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启明第一百二十五节 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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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啦”白雾弥漫的大澡堂里一条条光溜溜的身板若隐若现,水声、人声此起彼伏。这是随着东门市的日渐繁华新建起来的公共澡堂,谁都想不到港口净化营的冲澡程序竟然也变成了临高的一种社会时尚。
陈五仁靠在瓷砖墙上,用粗糙的双手一条一条数着身上的疤痕,任由花洒喷出的热水冲刷着他的身躯, 仿佛想要洗尽这一身的灾厄。他自幼丧父,束发丧母,从小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家中的几亩良田也几乎被人掠夺而去,靠着族中的接济,才能活到成年。虽然他穷困潦倒, 自认还有几分侠义之气,妨碍了族中长房吃绝户, 被设计陷害吃了官司。屋漏偏逢连夜雨,李家以围垦新浮沙坦承饷为名,将他仅剩的土地也强占了去。他祖上与大名鼎鼎的陈子壮同出一脉,但年代已十分久远,危急之下也只能奔走求告,寄希望于声名远扬的秋涛先生能相助一二,哪怕就为他姓陈而卖这个面子。
然而陈宅的门房像赶乞丐一样将他赶走,他在陈宅附近蹲守了半月,始终未能碰到陈子壮,后来才听说他父子三人都在外为官。恰巧他的小儿子染上天花,无钱医治,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全身溃烂而死,自此夫妻二人带着女儿流落街头,没饭吃的时候也想过将妻女卖了, 始终未能狠下心来。
再后来,他遇到一群奇怪的人, 说是招募人手去琼州开荒, 有吃有住, 他便带着妻女跟着去了临高,从种田开始,跟着澳洲人学认字,后来当了工人,又慢慢升职,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就在他以为余生从此都是康庄大道的时候,他接替了冰棍厂那个倒霉的前任老厂长的位置,然后就是元老院治下的临高节先看”
喊到一半,张枭突然鼻子一酸,眼泪竟然在眼眶里打起转来,一时无语凝噎,不知道说什么好,片刻后才喊道:“再见了!同志们,我想念你们!”
同行的林默天默默地拍了拍张枭的肩膀,递给他一张纸巾,“看你平时冷静理性、雷厉风行,没想到也是个性情中人。”
“卡尔荣格认为,每个人都戴着不同的人格面具,既是保护自我,也是保护社会。”张枭有意无意地辩解道。
“伱这队伍可真有意思,瞧瞧你带的都是些什么人?有劳改营里捞出来的,有防疫失误撸下去的,有医院里惹了医疗事故的,我看都快成‘犯罪者联盟’了,然后把海盗旗一打,高唱着‘害虫之歌’就进了城,这一地的蛇虫鼠蚁估计就都逃之夭夭了”林默天开起玩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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