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焚神第380章 我再也不要如履薄冰了
眼下摩河苏纳的黑色礼服上有着多处破损，脸颊上也沾染了不少血污，就连平日里一丝不苟的银发也多了几分凌乱。 这还是木野第一次看见摩河苏纳这般略显狼狈的模样。 不过也正因为身上血迹斑斑，让这位至尊圣门徒此刻更显气势森然。 面对质问，绮莉本想上前解释一番，但尚未开口就被木野轻轻拦下。 “何必浪费口舌，你我都清楚，他就是冲我来的。你若真想帮我，就躲到一边，保护好自己就行。” 木野看着绮莉的眼睛，认真道。 绮莉尽管心中不舍，却也知道对方说得没错，犹豫片刻还是默默退到了远处站定。 摩河苏纳冷眼看着二人，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 正如木野所说，虽然其口口声声在质问对方拐带走了自己的新婚妻子，但其实他都没正眼看上绮莉一眼，反而自始至终目光都停留在木野的身上！ 「该来的，始终会来。」 木野在心中暗叹一口气，随即仰头直视半空中带来如山能压的男人，眼神决绝！ 似乎他也习惯了自己这没有“简单模式”的人生。 小金此刻也接过包裹着审判枪身的棍刃，一跃跳上木野肩头，冲着摩河苏纳就是一通呲牙挑衅。 小家伙灵智混沌，当下还分不清强弱，只能辨别出敌我。 他能感到木野对眼前之人的敌意，这就够了。 摩河苏纳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下方的一人一猴，随后“步步生莲”缓缓下到地面。 算起来，这已经是他们第二次单独面对面了！ 看着全神戒备，如临大敌的木野，摩河苏纳一脸轻松，面露微笑，跟着随意用指尖在那枚祖母绿戒指上轻轻敲打了起来。 哒，哒，哒…… 荒漠大地，四周一片安静，衬托着单调的敲击声分外明显。 而伴随着他每一次敲击，就有一道无形的能量威压施加在木野所在区域。 如同巨石垒身，层层加码。 初时或许还不明显，但随着不停累积，到最后就连以能量金丝铸体的小金都因受不了压力而浑身颤抖起来。 但木野却依旧昂首挺胸，立于原地。 他目光炯炯，像一头不肯屈服的野兽。与此同时，其体内的咒能正依照旧日呼吸术的运转规律疯狂游走于骨骼脉络之中，再加上能量金丝将周身拧成一股绳，如同百年大树一般扎根大地。 任凭周围狂风骤雨也难移其身！ 摩河苏纳双眼微眯，看着身如顽石岿然不动的木野眼神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 他明白，越是烈性的马，驯服起来越需要耐心。 时间一点点流逝，摩河苏纳敲打的频率也在渐渐加快。 就在附近地面的石块都碎为齑粉，木野忍不住要主动出手的前一刻，那敲击声忽然停止。 连带着那恐怖的能压也瞬间烟消云散。 “木野，恐怕现在你也已经知道，之前你所以为的种种机遇也好，命运安排也罢，不过都是他人的布局安排……不过我也得承认，你这人还不错。因为同样是棋子，但很多人走不到现在，早早就死了。就像刚才，如果你连我释放的能量威压都抵挡不住的话，你也就不值得我继续浪费口水了。” 摩河苏纳率先开口道，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语气。 “呵呵，是不是我现在该回你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的狠话？”木野略带自嘲道，随即偷偷向自己口中丢入一枚肉种子。 他知道，刚才只是摩河苏纳的第一轮试探，接下来才是正戏！ “其实你无需气愤，也无需困扰，被人当作棋子很正常，你现在的处境我也曾经历过。很多时候人们总以为自己是玩家，然而现实是这个世界上99的人不过是玩物罢了。” 说到这里，摩河苏纳忽然笑容一敛，沉声道：“木野，废话也不多说了。我今日就再问你一次，你可愿意臣服于我摩河苏纳？如果愿意，现在就交出你身上所有的咒器，匍匐在我脚下以示诚心吧。记住，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 说完，以摩河苏纳为中心，一股能量飓风忽然大作！ 紧接着一头身高百米，有着成千上万条骨臂尖爪的白骨大山凭空凝聚。 正是摩河苏纳的咒灵——白骨黑天！ 与之前木野见过的有些不太一样，只见在那层层叠叠的白骨尸山的中心，赫然长出了一颗巨大的四面骷髅头。 