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宿主切身扮演美强惨血色人鱼37
贝壳项链衬得他愈发美丽,塞壬抬起美眸,期待小声问:“我好不好看?”
他没看着傀儡师问,仰头看着空气,似乎是在问不存在的人,这里沉寂到可怕,傀儡师不清楚他是不是在问自己。
他小心回复:“好看。”
塞壬笑咧了嘴,眉眼弯弯:“我当然好看。”
人鱼有点微妙的骄傲,平常让疯子厌恶至极的脸,在塞壬看来是最值得炫耀的谈资了。
越美丽的雄性人鱼,能力越强,地位越高,海洋偏爱美丽,他就是最美丽的存在。
这不再是引起灾害和让人厌恶的脸了,这现在是塞壬最值得骄傲的地方。
塞壬趴在长板上,他伸出头用海水照脸,拿幽绿色的海藻缠头,他不太会复杂的发型,但是编个辫子还是可以的。
鱼尾巴上也挂上了金链子一样的东西,腰部也缠上了丰富艳丽的装饰物,塞壬一点点装扮着自己,把自己打扮成了漂亮的洋娃娃。
傀儡师最后坐在地上,他恍惚地看着外面一望无际的海洋,又看看精心打扮的塞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子里纷乱成一团。
良久,他茫然开口:“疯子,你究竟在恨什么?”
塞壬往辫子里插花的手一顿。
他缓慢回头看向傀儡师,脸上没有笑容,平静到诡异。
“四王进攻大陆,最后的结果,是海洋被摧毁,大陆也要损失惨重,不复以往。”傀儡师艰涩地说,“……到时候海洋和大陆,都要被毁掉了。”
塞壬眸中无波无澜,他柔声道:“所以呢?”
傀儡师问:“你在恨什么?你明明什么都不在意,你没有爱这个东西,难道是因为自己从小遭受的虐待才想报复吗?”
塞壬抚摸着自己的长发,他缓缓笑出了声:“对啊,为什么?”
他也不知道。
他只是想这么做而已。
父亲的死说在乎也不在乎,对同族人他也没多少感情,海洋他更是没怎么接触过,有过怨恨的仇敌都死得差不多了,连追杀过他几次、没什么仇怨的白鸽都被折磨的不人不鬼。
爱的人没有,恨的人死干净了。
那他为什么要报复?还要拖上自己的命一起?
疯子自己也说不清。
塞壬笑说:“你害怕了。”
傀儡师害怕了,想退缩了,他以为自己听话就好,以为疯子只是想杀帝国政府的人,可后来发现他一个都不想放过。
只要是人类,疯子都要杀。
傀儡师哑口无言,道:“你是真疯了。”
塞壬靠在长板上,修长苍白的手指把玩着一枚戒指,他突然说:“我找不到家了。”
他迷失在大陆里太久,他找不到家在哪里。
“我很小的时候,遇到过一个人,忘记长什么样子了,他说遇见我是比一个绿精灵更美好的事,我以为我和他是一类人,他会带我走。”
塞壬平静地述说事实:“现实告诉我,没人会带我走。”
所以他就只能孤零零活在这个世界,活在朝不保夕、次次濒死的追杀里,不知前路,没有未来,活一天算一天。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满心怨恨的疯子几乎杀光了所有和自己有仇的人,他的怨恨仍在,但是无处发泄。
发泄给谁?杀人已经给不了他快感了,连泄恨都不知道怎么发泄。
怨毒、恨意、愤怒、嫉妒、傲慢……所有负面情绪堆积在心口,又吐不出来,疯子恨到极致开始自虐,痛完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世人无病呻吟的自虐,真说出来不过就因为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们的恨意算得上什么,说出来还让人还觉得可笑。
疯子不一样,他经历的太多,被折磨的太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
恨到极致就是自毁,他已经没办法正常生活、感受美好,就准备拖着全世界一起下地狱。
傀儡师抬起头看船舰的顶部,他喉咙含糊挤出声音:“巫妖大人和塞壬王在海里看着你。”
海洋听懂了傀儡师的话,为了附和他的话,它推着柔和的波浪溢上长板,拍打着塞壬的尾巴。
尘烟生灵的魂魄弥漫在张阔海面之上,柔和的海风吹拂而来,抚过塞壬鬓边的黑发,仿佛真是父亲温柔宠溺的抚摸。
岁月穿梭,肉身可死,灵魂不灭。
疯子笑出了声,一字一句:“让他们滚。”
风停。浪静。
人间刹那死寂,海洋发出黯然啼泣的呜鸣,沉默不语地退回了海水中,连清凉和煦的风都停了,无声悲哀。
疯子凉凉道:“我不需要。”
哪怕巫妖塞壬重生,疯子也不会在意。要死一起死,活了那就更好了,再死一次和他一起下地狱。
疯子笑弯了眼眸,他看向遥远天际的隐约银线,叹息道:“天要亮了。”
所以鬼魂就乖乖魂飞魄散吧,别留着碍他的眼。
疯子抬起杀意凛然的猩红眼珠。
“传令四王,全面进攻。”
天亮了。
都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