面的内容实在太诱人了，他心跳都不自觉地加快了，不禁低语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可以记录图文的玉简？” 这是一篇术法，此法名为敛息术，修炼此法没有什么境界限制。 此术修炼有成后，可以短暂消除自身的气机，做到短暂的隐身，但不是完全隐身，只能做到半透明的效果，类似于日本的暗杀忍术。 面对鬼物时，此术效果会更加显着。 因为鬼物对生灵的生机反应格外的敏感，再加上短暂的隐身，寻常鬼魅还真就感知不到施术者了。 至于施展此术在面对活人时，效果却不尽人意了，身边若无合适的环境，起不到敛息的效果。 显然王显明也不会想到，这玉坠中竟然暗藏乾坤，另有大秘。 “妙啊！此法修炼倒是不难，但短时难以功成，看来下墓之时是用不到了，不过我需要做一些准备，再遇到僵尸之流，可不能像五年前那般狼狈了！” 叶章将随行的背包打开，里面有一把木制匕首，是桃木所制，它早被叶章祭炼过了，其功用想必人尽皆知。 不过桃木终究是桃木，锋利不足，极易折损。 叶章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买更高级的法器了，只得取巧暂用。 他取出铜线与钢针，手中暗暗发力，如钢针穿玻璃一般，速度极快地在桃木匕首上缝补，很快就绣上了一层金边。 缝补完成后，叶章掂量了一下，点了点头。 镶上铜线的桃木匕首，想必对付一些寻常僵尸应该无碍了。 两日后，晟於市后山山脚下，此时人员密集，往来匆匆，有公务人员与警察，有一个老者，应该是一名考古专家，还有王显明及其所带的人。 就在众人各司其职，准备妥当，就要上山时，一个年轻人闯了进来。 那人被一名警员拦在了路口，造成了些许风波。 那是一位年轻男子，头发比普通男子偏长，肩上挎着一个黑色的背包。 正是那名昨晚小吃摊闲听之人，他扬言要随考古队伍，进山驱邪。 “你这人怎么回事？不要妨碍公务人员办事，警告你尽快下山，此山已封，禁止上山。”一警员斥道。 警员们以为这人是神棍，要进山行迷信之事，这种场合下，怎能让一无关之人进入。 那长发年轻人也不生气，微笑道：“我观此山无什么吃人猛兽，近日上山失踪人员又过多，流言风语不断，想必是那座古墓中走脱出了一些凶物，诸位大人，可否准我上山，我接受监视，不进古墓，只降走脱的邪祟。” “我的话你没听清吗？不要妨碍公务人员办事，立刻离开。”警员见那人不肯走，作势就要赶人。 “等等！” 这时王显明从中走出，向那警员摆了摆手，示意其退下。 “你是何人？有何来历？” 王显明盯着那年轻人的眼睛严肃异常。 “贫道应真，山西人士，拜学常羊山隐世高人门下，二十年苦修，今朝步入红尘历练，家师常是仙山客，入世设醮已有十余回。”长发年轻人对着西侧的天空拜了拜，表示对家师的尊敬。 王显明的眉头一皱，随即对那名警员吩咐一声，便不再理会。 “走吧！王长官同意你上山，只在外面活动，不得脱离我的视线范围。”那警员将应真领到一旁，尾随队伍上山，一举一动皆在其监视之下。 年轻道士倒是乐得此事，不急不缓的随行而去。 叶章看了看那年轻道人，心道他来自常羊山，是真的假的？常羊山可不止一座，重名居多，更有埋葬刑天的传说之地，现代专家估测传说中的常羊山就是现在的仇池山，当然真实性谁也不敢保证。 没准不在这颗星球也说不定。 叶章上前与那长发年轻人混了个脸熟，小声告诉了对方一声，说自己也是同道中人，师承景显真人，想要日后再联络。 同为道友，二人的话题还是很多的，彼此交流得倒很投机。 叶章自打这几年学了几手修仙之术，境界渐渐到了瓶颈，想要私下与其交流交流心得，他还没有见识过华夏的修仙宗门呢，对此颇为好奇。 分别之际，二人很爽快地交换了联系方式。 此事放下不提，众人很快临近古墓最新的裸露之处。 据传言，曾有人在这山上见到过僵尸，众人除了叶章，都不太相信，他们更相信墓穴泄露了莫名的病毒，才导致失踪的那些人染病发狂的。 当然，现在青天白日之下，即使有邪物也应该都躲藏起来了，没有出来作怪。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众人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的。 前方已是墓门口，王显明在有条不紊的吩咐：“规矩大家应该都懂了，既然此次行动是秘密进行，就不要暴露彼此的身份了，以数字代号相称。” “是。” “好嘞。” “小意思。” …… 听了这些随行王显明而来的人的回答，以及刚刚的表现。 叶章发现，这些人的痞性还真重，根本不像是演的，更不像是军人。 要知道，军人常年经过军事化管理，自律性可是很强的，而这些人却都很散漫，不像是专业的人员，更像是外包的。 叶章心中疑惑，忍不住看了王显明一眼，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少顷，刘老从墓门口自行返了回来，他透露墓门口及里面的一部分区域不但水银含量严重超标，还有着更加可怕的莫名毒素，极易导致中毒。 也就是说，这个入口不通。 这时候，叶章的作用就彰显了出来，他很快就将众人带到了曾经遭遇老弹簧的地方。 此处经过探测倒没有超标，可以进入。 此行下墓的只有十三人，其他人都充当护卫，或是从事其他活动。 叶章点了点头，沿着当年的轨迹，步入一片幽深树林，慢慢搜寻而去，时间久远，找的稍慢了一些，不过还是在一个距离墓穴正门一百米的大岩石下发现了它。 “此入口不是墓穴正门，被岩石与杂草遮蔽，极其隐蔽，里面也无毒气，就选这里进入吧。”刘老给了肯定答复。 叶章看了一眼随行的那些人，他们都身穿便衣，带上的装备都五花八门的，不过确是人人配枪。 叶章心道，这哪里是来考古探墓，分明是要打仗，这些人隐藏的秘密之多，简直超出想象。 接下来有专家刘老带头，众人尾随，向着地洞深处划去，洞口绑有绳索，以防不测。 当初洞口爬上来一只僵尸之事，叶章也早已与众人沟通，此事既已挑明，倒也不足为虑。 一路下潜，叶章都不见程小晴的任何踪迹，心也逐渐沉重起来，这里是邪祟与僵尸出没的老巢。 程小晴若是进来哪里还有命可活？ 一切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众人下滑了十几米深，地洞终于见底了，一片灯光照耀下，里面是一个六十平的小空间，上前一看，前面竟有一座小小的祠堂。 祠堂不是应该出现在阳宅之中吗，怎么这里也有一座，众人觉得颇为奇怪。 一时间也没人能解释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