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栀35温度 好烫
这座悬空的观景台离地97米。
足下的高透玻璃一览无余地呈现进所有景色, 湍急的河流,瓢泼的雨,恍惚一秒, 会有种已经掉下去的错觉。
好在傅言商将她从后抱着,否则以她的胆量, 别说开口了,连动一下也不敢。
她手指毫无预兆地扣住他撑在玻璃上的手。
像在替自己找一个过山车的安全带。
“嗯”
他力气很大,单手就能揽住她, 让她坐在自己一侧腿上,否则会有身高差, 不好继续, 他另一只手则撑在透明窗上, 看起来没用什么力,但掌骨处凹陷清晰, 她想要借力,但又怕一个用力, 面前这扇玻璃会一个爆破,直接带着他们翻下悬崖。
后颈跟着这个不着边际的想法巍巍地颤。
她指尖轻轻陷进去一截“如果我们掉下去了,要怎么办”
很显然,他现在心思完全不在这件事上, 专注对准以及调动她的感官, 掌心是新鲜的雨, 头也不抬地道“一般来讲不会。”
“万一呢”
他是真的为她这个问题停了半秒, 伸手打开她喉咙里忍住的音节,不知是想到什么,意有所指地笑了声。
“能直接把钢化玻璃晃到碎,那我们也挺厉害的。”
“”
“”
她思维本就活泛, 脑子里自然而然地涌现画面,窗口的冷风飘然地吹进来,她忍不住瑟缩。路栀抓住他掌心,一点点地纳。
即使是夏天,山内的空气也太冷了。
“是下雨就冷,还是山里一直这么冷”
他怕她滑下去,将她往上颠了颠“主要是台风原因。”
里间是夏日的热,窗外是山雨的凉,她被风吹得紧绷,甚至开始发颤,他就亲吻她覆着薄汗的后颈,摩挲着她手腕,极缓地推,安抚着。
“宝贝。”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憋出一句低低的嗯。
他开始找着话题,让她转移一下注意力,唇抵着她耳垂,含住问“明早吃什么”
“有什么吃的啊”
他挑弄着,声音难得不稳“想吃的都能有,没有的我让人送。”
“我不知道,”他呼吸落在颈窝,酥酥麻麻的触感遍布全身,分不清究竟是从何处传出又开始蔓延的,她仰头,无措道,“我不知道,别问我”
“那宝贝知道什么”
她猛然一个低头,然后皱起漂亮的眉尖,实在吓人,他一定知道她害怕,但是她自己说的,自己招供的,她就喜欢过山车、喜欢跳楼机,因为害怕,所以兴奋,不害怕也不会兴奋,这是实话。
因此分不清现下的抖动,是否因为足下踩着的透明玻璃,似乎随时叫人可以晕眩。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从来不知道,还可以选这种地方。
像是刚坐上过山车,扣住锁带时的惊茫,她声音微颤地说“我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开始笑起来,传递到她这儿,实在很分明。
“怎么了,宝贝不喜欢么”
不知道在问什么。
她抿唇,拒绝跳入他的圈套。
他真挺懂得享受,还开了音乐,都是很应景的曲调,柔软绵长的气音唱法,仿佛勾人向去另一重漩涡,将本就浓郁的氛围感推上一个崭新的台阶。
就这样听着乐声换了一首又一首,路栀终于长长歇了口气,察觉到没有更多。
有滚石从山顶滑落,树被吹得飘摇,这场台风比她预想中还要更强劲一些。
“在看什么”
声音从耳骨后传来,几乎紧贴。
她甚至感觉台风肆虐,这扇并不牢固的观景台也跟着晃动起来。
忍不住夹紧后背蝴蝶骨,所有的肌理也跟着一并紧绷,足下紧紧踩着透明露台“真的有点吓人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偶然刷到,你不是喜欢”他忽地嘶了声,“宝宝,别夹。”
“”
群山之中,野兽低吼。
她忽然怔怔转过头,问他“这里会有狮子或者老虎吗”
他就借着如此方便的角度和她接吻,亲了会儿才意犹未尽地退开,低声道“电视打开,还有美洲豹。”
能看出他想掩,但没藏住明显的笑音。
好像心情很好。
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她没忍住,牙尖嘴利地咬住他手腕。
