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浪不大难成山海第54章 公子是好人
约莫十个呼吸的时间，那一人一妖就打了几十回合，彼此出手速度极快，而体能消耗也极快。 不一会儿，二者的攻势很快就缓了下来了，他们没能伤着彼此，此时都有了疲劳过度的感觉。 尤其以那只老狐狸最是不支，此刻只凭经验在支撑，方才没有落败。 叶章见状，强忍着肢体酸软的感觉，强提气力，周身附着庚金之气，朝着狐狸老祖的面门连出重手，光只是发散的余波都将一旁的古树刮掉了一层皮，隐隐有庚金之气外放的错觉。 狐狸老祖喘着粗气喝道：“小子，欺我人老且无力是不是？” 不过他嘴上很硬气，接下来的对敌招式则越发得收敛，没了前几回合的伶俐，只以自保为主。 人老成精，狐老化灵！ 狐狸老祖发现自己是真的老了，如今是越活越不像话，越活越不想死，明明还未落败，明明还有招未出，这会儿却心生惧意。 想到这里狐狸老祖有些羞愤，心说：老祖我人老心不老，越活越年轻，小畜生，你给我等着！ 他心思一动，转身就要败逃。 “哪里走？”叶章抬脚便追，不肯让那老货逃了。 狐狸老祖速度不慢，堪比一般的走兽。 只是叶章更快，像是动用了某种秘法，或是早年练过腿脚，不一会儿就追上了狐狸老祖。 狐狸老祖见此状，干脆一咬牙，来了个浪子回头，爪子一扬，散出许多不明的灰状物。 叶章躲闪不及，被洒得满身都是。 他已经格外谨慎，不成想这老货玩得这么埋汰。 此时，叶章的视线被这些不知名的粉末瞬间蒙蔽了，只得低身防备。 “哈哈！” 狐狸老祖见状，干脆不逃了，乐呵呵来到了叶章身边。 “年轻人你太气盛了，这下遭报应了吧！”狐狸老祖揶揄道，“我现在就给你放血！” “你可以走了，我不找你麻烦。”叶章说道。 这话一出，听得狐狸老祖被逗得狂笑不止，他调笑道：“这就是不尊老爱幼的下场！” 这是老家伙这些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不过，狐狸老祖没敢直接近身，而是戏谑地在叶章身前转了一圈，说道：“我看你怕不是傻了吧，到嘴边的肉，哪有就走之理？也罢，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答得好，我就晚些吃你。” “请讲。”叶章也想拖延一会儿，倒是不在乎虚与委蛇一番。 “你可有师承？何人门下？”狐狸老祖想了想，便问道。 “有，师傅是景显真人。”叶章倒不隐瞒，一边说话，一边不忘这摆弄着招式，他可不会束手待毙。 “景显真人？” 狐狸老祖搔了搔头，怎么觉得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又一时想不起来了，可能有些名头。 “我再问你一句，就在刚刚，你是怎么发现我等设下的圈套的？”狐狸老祖格外在意这一点。 “这个倒是不难，问题就出现在刚刚的那盏油灯上了。”叶章笑了笑，又说道：“若是从寻常油灯也就罢了，只是你那灯油，是尸油做的，且是尸体高度腐烂时溢出的正宗尸油，这不得不让我怀疑，你们可并非良善人家，还有……” 这时，叶章换了个方位，重新与狐狸老祖针锋相对，他一手护前，一手负背。 “是啊，那的确是尸油做的灯油，虽然闻着腥臭，但燃起来却有异香，我很喜欢，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个，还有什么？”狐狸老祖在叶章身前缓慢踱步，似乎在试探。 “还有很多疑点，且不说你那变化的小屋，屋外在这荒郊野岭竟不设围栏，任杂草丛生一事不说。” “比如你等一老一少荒居此处，竟一个邋遢不堪，一个打扮得皮肤水嫩，花容月貌，还住在一个屋，这一对比就很难让人相信。” “还有我兄弟刘磁虽然喜欢美女，可也不至于露出如此痴傻样子，显然，是中了魔怔。” “最重要的一点，你这里竟没有一口井，哪里去打水吃？既然你说你们隐居在此，可我也看了，这方圆数里方没有一条河流，你们总不能为了打一桶水就跑上数里路吧！” 叶章把自己分析出来的疑点索性都说了，然后默默后退了一步。 “不错，你这话真是提醒我了，没有井，吃的水又是哪里打的？这真是一个疏漏，你事先发现了这里的异常又能如何？不也一样落到了我的手里？”狐狸老祖缓慢地向叶章靠近，问完了话，也该送对方上路了。 “那可未必！” 叶章快速地后退了一步，附背的手转了过来，手中竟拿着一个黑色葫芦。 叶章不管三七二十一，拧开葫芦嘴，就将里面的液体浇在了脸上，看样子，那液体与水无异。 “我这迷魂散，不但有入幻的作用，还能迷人的眼睛，让其一时三刻不能视物，岂是寻常的水能够洗净的？”狐狸老祖讽刺了一句，他有些好奇，那葫芦是从哪里拿出来的，这让他警惕之心大起。 “现在呢？”