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焚神第354章 翻旧账
“成……成谦风……” 木野语气干涩，缓缓叫出了面前男人的名字。 一时间过去记忆不断闪现。 彼时的成谦风贵为门阀圣门徒，高高在上，说一不二。 而木野呢？ 一个庇护所下水道里的泥粪贱民。 从一开始被怀疑试探，到获得对方信任被重用，被推荐入门徒院，再到后来二人的决裂…… 自从上次蛊门腹地一别，成谦风叛出新圣加入蛊门后，他们就再没见过。 如今木野趁旁人都忙于战场厮杀之机，偷偷潜入这尸族兵工厂，却着实想不到会在这里看见已人间蒸发许久的成谦风！ “木野，我的大主管，好久不见啊。”成谦风的语气一如往常，高傲冷漠。 他抬了抬眼镜，大有深意地看向自己曾经的“金台主管”和其肩头的机械小猴，表情玩味。 此时此地的不期而遇，显然也令他颇感意外。 在最初惊讶过后，木野迅速冷静，暗中命令默开启能量探测。 一年多没见，成谦风的实力精进恐怖。 周身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似淡然无物，却又感觉重逾万钧一般。 尤其是对方那只赤瞳黑目的左眼，让木野嗅到了一丝既像神徒，又像……尸族的另类气息。 他可以肯定，对方与自己一样，都是蛊门圣灵所言“体内拥有神之卵，却并非神徒”的异类！ 没感觉错的话，应该是玄瞳神徒的气息！ 木野不由自主地用手捋了捋额前碎发，将那两枚肉角遮挡起来。 「这家伙已经进化至……七阶超能，战力在……在7000以上。」默的声音传来，断断续续的，透着吃惊。 木野心中一凛，没记错的话上一次在蛊门时，对方才刚刚成就的超能五阶！ 其实感到震惊的又何止木野一人，成谦风同样觉得“不可思议”。在后者记忆中，木野只是个八阶左右的超体者，如今摇身一变竟然已是四阶超能了！ 成谦风自诩这一段时间以来，自己大难不死，反而因祸得福，奇遇连连，实力增长惊人。 可令他想不到的是，木野的进化速度竟比他还快！并且其身上的气息也让成谦风感到“困惑”。 好似有数道神之卵的气息交织在一起，不时变化着。 听见对方依旧沿用旧日称呼，叫自己作金台主管，木野低头笑了笑。 他知道这是成谦风在提醒自己，二人之前一上一下的主仆身份。 不过木野随即微笑道：“说起来，确实还要感谢谦风大人当年的提拔呢。或许也正因如此，在后来的争夺战上我才会选择赢下68号金台的所有权。” “哦？原来68号金台现在归你所有了。”成谦风闻言，眼神一寒。 木野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当年你成谦风是高高在上的金台圣门徒不假，可如今我木野也做到了。 而且拥有的还是同一座金台。 “当然相比于执宰门生的头衔，我还是更愿意被人称作68号金台之主。”木野继续开口道。 “执宰门生？呵呵，一个四阶的执宰门生？看来新圣门是越来越没落了，难怪常年会被蛊门压在下面了。”成谦风冷哼一声道。 “谦风大人别误会，我被封为执宰门生时，才不过是二阶超能者，连咒棘都还没凝出。”木野咧嘴一笑。 成谦风脸色微变，凭四阶超能成为执宰门生或许有滥竽充数之嫌，但若是仅凭二阶超能便得此封号，意义则大为不同了。 新圣执宰斯哲可不是傻子，只能说明木野确有过人之处。 “哈哈哈哈哈哈，看来一段日子没见，你成长不少嘛。不愧是我曾经看中的人……我很好奇，你来这里干嘛？”成谦风大笑着，开口问道。 “我猜，应该和你来此的目的一样……都是为了这里面的炉芯吧。”木野手指着身后的旧日熔炉，直言道。 成谦风点了点头：“你很聪明，告诉你也无妨。来北漠之前圣灵大人授意，让我找机会把这旧日熔炉带回蛊门。” 听到对方提及那株活了数千年，实力不知几何的圣灵藤，木野默然不语。 “那时你从葛涛身上得到的东西是神之卵吧。”成谦风又开口道，说着他纵身一跃从岩壁上的甬道口落到地面。 身法轻盈，整个人仿佛没有重量。 但与此同时木野却感到一股凝如实质的能压骤然落到自己肩头，身旁小金的咒铠也发出咯咯的摩擦声。 “葛涛当时想要吸食我的血肉疗伤，骗我说是s级基因试剂。”木野大方承认，毕竟神之卵之间的感应也掩饰不了。 “但我猜，应该还有其他东西吧！”说话间成谦风目光如刀盯着木野。 这次木野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因为不管他说与不说，性格强势的成谦风心中已有答案。 说起来，他与成谦风之间其实算不上有什么深仇大恨，相反倒有着不少纠缠。但木野直觉他二人很难成为朋友。 “上次我说过，再见面时我就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所以你是自己交出来？