他不觉痛,浅浅送着,指腹顺势按上来,顺着她唇中滑入,压上她尖尖的下齿牙,问的话又像是关切“咬这么用力,不痛”
她真是天生很难跟别人一样,连虎牙都长在下面。
她嗤了声,但因为吹着风,鼻音浓重,听起来像在撒娇。
“你们这种boss就喜欢做无用的关心。”
“那怎么样算有用”他这么问着,频率没停,抬起手,贴一贴她脸颊,然后说,“好烫。”
她咕哝“我脸皮薄。”
卡住的感觉不上不下,但确实停了好一阵儿,像被噎住,直到看到她缓过去,他低低笑。
台风在歇止片刻后卷土重来,猛兽在群山回唱中低吠。
她的最高记录也不过是在玻璃栈道上走过三十秒。
有一瞬间感觉真的会跌落下去,但如同过山车,恐惧也会置换出兴奋和低频次的震动,有点像高中冬天在没有冷气的宿舍,没穿外套起了个夜,身体控制不住地轻微发抖。
玻璃上的雾气被他擦净。
她重新在玻璃的倒映中看到他的脸,和镜子没有太大区别,他扣住她腰,捏一捏她脸颊,路栀在瞬间挪开视线,可画面里那人却一如既往地变本加厉,只看着她,追踪她每一个表情变化。
被这人一盯着,眼皮都开始发烫。
路栀“别看了啊”
她好像听到声音了
他全不收敛,贴着她耳骨问“不看这个,那我看什么”
她没好气“美洲豹。”
他终于又笑起来,把她翻了个面,抱在身上,全程没离,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问她“害怕吗”
“怕就抱紧我。”
她脚趾抵在玻璃窗上,温差又描摹出一圈形状雾气,她听到他喟叹一声,然后偏头,近乎凶狠地吻住她。
新闻报道这是十年以来最为强劲的一场台风,雨势由直转斜,顺着窗沿全数送进屋内,在二人脚下遗留浅浅一滩。
路栀半夜被渴醒了一次。
睁开眼迷茫了会儿,她半夜极少醒,更别说是被渴醒,窗外风声依旧飓猛,一下接一下地冲撞窗玻璃,在山谷中荡出一种微妙的恐怖。
她在胸腔里感知到自己再度跳快的心脏。
门窗紧闭,房间内重新开起了空调,伴随着加湿器的声音极轻地运转,她动了下被子,不知道水在哪里,伸手去床头柜上摸索。
这么小的动静也还是惊动他。
他声音有些低,自然地从后方覆身,有温热气息落下“怎么了”
“想喝水。”
他打开台灯,微弱光亮,柜子上正摆着两瓶酒店准备的矿泉水,路栀正要伸手去拿,听到他说“别喝那个,凉。”
他下床走到饮水机旁,撑着桌台接了整整一杯45度的温水,出水口的响动安静地回荡在空气里,她想说话,又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接到杯子,路栀莫名有种小题大做的别扭感,半张脸埋进去,声音有一点点哑“我喝不了这么多”
“嗓子不舒服么”
她清了清嗓子,心虚地说“还好。”
抬眼时和他对上视线,她把杯子还到他手里,他已经换好一件周正的睡衣,微敞的领口透出一截锁骨和肌肉轮廓,路栀在蜻蜓点水的视线相接后,很快转开眼睛,但还是在视线余光中,捕捉到他一闪即逝的笑意。
他伸手蹭了下她唇角,然后说“羞什么”
“没有啊,”她嘟哝,“就是困了,喝完不要继续睡吗。”
枕边手机忽然一亮。
她转过眼,表情也随之一停。
傅言商能很明显地捕捉到她的情绪变化,意外、惊讶,一点无所适从的慌张,还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微妙。
很快,他看到她接起电话。
“喂嗯没有,在外面。”
“好。不是啊,没有,知道了。”
“你先回来再说吧。”
挂掉电话,她长舒一口气。
傅言商“谁”
“我哥。”她说,“估计刚刚就是被他的消息震动吵醒的。”
他嗯了声,这才继续手中的动作,将杯子收起,状似不经意问道“这么晚了,给你打电话干什么”
“他说他过几天要回国,跟我说一声,我说好。”路栀捧着手机,犹疑地反应一会儿,“因为他还,不知道我结婚了。”
傅言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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