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岭松风半山月第108章 魂牵梦萦的思念
虽然隔着这片沸沸扬扬的人群，虽然这名玉京仙子离自己有数丈远，林阔依然感受到了这洁白珍珠面纱之下，那双美丽清冷的眉眼，是那么的令人熟悉… 这一刻，林阔确定，此刻站在台上的这位玉京仙子，正是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人，是让他魂牵梦萦的人，也是让他日夜悬心的人啊！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最后这顶精美绝伦的发冠，由一个长州的商人出价两千金给拍走了。按照这露华节竞拍的规矩，一旦东西被拍走，这交易买卖双方便可离场前往固定地点，在中间人的见证下，双方签订契书，交付金银达成合作。 看着那发冠被小心翼翼的收回了红衣女子手中的木匣之中，随后红衣女子便手捧木箱跟随两位商人离开了现场，往后面用来正式交易的阁楼走去了。 林阔看着她悄然离去的身影，一时有些着急，站起身来，也准备离开这庭院。他们几个看到他有些奇怪的举动，一时有些不解，程弈问道。 “亭松，怎么了？你这是不想看了？” “哦，我只是今晚这茶水好像喝多了，想先出去方便方便。” “公子，这里鱼龙混杂，不如我陪你一起出去吧。” “不用了，我出去随便走走，一会就回来，你们继续看吧。若我迟迟未归，那便约定亥时在这庭院的西门相见吧。” “亭松…” 林阔随便找了个借口想离场而去，又婉拒了寒寻的相陪，离开了庭院，绕过一条小道，往那红衣女子和那些商人离去的方向跟去了。 在红衣女子的引路之下，买卖双方两位商人走到了一处灯火通明的阁楼前，一个身着深色锦服的中年男子笑着走了出来行礼迎接。 “恭喜二位大掌柜心愿达成。” “那就有劳张大人了，今晚给我们做个见证了。” “好，好，二位掌柜请随我来。” 想来这位便是陈知府的管家了，原来这些年露华节上的竞拍，也一直是他帮忙负责后续这些见证交易的，说白了，其实就是他按照陈知府的命令负责在背后收钱的，当然这些钱最终也是要全部交到陈知府的手上，其中至少八成被他用来孝敬京都大官，剩下两成嘛，则是入了自己的口袋。 随后在这阁楼中，张管家帮忙立下了契书，袁掌柜当面清点了交易的银钱，张管家作为中间人，笑着和这两位商人在这契书上共同签字按下了手印，达成了交易。 张管家看了一眼旁边一直站着的红衣女子，说道。 “这位姑娘，还是由你送这位掌柜先出去吧。” “是。” “哦，袁掌柜请留步，大人有份东西让我交给你。” 袁掌柜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他自然明白这是张管家在找个合适机会，让自己私下献出这笔银钱。而旁边那位买到这凤珠发冠的商人大概瞬间明白其中深意，便笑着冲张管家行了行礼，便跟着身边这位捧着木匣的红衣女子离开了阁楼。 看着他们离开了，袁掌柜急忙将刚才收到的金银放到了桌上，看着张管家，一脸谄媚的笑着说道。 “这些金银是小人对黎州百姓的一些心意，还请知府大人务必收下。” “呵呵…看来袁掌柜果然有一颗爱民之心啊，请放心，我一定会将您的心意转达给知府大人的…” “多谢大人。小人能够有此机会为黎州百姓尽些绵薄之力，亦是小人的荣幸。还请大人务必在知府大人面前替小人美言几句…” 说完袁掌柜又从衣袖中掏出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塞到了张管家的手里，张管家摸着手中这实实在在的金银，轻松笑着说道。 “看来袁掌柜甚是明理啊，这个你放心，我自会替你美言的…” “那在下就多谢大人了。” 在这阁楼之中，瞬间响起了二人颇有默契的笑声，外面听起来，仿佛今年的露华节比往年都要更加热闹呢。 红衣女子带着那名商人离开了阁楼，安静走在这庭院之中的小路上，眼前来到了一个岔路口，红衣女子没有说话，直接带着他往露华节还在竞拍的前院方向走去，身旁一直跟着的商人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姑娘，你走错了方向了，我不打算回前院了，你带我从这后门出府吧。” 红衣女子听到他的要求，心想大概是这名商人今晚已经买到了心仪的珍宝，所以不想再凑热闹准备离开了，于是她点了点头，继续带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这府中的布局错落有致又甚是曲折清幽，若要从后门离府，自然是要经过后院的几条长廊和一片花园树丛。 红衣女子捧着木匣一路都没有和这商人说话，只在前面带路走着。这后院相比那热闹的竞拍前院，自然要安静了许多，除了偶尔路上过去几个手捧器物的小厮婢女，便只有偶尔一阵清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了。 不一会他们便走到了一片花园树丛前，这商人看四下无人，急忙走上前去一把拉住了红衣女子的手，有些激动的开口说道。 “我看美人生的国色天香，不如你今晚就跟了我吧。” 面对这掌柜突如其来的非礼举动，着实把这红衣女子吓了一跳。