还是我动手拿？”成谦风说话间，施施然朝木野的方向随意迈出几步。 空间中那股无形的能压变得更加明显了。 “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木野挺直站立，目光坚毅。 按说木野的战力值不过4200左右，对方高出他整整三千，况且那人还是成谦风。 理智做法肯定是不要与之交手的。 但木野心知东西自己是不可能交出去的，与其畏手畏脚不如正面应对。并且不久前刚与金瞳神徒赵峰交手过的他隐隐期待，想知道玄瞳神徒又拥有怎样厉害的异能！ 注意到木野既谨慎又透着一丝跃跃欲试的神情，成谦风再次拍着脑袋，大笑道：“瞧瞧我这人的记性。当初你不过是个超体者就敢豁出性命与我动手，如今自然更不会把东西交出来了……别紧张，我就是给你开个玩笑，你从葛涛身上得到东西自然归你所有。” 闻言，木野一愣。很难相信这话是从向来杀伐果决的成谦风口中说出的。 “尤其是这些日子以来我跟随在圣灵大人身边，也愈发明白了一个道理……” 不理会木野的惊讶，成谦风又继续道。 “什么道理？” “那时的我也确实想简单了。有些东西表面看似巧合，实则背后却是注定。下层人看到的永远是上面的人想让他看到的。所谓机缘，因果，乃至命运不过是强者的手段。” “机缘？因果？” “这都是些旧日的话，常听圣灵大人讲，就随口说了出来。”成谦风笑道，略带着自嘲。 见此，木野暗中松了一口气，立刻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耽误谦风大人你带走旧日熔炉了，再会。” 说完，他便欲离开。 尽管舍不得近在咫尺的熔炉炉芯，可如果有的选，他肯定不愿此时与超能七阶的成谦风动手。 然而刚才还一口一个什么机缘，又什么因果，貌似豁达的成谦风却忽然笑容一敛，冷声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可以走了？” “什么意思？”木野不解道。 “我这人不喜欢被骗，而你当初却一再在我面前假装忠诚，谎话连篇。你觉得我会轻易放你走吗？”说完成谦风周身透出的肃杀气息，霸气凌厉。 木野心中一凛，停下脚步。 他看向气质森然的对方良久，忽然失声笑道：“对嘛，这才是我记忆中杀伐超然的谦风大人嘛。若想要教训我，那现在就来吧。” 话音一落，木野手中立刻释放出能量金丝，同时将脖子上的灾级金色项圈启动。 面对成谦风，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成谦风玩味一笑，也不废话，直接朝木野抬手一挥，射出咒棘。 竟是黑中透红的玄色咒棘。 木野单手画圆，想用能量金丝将那咒棘缠绕，却被其直接“吸收融化”。 但容不得他惊讶迟疑，只得本能地附身躲避，任由那玄色咒棘贴着头皮掠过。 再一抬头，原本相隔数百米之遥的成谦风已然来到近前。 劲风袭面，木野已躲无可躲。 好在两人间黑影一晃，却是小金替他挡下了一掌，直接被击飞出去，重重嵌入岩壁之中。 这两下，看似简单，实则稍有差池，木野已然重伤！ 「真不愧是成谦风啊，一出手就如此难以抵挡！」木野暗道，同时心中警铃大作。 这场不在他计划中的战斗，必将是目前以来最棘手的一场。 “你这头小猴子挺结实的嘛。”成谦风有些意外道。感觉自己好像拍在了一块万斤的铁球上，反震得他手掌生疼。 紧接着他又欺身上前，堵住想要拉开距离得木野，两人再次碰撞在了一起。 出于默契，他们不约而同地朝着远离旧日熔炉的空旷区域而去，否则一场交手下来，熔炉必然化作一堆废铁。 一经交手，二人彼此心中更添惊讶，均为对方“不合常理”的力量感到意外。 尤其是成谦风，他刻意没有凝出咒灵，就是认定自己仅凭七阶超能之力就能死死压制住木野。 却没曾想，对方的力量大得出奇，比之寻常六阶超能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以他七阶超能的力量也只能说是略胜一筹！ 这一来，也立刻激起了成谦风的兴趣。 此时木野已然从墨龙空间中拿出了那柄从中校尸官手中夺得，尚未来得及拆解的青色大斧。 他将自己的能量金丝密密麻麻缠绕在上面，抡起大斧就是一顿暴力劈砍。 而小金也将弑铠化作棍刃，加入了战斗，不过暂时没有猿化！ 成谦风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一人一猴，他赤手空拳，仅以玄色咒棘来应对，却打得木野与小金险象环生！ 那玄色咒棘拥有吸食能量的异能，木野的能量金丝一旦碰触，就像是放到火堆旁边的冰块，用不了几回合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就是玄瞳神徒的异能吗？