其空洞的眼窝里燃烧着银色火焰，仿若活物一般打量着木野与小金。 「不愧是彻底开启了神魂精魄的咒灵，哪怕只是一堆诡异的白骨山竟然也能拥有媲美生命体的灵性！」木野在心中感叹道。 这一次摩河苏纳打定主意，如果木野依旧冥顽不灵，不愿臣服的话，那么即便是寄生于祖母绿戒指里的意识体再出言劝阻，自己也一定要将其杀之，以绝后患！ 随着白骨黑天现世，那恐怖的能压如巨浪扑面而来，令木野顿时汗流浃背，口干舌燥。就连小金也不安地晃动起手中的棍刃，抓耳挠腮，显得焦躁不安。 经过近几次的接触，木野对这位至尊圣门徒的脾气秉性也算是略有了解。对方提前凝出咒灵一方面是威慑，另一面则是担心自己逃走。 显然这是杀心已绝的表现！ 其实早在北漠那次，木野就感觉对方决意要杀死自己的，不过最后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有痛下杀手。可尽管有此先例，他也断不会坐以待毙，寄希望于对手心血来潮的“仁慈”。 不过话说回来，压力归压力，当看到那形如高山的白骨黑天矗立于前时，震撼之余木野心中多少还是有几分自傲的。 因为就在一年前，摩河苏纳还仅以一指便轻轻松松压得他是筋骨尽断，求生无门，而现在却早早凝出整具咒灵来，严阵以待。 如此前后的巨大反差，皆因刚才两人间的无形角力让摩河苏纳认同了木野的实力，正式将其视作了对手！ 不远处，绮莉看着遥相对峙的两人，双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握成拳头，脸上的担忧之色更是溢于言表。 她不知道摩河苏纳为何一心想让木野臣服，也不知道二者之间已有过两次这样的对话，但绮莉清楚木野的性格，心知对方虽然看上去行事作风颇为随性，实则心性坚韧，一旦认定的事绝难更改，更不会轻易臣服于他人。 哪怕这个人是大名鼎鼎的摩河苏纳。 可眼下如果不答应，必然会被对方所击杀。 以摩河苏纳之能，仅是五阶超能的木野根本没有获胜的可能。 一时之间绮莉只感觉心烦意乱，内心也不知是该希望木野屈服答应，还是不答应。 见木野似在犹豫思索，摩河苏纳又主动开口道：“在你回答我之前，我再送你一句过来人的忠告吧。当一个人还不够格上座对弈时，那就只能老老实实的作一个棋子，不丢脸！” 木野看着摩河苏纳，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他越是进化突破，越是能感受到这位至尊圣门徒的恐怖。 他也知道对方的耐心估计已快到达极限，留给自己的选择时间并不多了。 「默，你现在能帮忙探一探这家伙的能量战力值是多少吗？」 木野在意识海中沟通起默来。 之前他也问过同样的问题，不过那时默的能力有限无法扫描探测。如今随着墨龙戒指的修复程度大幅提高，默的探测力自然也应水涨船高。 果然，很快默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目前他释放出的能量战力值在左右，是你的两倍还多，而且我相信他的实力还未全部展现。」默如实道。 「战力值一万五！还可能更高？」木野暗暗咂舌，这战斗力数值已经超过了大部分十阶超能者了！ 「从你二人之间的战力数据来分析，你如果此刻与他动手，获胜的概率几乎为0。其实先假意答应臣服，躲过这一关再图后续也不是不行。可他要你交出身上所有东西，这就有些难办了。」默开口道，语气里透着悲观，似乎也想不出什么有用的办法来。 「哎……看来这次还真是十死无生的死局了呢……好了，谢谢你默，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木野沟通完后，果断将意识退出意识海。 “怎么样，看你的神情是做出决定了吧。说吧，答案是臣服于我，还是死？”摩河苏纳说完上前一步，其背后的四面骷髅头口中竟然发出咯咯的笑声，听起来分外瘆人。 “嗯，我考虑好了……” 木野长长吐出一口气，继而露出释然的表情开口道：“说起来我自幼生活在这个时代的最底层，生活在暗无天日，看不到前路与明天的泥粪之中。一直以来想欺我，辱我，杀我之人从来不曾断过。有很多时候我都感觉自己好失败，好想结束这可悲的人生，但每当我快要坚持不住时，总会想起母亲曾对我说过的话，她告诉我要努力活下去，努力去到更高，更远的地方。于是我咬紧牙关对自己说，有命不怕赌，哪怕再难，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因而当初可以为了一支f级的废品基因试剂，我也敢毫不犹豫拿刀往脖子上抹。