叶章说道。 那水的确不是寻常的水，而是仅剩下一些地脉灵泉。 如今全被叶章倒了出来，一边洗脸，同时也喝了一些，然后他便恢复了视觉，开始直视面前的老者。 “你看得见了？”狐狸老祖大惊，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你既然听到了我的一些秘密，更加留你不得了。” 叶章冷哼一声，就像狐狸老祖冲了上去，该算一算账了。 狐狸老祖见此，只得咬牙被迫相迎，二人又是招架了几招。 体力较好的叶章，从开始与其打得有来有回，不消半刻钟，就又占上了上风。 狐狸老祖的套路，叶章摸索得差不多了。 老家伙还是那几招，翻来覆去，无什么变化。 想来这妖物在平时害人时，只靠蛮力就能摆平诸多麻烦，反而疏于武学的精进。 这时，叶章一个勾拳摆了上去。 狐狸老祖畏惧不已，连忙用胳膊去招架，却致使腹部空门大漏。 叶章虚晃一枪，立刻收起拳头，代替而出的是他那一脚，刚好踹在了狐狸老祖的小腹。 “啊！” 狐狸老祖吃痛，被一脚踹得飞起，撞在了树上。 “咳咳！” 战斗到现在，老家伙终于是负了伤，他腹部一阵剧痛，咳嗽了一下，竟咳出了血。 “受死吧！”叶章不敢耽搁，生怕老家伙缓过气来，于是再次欺身上前，准备再次出手。 “不陪你玩了。”狐狸老祖强忍腹部剧痛，趁着刚刚那一脚拉开了二者的距离，直接跑路，他还有绝活没用，是专用来逃跑的。 “哪里走！”叶章慌忙追赶。 那狐狸老祖跑了几十米，只见他身子一趴，四肢着地，不再双腿跑路。 不一会儿，他整个人就变成了一只褐毛老狐狸。 叶章怎肯让其成功逃脱，于是加快了脚步，直接追到了那只狐狸的身后，然后单手在腰间一拂，手中多了一把古刀。 那老狐狸见状，尾巴一阵摇晃，然后屁股一撅，竟然放出一阵黄色的烟雾。 那烟雾是从其粪口喷出的，味道还能好闻？ 叶章被迫停了下来，接二连三地被这只老狐狸戏耍，他也是气愤不已。 那只老狐狸竟学那黄鼠狼，练得这等腌臜手段。 二者此刻彻底拉开了距离。 狐狸老祖见状，放下心来，朝身后的叶章咒骂道：“小兔崽子，你给我等着，等老祖我回去重整旗鼓，带上我那些狐子狐孙，天天扰你清修去！” 叶章手持唐刀，直视前方，他目光犀利，此刻不再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他预判着那只老狐狸所走的位置，略微一瞄准，就甩出了手中的那把唐刀。 那古刀脱手的速度极快，化作了一柄飞刀，在空中划出一抹银色的光弧，嗡嗡刀鸣不绝，直穿山林，飞向未知处。 投掷出手中的唐刀后，叶章就厌恶地捂住了口鼻，静待唐刀飞出后的效果。 对于猎物走向，他向来预测得准确。 小时候，叶章也曾尝试过打猎，甚至不用手制的弓弩，只靠一把匕首就能当作飞刀来用。 任你鬼蜮伎俩层出不穷，但在绝对实力面前，一样身死道消。 “不！” 果不其然，那唐刀消失没一会儿，叶章就听得远处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叶章不急不缓，等黄色臭气散了一些，才向着声音的源头走去。 当他彻底靠近时，惨叫声已戛然而止。 只见那只老狐狸被一把唐刀穿透了脊梁骨，以爬树状被活活钉死在了树上。 这老狐狸平日害人不浅，如今倒也死得其所。 叶章收了刀刃，厌恶地看了眼这只老狐狸，那家伙的尾巴倒是粗大，不过奇怪的是，它的尾巴尖部竟然分出了岔，蔓延一半以上，眼看要化作两条尾巴。 听说狐狸的修为越高，尾巴就会越多。 也有人说狐狸的修为高低不是以尾巴多少来判定的，总有例外。 但生有多条尾巴的狐狸，其天姿必然绝顶，极易适合修道，那类狐狸已经不是普通的狐狸，而是被称作灵狐。 若有长出九尾的灵狐，则被称为天狐，是传说中的存在。 这只老狐狸尾巴上只是有分裂的迹象，依然还是一条尾巴，看其如今的老迈状态，即使能活下去，也就止步于此了。 叶章又看了看这只老狐狸的皮毛，虽说这皮毛也是上好。 但一想到这家伙刚刚使出的腌臜手段，叶章实在不敢恭维，干脆就弃了它这一身皮毛，让它曝尸荒野算了。 叶章看了看天色，自觉时候不早了，很快又回到了那间破庙。 破庙内，叶章看见了刘磁。 刘磁此时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想来药效该过了。 叶章没有着急着叫醒他，想让他多睡一会儿。 他走到刘磁身边，着手布置了一番，也去休息了。 这一番折腾，二人还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多休息一下，恢复一些体力再说。 叶章先是找了一个空地坐了下来，一边调理经脉，一边也在留神着周围的环境，生怕又有危险之事降临。