和肉树的能力真是一模一样。竟然能吸收对手的咒能，那岂不是立于不败之地了，好厉害啊。」木野在心里感叹道。 而随着战斗继续，他却渐渐觉察出了不对劲。那就是成谦风的实力明显胜过之前的青瞳神徒赵峰，可是其施展出的神徒异能却并没有后者厉害。 虽然这只是木野的直觉，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没错。 根据默的探测显示，能量金丝中蕴含的咒能大部分是被玄色咒棘以一种古怪的方式“蒸发”掉的，只有其中极小一部分能量被吸入了对方的咒棘之中。想来或许是与成谦风异于神徒的左眼有关，就像木野体内拥有神之卵却连一丁点神徒之力也发挥不了！ 这令木野稍稍多了一点信心，毕竟要是自己的咒能全都为成谦风所用，那还怎么打！ 只是这个发现对于二人间的局势影响却是不大，因为成谦风实在太强。木野越打越心惊，看出对方并未出全力，不由隐隐生出无力感来。 到目前为止也只有那位不可一世的至尊圣门徒摩河苏纳，曾带给过他这种不可战胜的感觉。 渐渐，木野与小金都被逼至岩壁角落。 对方手中开始凝出长长的能量黑棘，如同疯狂舞动的触手，不停对木野鞭打。他身上的灾级能量防御罩被打得忽明忽暗，随时可能破碎！ 再看身覆咒铠的小金倒是还扛得住，只是木野迟迟不准他开启猿化形态，令其无力反攻，导致怒气值不停攀升…… 正当木野与小金被打得左支右绌之际，那劈头盖脸抽打而来的“黑鞭”竟突然停了。如山的能压一消失，压抑许久的小金就要舞棍上前，却依旧被木野所制止。 只见成谦风淡然站在原地，周身开始萦绕浮现出一道道黑色的符纹。他没有抢攻，而是歪头看向木野。 “木野，你我也是老熟人了，我猜这绝不是你的全部实力，劝你也别再藏着掖着，有什么手段就统统使出来吧，否则可就要没机会喽。” 说到这里，成谦风又顿了顿道：“当然你也可以现在向我认错忏悔，跪下来祈求我的原谅。说不定……我是说……说不定我会原谅你的。” 木野喘着粗气，没有说话，而是偷偷朝自己嘴里丢入一枚肉种子。 横跨整整三个进化品阶与成谦风这样的强者正面交手，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呢！ 他将自己的各种手段快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感觉无论是动用审判枪身还是借用肉树的力量，都不可能战胜眼前的成谦风。 难道真要“跪地投降”吗？ 不，绝不。 他能走到现在靠得可不是一副软骨头！ 其实木野看得出，成谦风并不是真的想置自己于死地。不过是对方一直以来的高傲，容不下他之前为求自保的隐瞒罢了。 只要他服个软，或许事情就解决了。 可…… 恰恰正是这份高高在上的姿态，让木野无法妥协接受！ 下一刻，一道道能量金丝破体而出，铮铮向上！ 将成谦风的脸颊映照得金灿灿的。 “你现在的眼神很像一头打算拼命的困兽，我很喜欢。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挺欣赏你的，要不你干脆跟着我做事吧，怎么样？” 面对全神戒备的木野，成谦风却忽然话锋一转道。 木野则往地上淬了一口带血的唾沫道：“怎么，谦风大人把我当作成诺儿，也想喂我木野吃小虫子吗？” 闻言，成谦风哈哈大笑道：“差点忘了你接手了金台，自然也看见过我培养的那些蛊了……对了，诺儿，她还好吗？你有见过她吗？” 提起那个被自己杀其父又强行玷污的侄女，成谦风的神情变得颇为复杂。 “她现在已经从内务院回到68号金台了。”木野如实回答。 “哦？那她现在是你的女人？”成谦风眼中露出一丝异色。 木野摇头道：“她只是在我手下做事罢了。” 闻言，成谦风的神情竟好似放松了不少。 此举落在木野眼中不免觉得奇怪。 无论是向成诺儿体内下蛊，还是将其当作货物送给新圣内务使毗连海，种种行为都表明成诺儿在成谦风眼中不过就是个玩物。 可对方刚才如释重负的表情虽然一闪而过，但却不像是装得。 看来成谦风这个叔叔对自己的侄女成诺儿有着某种另类的变态情感。 “罢了，看在你替我照顾诺儿的份上，我也就不再计较以前的事了，走吧。” 成谦风大度地一侧身，露出通往甬道的路。 木野一时哑然，没想到对方如此随性。 他自然不会废话，当即停止了能量金丝的释放，招呼着小金跳到肩膀，但没走几步却又停了下来。 “不愿意走？”成谦风冷声道。 木野挠了挠头转过身来，露出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开口道：“既然旧账已了，我想和你来一场赌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