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经记第28章 龙凤湖绞杀化蛇妖 长白山收服螭吻怪
偈语云:
朝看花开满树红,暮观花落树已空。
若将花比人间事,花与人间事一同。
此揭语之意是说早上看花开,一时缤纷,满树都是灿烂花红;可到夜晚花朵凋谢,美景不再,空余一树枯枝。故而用花来比拟人生,花的朝开暮谢是无常,人之有生有死更是无常。人与花之事理一样,世间没有不变的东西,亦没有独有的东西,一切都要仰赖因缘才能存在。所以观花开花谢,可悟到人生之无常,无常并不可怕,因为有无常,才有进取!所谓“缘聚则成,缘散则灭”,因此要珍惜所拥有之因缘,尊重因果之道理,十分重要。
话说木娃四人辞别了三位老僧,离了药泉禅寺,四人边走边聊,甚是惬意。此时正值丹枫深秋,但见那“林木萧疏寒风凛,溪涧浅落石染鬓。”
人兽正行间,忽遇一山,挡住去路。远观群峰巍峨,气势磅礴。
憨娃道:“俺说三位兄弟,前面那座高山云雾缭绕,峰岩嶙峋,山峦突兀,恐有妖怪出没,咱们得小心提防。”
修善娃笑道:“俺说二师兄,还未进山你怎知这山中就有妖怪?”
憨娃怼道:“俺就凭着直觉,这山中定有妖怪,如若不信咱们打个赌如何?”
摩罗娃道:“打赌你肯定输!你看那山云清雾淡,山峰虽峭峻,但也未见有妖气升腾,吾看绝无妖怪!”
他三人边走边争执不下,不多时已然进到大山之中,再看这山中,却是另一番景象。竟是两面山峦隔湖相峙,两岸山峰陡峭连绵,形成多处深湾。湖水澄清如羊脂白玉,山头翠柏盖顶,浓妆绿裹,地美天青,鸟兽太平,在山脚下的密林前耸立一块巨石,上刻着三个大字:“龙凤山”,那才是:
崖巍峻岭接青天,深涧谷壑迭峦。古树参天泽连片,飞瀑聚清泉,碧水映蓝天。幽雅恬静山中景,鸟语花香蝶翩。湖水清澄碧如玉,林木葱茏红染。云雾缭绕朦雨烟,水中轻舟荡,鹤鹳簇岸边。
摩罗娃对憨娃讥讽道:“俺说二师兄,吾说的没错吧!这山清水秀之地,怎会有妖怪出没?”
憨娃也觉得有些尴尬,便装作未闻,骑着小河马来到湖边,见湖岸旁也立着一块奇石,上刻:“龙凤湖”三字,放眼望去,但见:
碧水清澈渺烟波,满湖青翠雾薄。扑朔迷离远不知,山弯水围绕,颢(hào)气朦胧浡(bo)。东西双峦夹一湖,遥相映衬奇崜(duo)。似龙戏水添趣秀,如凤展翅婀娜。帆舟竹筏顺浪漂,两岸树草丰,林密禽鸟歌。
憨娃坐在小河马背上不禁慨叹:“这湖景实是太美矣!堪比琼瑶仙境。”
四个娃娃赏湖观景,来到湖岸边一片绿油油的草地,憨娃跳下小河马,修善娃也跳下神鹿,二人将它们牵到湖边,让它们吃草饮水,藏獒犬在四周巡视,四个娃娃围坐在草地上,吃些干粮充饥,也享受享受这美景,放松放松身体,扫去一身疲惫。正在此时,忽闻湖中响起哗哗的水声,随即便卷起滔滔巨浪,突兀,从大浪中冲出一个妖怪,你看他怎生模样:
人面豺身出水兽,兽顶独角锐如鍭(hou)。灼灼冷目似掣电,电电摄魄抓心揪。背生双翼可飞天,身形掠水行蛇走。勾爪钢硬尖且利,豺牙一呲凶恶丑。出水掀起千尺浪,天昏地暗鬼神愁。叱呼犹如婴啼哭,撕心裂肺肝颤抖。惊飞林中百禽鸟,吓走岸边饮水兽。
四个娃娃一见这妖怪,都是大吃一惊,可还未等他们回过神来,只见那妖怪扑向岸边,两只利爪迅速地拎起小河马与神鹿,遂即一飞冲天,又一个倒翻身,直接扎入湖水之中,霎时不见了踪影。唬得憨娃与修善娃顿时呆立当场,不知所措!这时木娃也才回过神来,正欲追进湖中。
被摩罗娃拦住道:“大师兄休要鲁莽,这妖精不知是甚来路?如此进了湖中,岂不是瞎子摸象,毫无胜算!”
这时修善娃也清醒过来,点首道:“三师兄所言极是,咱们还是先摸摸这妖怪的底,再做道理!”
哪知一旁的憨娃急道:“俺说几位兄弟,这都火烧眉毛了,还商量个吊?等咱商量完了,咱小河马和神鹿早就成了人家的腹中食!”