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只见破庙外忽地刮起了一阵阴风，给人的感觉有些凄凉。 叶章指尖不自觉地一跳。 他虽然还是闭着眼睛，但这只是给外人的一种假象。 实际上他已经蓄势待发，如果有什么人对他发难，只要修为差距不是过大，他都能从容地接下。 “公子，你在修炼吗？”破庙外有一个女子的声音传出。 那声音充满磁性，娇嗲嗲地。 叶章不为所动，好像真的入定了一般。 那声音，叶章熟悉，只是不知道那狐狸精想要干什么，所以他以不变应万变。 此时，狐狸精小翠又回到了破庙，大胆走了进来。 她看见刘磁还在石桌上呼呼大睡，忍不住发出一声窃笑。 随即，那女子将目光落在了安静打坐的叶章，越看越是喜欢，忍不住赞道：“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古人诚不我欺，公子！你可有良配？” 叶章没有丝毫反应，依旧在闭目打坐。 “叶公子？”那女子又轻声呼唤了一下。 叶章还是如此。 那女子见状呆愣了一阵，然后计从心来，故意朝着酣睡的刘磁走去。 直到她已经走到刘磁身边，叶章还是始终未曾动过一下。 “公子，你这兄弟流鼻血了！”女子忽然说道。 叶章没有妄动，他知道是假的。 “呸！” 那女子啐了一口，感到了无趣，她没有对刘磁发难，也没有离开。 而是找了一处稍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刘磁身上有叶章暗自下的五雷符，敢朝他攻击的精怪，会瞬间遭到雷击，尤其是阴气旺盛的精怪，五雷法的威能会更甚。 因此，叶章是不怕那女子偷袭刘磁的。 那五雷符是叶章根据姜喆前辈所传的五雷法印领悟出的，被他刻画到了符纸上。 对普通人来说，五雷法的威能很小，不足以使人重伤不愈，可对一些精怪伤害就大了，可轻易引出雷霆，一般的精怪遭到攻击，多半会被打出原形。 又过了一会儿，应该是时间到了，那女子直接在此处现出了原形。 那竟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尾巴上与那只死掉的老狐狸不同，竟有三根真正的尾巴。 叶章虽然还闭着眼睛，却感受到了那份灵韵的气质，微微皱了皱眉头。 就在刚刚，叶章察觉到那狐狸精回来时，就觉得蹊跷，不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 难道是要伺机报复？ 既然这样的话，叶章干脆就保持了一动不动的状态，故意露出破绽，看她到底会装到几时。 叶章是本着试探的心思。 可那女子辗转反侧，竟想要引起叶章的注意，不像是要危害二人的意思，她刻意走到刘磁身边，恰似要以此威胁叶章，见叶章不为所动后，她竟放弃了，没有对任何人出手。 那女子的怪异举动，就连叶章也搞不清她此行的目的了。 这之后，那白狐懒散地趴在那里，始终都没有什么动作，更夸张的是，它竟然后腿前伸，身子蜷缩，头尾相接，趴在那里直接睡着了，而且就在叶章与刘磁面前。 “怪哉！怪哉！”叶章疑惑不解。 此时刘磁也在呼呼大睡，屋内的三者中，就叶章一个没敢睡觉，倒像是个守夜的。 叶章有些忍不住了，眉头不经意皱了一下，但他还是有些耐性的，又这样挺了一会儿。 直到半个时辰过后，天都泛亮了，他是真的忍不住了，便率先睁开了眼睛，看向了那只狐狸精，倒不是身体不适坐不住了，而是被心里的疑问折磨得受不了了。 此时，那只白狐还在熟睡。 叶章站起了身，来到了那只狐狸的身边，那只白狐竟然像是没有警觉性一般，一动不动。 “我说，你这妖精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叶章呼喝了一声。 白狐小翠像是听到了，烦躁地翻了个身，只是还是在睡觉。 叶章又叫了一声，它依旧一动不动。 此时此刻，叶章只觉得一阵头大，他这是被一只狐狸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你再不回话，我们走了！”叶章沉声道。 那白狐见状，这才睁开了眼睛，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那白狐很是灵动，那摆出人的表情，她看了眼叶章，咧嘴一笑。 虽然狐狸状态不能言语，但它那只爪子却在地上写起了字。 它的爪子很锐利，直挠得石质地板滋滋作响。 叶章只看到了两个字。 “交易？”叶章疑惑不解，他盯着白狐小翠，又凶狠道，“你之前得罪了我，不怕我现在杀了你？” 白狐小翠听罢，又写了几个字。 叶章看了后，一时间竟然哑口无言。 只见地上写的竟是：公子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