在很长的日子里，我都在忍耐，忍一忍，再忍一忍……直到那一天我有了可以改变泥粪人生的机会……” 木野说到这里忽然停下，接着竟开始不紧不慢地将自己的上衣撕碎，露出结实的胸膛。 但见在他的胸口正中，隐隐有一块凸起的龙纹。 摩河苏纳面露微笑，看样子对方这是打算要全盘托出，跪地臣服了。 果然下一刻，木野两指为刃，沿着龙纹的位置刮破胸口。 鲜血汩汩流下…… 接着他将手指插入，再拔出时，两指之间赫然夹着一枚沾满血污的小小戒指。 那戒指通体墨黑，泛着幽光，散发着阵阵强大的空间能量波动，一看就非凡品。最引人注目的是戒身上还盘桓着一条旧日传说中的小墨龙。 其体形虽小，但龙须，龙爪，龙鳞，龙角无不刻画的栩栩如生。 木野将墨龙戒指拿在手中，又继续道：“我从葛涛身上得到的东西一共有两样，一是金瞳神之卵，二嘛就是这枚空间戒指……自从得到了这枚宝贝咒器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总是担惊受怕，夜不能寐。也怪那时的我实在是太弱小了，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它会暴露，继而被人夺走。甚至当初因为害怕被史强发现，我不得不将它嵌入自己胸口之中。好在……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说完，木野望向摩河苏纳，眼神清澈，颇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就在后者以为他会将戒指丢给自己，宣誓效忠之时，木野却缓缓拭去墨龙戒指上的血污，将其戴在了自己的左手食指上。 见此，摩河苏纳瞳孔微缩，冷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木野看着戴在指间的墨龙戒指，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之下欣赏它。 “我的意思是，过往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如今我既然已不再是躲在庇护所下水道里的泥粪工，也不打算再过着没日没夜，提心吊胆的日子。反正你们这些大人物也都不装了，那我这个小人物也索性干脆点，和你们摊开底牌吧！……” 话音一落，木野身上立刻被激活的灾级咒铠所覆盖，墨龙戒指中也生出黑红色的肉触，缠绕在其周身，随风蠕动。 很显然木野是做了决定，只是这个决定与摩河苏纳想象的正好相反！ 为了生存，他可以一忍再忍，可若是像现在这样被逼入绝境之中，那么他便不会再忍，而是会放手一搏。 表面上，摩河苏纳是给了他三次选择的机会，可事实上呢，又何尝不是将他往绝路上一逼再逼！ 既然退无可退，那又何必再如履薄冰！ 下一刻，无数能量金丝从他手中射出，注入小金体内。 后者随即开启猿化！ 但见小金的肌肉、骨骼极速膨胀，身躯不停变大，直至变为近十米高的大块头。 同一时间，活死人铠甲也由臂铠变回原状，将猿化小金笼罩在冷峻的咒铠之下。 至于其手中的棍刃也直接褪去了外表的伪装，露出金光熠熠的审判枪身！ 如今的审判枪身吸收了部分源核碎片，上面的能量符纹像开了加速器一样疯狂流转，隐隐可见炙热的磅礴能量如同黏稠的岩浆一般在枪身内部积蓄，随时准备喷涌而出！ 在亮出自己所有底牌后，木野神色轻松，一跃跳上猿化站上其肩头。 小金则顺势将审判枪身当胸一扫，口中发出震天咆哮，一时间声势竟然丝毫不逊于那九阶咒灵白骨黑天！ 木野此时长身如枪，身处黑红肉触之间，只听他斩钉截铁道：“从走出庇护所那一日起，我自问一刻不曾懈怠，因为我告诫自己，此生再也不要重回泥粪。我承认你说得没错，在没有上桌对弈的资本前，明智的作法确实是俯首称臣，安安心心当一个听话的棋子！为了生存，一时的委屈求全并无不可，但可怕的是接受了作为棋子的命运，习惯了对强者俯首称臣！ 其实强弱本就是相对的，你们这些人看似高高在上，但又何尝不是他人的棋子。而我木野奉行的道很简单，就是遵从本心，无怨无悔，可以隐忍，但绝不逃避！如果只是一味苟活，那在进化一途上估计也难登顶峰，因此……今日你若要战，便战个痛快！” 最后一句，字字如铁，响彻荒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