木娃点首道:“二师弟所言也有道理,这样如何?吾先入湖查看查看,你们等吾消息!”
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木娃整整七彩闪光披,提着樱桃宝锤,念着避水诀,一头扎进湖中。待到水里,木娃四外寻找那妖怪的踪迹,却被这湖底景色迷住,但见那:
霞光照湖面,衬出云影空。水中映奇峰,青黛色空蒙。清隽潇洒湖水竹,碗莲倒影葩艳红。低头入水再力花,妖娆多姿显风情。紫背浮萍飘镜面,柳形轻轻晃摇动。层层粼浪闪,缤纷五彩呈。奇石婀娜状,泥中立娉婷。千奇百怪蹿群鱼,仿佛七彩游太空。
木娃不禁心中十分惊异,未想到这湖底竟有如此美景,正在暗自赞叹之时,忽见前方现出一座水中洞府,这洞府十分奇特,完全是由各种兽类的骨头堆砌而成,洞门是由两只大象的骨架拼接,两副象骨相对而立,上面头对头,下面腿对腿,中间的腹胸之骨去掉,形成空洞门。再看整座洞府都是由不同的兽骨搭建,渐渐伸向湖底。木娃再想往深处观瞧,却已是看不见洞中的情形。
木娃暗道:“看来那妖怪肯定是栖居在这洞中,可洞中情形不明。”木娃思量片刻,便不怠慢,收了宝锤,摇身变做个小乌龟,慢悠悠的往洞中游去。待进的洞穴之中,木娃更甚惊奇,这洞里竟没有了湖水,与岸上无异,却又是一番景象,原来这洞中虽是由兽骨所建,但里面却是晶莹剔透,如似龙宫。洞虽深入湖底,却不太大,只有一座洞厅,虽装饰华丽,还有不少的奇珍异宝,但却冷冷清清,只有几个鱼虾小妖,再就是大厅正中由骨架拼接的一座高台,高台上一把雕花骨椅,椅上端坐着那个妖怪。再看台下巨大的骨柱上绑着小河马与神鹿,那妖怪正吩咐妖兵取来尖刀,要割小河马与神鹿之肉,并把它们骨头剔干净,好给这妖怪做一张舒服的骨床。
木娃闻听不禁心中大怒,暗道:“吾说这妖洞哪里来的这么多兽骨,却原来都是被他捉来食肉剔骨,做了筑洞材料,当真可恶至极!”眼见小河马与神鹿要遭宰杀。
木娃更不怠慢,一晃身现出本相,挚出樱桃宝锤,大喝一声:“呔!吾把尔这妖怪,竟敢伤吾等坐骑,先吃吾一锤!”
说着宝锤一抡,啪啪啪几下,先就把那几个鱼虾小妖打翻在地,那妖怪猛然一惊,未曾想到有人杀到他的洞府中来?只听他一声呼喝,从骨椅上蹿起,双爪持一对笔架叉,照定木娃当胸刺到,木娃挥锤接架相还,一人一妖在骨洞中战在一处,这妖怪与木娃一交手,便落下风,渐渐退出骨洞,来到洞外,这下木娃优势全无,木娃虽神通广大,但在水中却讨不得半点便宜,那妖怪本身就是水中之王,又有一身妖法,故而渐渐占了上风,木娃一见不是人家敌手,只得边打边退,最后跃出水面来到湖岸,那妖怪也窜出水面追到岸上,一出了水,木娃便不惧他,施展出本领,这场厮杀果然精彩,但见:
笔架双叉,樱桃宝锤。威猛凌厉叉光盛,樱锤飞舞耀金辉。一个是独霸一湖恶妖王,一个是欲除残魔灵童威。千年领地不容侵?传经之地必除鬼。这个一双铁翅势难挡,那个足踏祥云上下飞。连声呼吡水激荡,喊叫号吼群山回。你来我往各施能,神清劲足力充沛。
且说一人一妖出水大战,早惊动了岸上的三个娃娃,憨娃道:“这妖怪果然厉害,咱们去助大师兄一臂之力!”
说着提着大铁勺便奔向战场,哪知此时木娃与这妖怪战到了半空,憨娃无腾云之术,故而帮不上甚忙。
摩罗娃一见便起在半空,双锤泰山压顶,直砸妖精顶梁,那妖正与木娃酣战,忽闻头顶破空之声,用眼余光一扫,见双锤砸来,却不惊慌,将双翅一展,整个身形飞出数丈之外,摩罗娃双锤击空,重重的击在湖岸,摩罗娃的身形也被弹起老高,震的摩罗娃双臂发麻,险些双锤脱手。那妖妖怪一见又多了敌手,不敢恋战,便又一头扎进湖中,遁了身形。此时木娃也降下云头,三个娃娃围上前来询问端倪,木娃将湖中情形述说一番。
憨娃急道:“这妖怪回去必要宰杀咱们得坐骑,不能耽搁,还得赶紧入湖去救它们。”
木娃道:“二弟不必担心,吾这就前往,定要救出它们。”
修善娃道:“大师兄,这次吾陪你前往,多一人就多一份胜算。”
木娃点首认可,二人重新入水,待赶到那骨洞门前,木娃又是一惊,原来第一次来时这里冷冷清清,而此时骨洞前,竟排满了鱼兵虾将,刀枪剑戟密如麻林,那妖怪立在阵前,看来早就排兵布阵等着木娃前来。木娃暗道:“这却如何是好,这么多的小妖,难以应对,要在岸上吾可用发丝化兵之法,可在水中此法无法施展,光凭吾们二人怎生对付这么多的水卒?