她刚才已经在阁楼之中注意到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却不承想在这府中他竟如此大胆想要行此非礼之事。 红衣女子此刻双手正捧着那装着发冠的木匣，而这商人好像并不太在意这珍宝似的，直接摸着她的手，又试图想扯下她脸上的面纱，红衣女子急忙躲闪开来。 商人看到红衣女子躲到一边，有些生气的开口斥骂道。 “你装什么装？大爷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我可听说了，你们这些仙子不就是选出来伺候男人的吗？你伺候当官的也是伺候，不如今晚好好伺候伺候我，大爷我有的是钱…美人，我看你也别老捧着这木匣了，你今晚要是能把我伺候高兴了，这价值千金的发冠我便送你了…来，让大爷我好好看看你…” 只见商人一边色眯眯的笑着戏辱着红衣女子，一边伸手想去摘下她脸上的面纱…红衣女子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面纱之下的那双眼睛之中，突然眼光之中闪现出了几分冷冷的杀意，捧着木匣的那双手也用力了起来，仿佛下一秒这木匣就要被捏碎了一般。 “这位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前面陈大人可是派人一直在找你呢。” 突然耳边传来如此熟悉的声音，刚想出手杀人的红衣女子瞬间眨了眨眼睛，心跳快了厉害。而刚才那位色心大起的商人听到这陌生男人的声音，也着实惊了一下，在这片花园昏暗光影下，他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朝自己慢慢走了过来。 这名商人有些尴尬心虚的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故作平静厉声呵斥道。 “你是何人？” 待这名年轻男子来到自己面前，这名商人才开始清楚看到，他这张英俊无比的眉眼之间又夹杂着些许不屑鄙夷的清冷寒意。 也不知为什么，看着他的眼睛，这名商人突然从心底感觉到了一些恐惧紧张，仿佛他的眼神之中藏着一把把冰冷的刀，想立即对自己碎尸万段一般。 原来是一路跟过来的林阔，正好看到这商人突然言语轻狂正欲轻薄非礼这红衣女子，让他感到气愤至极。只见他看着这名色胆包天的商人，努力压住心中的怒火，冷冷说道。 “我看这后门也不远了，就别麻烦这位姑娘相送了，还是带上你自己的东西，赶快滚出去！” 看着林阔这个陌生人突然怒斥起了自己，这位财大气粗的商人也瞬间火冒三丈，指着林阔，说道。 “你是何人？你又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如此和我说话？莫说她这样的一个女人，就是有十个百个，只要是大爷我看上的，就没有能逃过我手掌心的！纵然在这南周京都，我也向来是有倚仗的，你小子今日敢坏我的好事，我看你怕是嫌命长了…” 林阔听到他大言不惭的说着自己在京都也有倚仗，只有些不屑的冷笑了一下，继续说道。 “是吗？好啊，那我倒想听听你在京都的倚仗是谁？” “哼，说出来吓死你！不妨告诉你，我干爹可是那宫廷内侍官丁首领，怕了吧？” 林阔听到他的话，看着他有些轻狂的样子，只觉得甚是可笑。原来他又是一个丁尧在这坊间江湖上认得的干儿子。丁尧这个内侍官，没有生儿育女的能力，倒是有到处认干儿子干女儿的癖好，只是放眼望去，大概在这南周国中，怕是丁尧的干儿子没有一千也至少有八百了吧。 像他这样的商人，很多都是寻着门路给丁尧送过金银，便对外说自己是丁尧的干儿子，至于丁尧有没有见过他这个干儿子，尚未可知。 林阔有些轻蔑的笑了笑，随即转身从红衣女子手中一把抢过那木匣，直接丢在了商人身上，斥道。 “带上你的东西，滚！” “小子，你等着…咱们走着瞧！” 在林阔的怒斥下，这名商人丢下一句狠话来掩饰内心的慌张，急忙抱着木匣离开了这片花园树丛，直接往后门方向逃窜走去了。 红衣女子站在原地始终没有说话，她抬头看着林阔熟悉的身影，心想林阔或许只是恰巧路过这里，顺便帮自己这样玉京仙子解了围，毕竟她一直戴着这珍珠面纱，他应该是认不出自己的吧… 林阔看那商人逃窜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了，慢慢转过身来，在这片安静的后院花园里，沐浴在轻柔的月光下，只见他满眼爱怜的朝着红衣女子走了过来。 红衣女子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又隐约开始闻到了他身上那股好闻的淡淡檀香味道…林阔来到她的面前，温柔看着她，突然拥她入怀，在她耳边呢喃着。 “阿月，我好想你。” 云江月被他抱在怀里，听到他早已认出了自己，突然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沾湿了她脸上的那片白色的珍珠面纱，她微笑着轻唤了一声。 “公子…” 林阔终于听到了她那熟悉的声音，笑了起来，他抱着她安静站在那里，用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片刻后，林阔才慢慢放开了她，看着她的眼睛，微笑着轻轻解开了她脸上的那层珍珠面纱，随之出现在他面前的是那张美丽让他一直魂牵梦萦的脸… “公子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了？我还以为你在安州。” “我知道我们还会再见的…我知道，你会来黎州，只是没想到，可以在这露华节遇到你。我想，或许我来的刚好吧，若是我晚来一步，你在这府中杀了人，怕是今晚也会平添不少风波了…” 云江月看着林阔像往常那般，笑着看着自己，低头莞尔一笑，继续说道。 “不过是个败类，若我想杀他，在平时自然是件轻松的事，只是今晚，我确实有其他的事要办，一时不想打草惊蛇，幸亏有公子出现，帮我解决了这个小难题。” “阿月，你若不想自己动手，我可以让寒寻帮你去杀了他，他现在已经离府了，在外面杀或许轻松一些…像这样的败类，这世间少一个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云江月看着林阔竟然如此轻松的说出了想杀一个人，和他往日那般谦谦君子模样有些违和，突然笑了出来，说道。 “公子怎么竟也想杀人了？难道是和我这江湖杀手认识久了，也开始沾染一些江湖气了？不过，我看公子，有时倒也很像江湖中人…” “我只是觉得，像他这般欺辱你的都该杀。再说，当个江湖人也没什么不好，只要能看到你，便一切都好。” 云江月突然有些羞涩的躲闪开了他那温柔的目光，说道。 “让这个败类且离去吧，这种人倒是不值得脏了寒寻的剑…不过，公子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我如此样子装扮你竟也能认出我，倒是让我没想到…” 看到云江月笑着一脸轻松的样子，林阔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疼。 突然一阵冷风吹来，让这已快至深秋的黎州夜晚更加寒凉了起来。林阔见云江月这一身红衣似乎有些单薄，便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给她披在了身上。 “就在刚才前院竞拍之时，我便认出了你。” 听到林阔如此坦诚的回答，云江月继续笑着追问道。 “是吗？那我倒是好奇，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我自然记得你的眼睛…” 云江月看到林阔如此认真深情的看着自己，在这花园之中昏暗烛光的映照下，此刻他一脸的温柔就如那春日阳光下的一汪干净的清水，也让她的心跟着泛起了涟漪。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假山处传来几个女子轻声呼唤的声音，云江月和林阔回过神来。 “云姑娘…云姑娘…” 听到这些女子像是在寻找自己，云江月看了林阔一眼，想了下，轻声说道。 “她们应该是来找我的，想来是那露华节的竞拍结束了…” 云江月急忙戴起了面纱，往外走了出去，看到来找自己的几个红衣女子，说道。 “我在这里，几位姐姐有什么事吗？” “云姑娘，你果然在这里呀？可让我们好找，听张管家说你送那商人离开阁楼了，我们又没在前院看到你，想来是来这后院送贵人离府了呢…” “正是呢，我刚送贵人离府，正要原路回去呢，便听到你们的声音了…对了，你们此刻来找我，是竞拍结束要出发去春秋苑了吗？” “正是想要告知你呢，张管家说，今晚我们不用去春秋苑伺候了…” 云江月有些失望不解的看着她们几个，急忙问道。 “什么？不用了？为何？” “说是定安侯突然有要事处理，前院的竞拍刚结束，他便带着一群兵丁护卫离开了，今晚先不用我们过去伺候了。张管家说，让我们这些人今晚先回后院歇息，明天有安排再通知我们见定安侯。” “哎，想想我们这些人早晚都要去见那定安侯的，只可怜我们命苦了…” “我看定安侯年纪虽大了些，但若是被他看上，入了他的府，或许倒也没那么坏吧。毕竟咱们这些玉京仙子，从一开始便是身不由己啊…” “我可不想要这富贵，我听人私下说，这定安侯府可没那么太平，府中的定安侯夫人虽然常年清修礼佛，不常出门也不管事，但那位在后院管家的如夫人听说可厉害呢，听说经常有婢女小妾挨打受罚，你就不怕入了那侯府被她欺负吗？” “不会吧，看来这定安侯府也不是我们能轻易高攀上的啊。” “可不是吗？如今我们成了这玉京仙子，外人对我们指指点点，怕是也不好嫁人了，这要是再寻不得一个好的靠山去处，怕是我们只有去那寺庙当姑子了…” 云江月面对这突然的状况，只能暂时改变自己原定的计划了。听到她们几个你一句我一句的小声私下议论着自己的命运，一直在低头盘算思索自己计划的云江月，看着她们说道。 “多谢几位姐姐告知了…” “那云姑娘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云江月想起林阔还在花园中，说道。 “几位姐姐先回，刚才送贵人时，我的锦帕好像不小心落在这花园的台阶上了，我先去寻来，速速就回…” “好吧，那我们几个先走了。” “嗯，姐姐们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