木娃正在思索,忽闻那妖怪喝道:“呔!尔这些小娃娃是从哪里来的,竟敢犯吾的领地,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尔等也不打听打听这是甚么地方?岂是尔等几个娃娃擅闯之地!”
修善娃闻听讥道:“俺们不知这是甚么鬼地方?更不知尔是甚么精怪?但今日你竟敢掠走俺们的坐骑,还要宰杀它们的性命,就凭这点就饶尔不过!识相的早早将吾们的坐骑归还,还可饶尔不死,如若不然,必让尔等灰飞烟灭!”
那妖怪闻听大怒,便要指挥众小妖冲杀,却听木娃大喝一声:“且慢!吾这宝锤之下不死无名之鬼,尔且先报上名来再战不迟!”
妖怪闻听哈哈笑道:“尔这娃娃倒也聪明,要是知晓了俺的大名,尔定会知难而退,保得性命!尔且听真:
又西阳山造吾体,人面豺身生双翼。走如蛇形水中栖,叱似婴童哭声啼。上天可驭风雷电,落地可发洪溃堤。生来百兽为吾食,千年骨洞匿踪迹。要问吾之名和姓,异兽化蛇便是己。”
木娃闻听也是一惊,也曾听闻这化蛇乃是远古怪兽,十分厉害,未想到在这里遭遇,但就刚才一番争斗,木娃心中有底,知这化蛇妖若不在水中绝不是自己对手,只是眼前形势对己方不利,却是难题,也是心中没底。
此时修善娃也是心中踌躇,他也知这化蛇非同小可,且不可轻敌,突然灵机一动大笑道:“尔这妖蛇,休要虚张声势,尔可知俺这大师兄是何来历么?”
那化蛇闻听不屑道:“他个小娃娃有何依仗?虽本领还算说得过去,但要唬我恐难奏效!”
修善娃道:“尔且站稳,仔细听之!他本是:
佛祖施法注神浆,老树桃身育精刚。花果山上降身形,水帘洞前拜父王。齐天大圣获子嗣,猴国太子桃木郎。胜佛传授神通广,变化无端本领强。赤龙神鞭闻丧胆,樱桃宝锤震四方。提足经过八千里,扭腰十万临当场。今奉佛旨传经篇,一路扫魔荡妖亡。要问他的名与姓,慧空佛使威名扬。
这化蛇闻听也是暗惊,但却装作不屑道:“原来是那齐天大圣之子,果然与众不同,怎样?小娃娃,看在那斗战胜佛的份上,吾就放你们一马,逃命去吧!”
木娃闻听冷笑道:“尔这蛇妖,真是不怕风大扇了尔的舌头,这句话是吾对你说才对,快快交还俺们的坐骑,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如若不然,吾便把尔这湖中骨洞搅个天翻地覆。”
这化蛇大怒,双叉一挥,便见众小妖一拥而上,将两个娃娃围在垓心,二人背靠背舞动兵刃与众小妖杀成一团,那化蛇在一旁观战,脸上露出得意之色!两个娃娃在水中施展不出本领,可犯了难,只有左右招架,频频后退,想冲出包围,谈何容易?慢慢的修善娃骨软筋麻,气力大减,一个未注意,让个龟兵击在腿上,翻身栽倒,被生擒活拿。木娃见势不妙,不敢恋战,将身形一晃变作个小鱼,摆尾连游,混出阵去,待游出几十丈外,方才现了原身,冲出水面来到岸上。
此时憨娃与摩罗娃正焦急的等待,见木娃出水,急忙迎上前来,却见木娃满面疲累之色,也没了修善娃的踪影,便心知不妙。
摩罗娃急询道:“大师兄,下面怎个情形?四弟怎没回来?”
木娃一声叹息,将原尾叙述一番,那两个娃娃一听便都泄了气。他们知晓,连木娃都大败而回,他们两个更不是那化蛇的对手。一时之间,三个娃娃都沉默不语,各自思量着对策。
还是憨娃先开了腔,道:“这般说来,咱们四个难以对付这化蛇,只是因为咱们都吃了水中本领不如人家的亏。以吾之见,咱们不如去请俺爹和三叔父,他们两个都是水中大将,对付这水中怪物绝有把握!”
摩罗娃道:“这倒是个办法,只可惜远水解不了近渴,等咱们把救兵请来,四弟和河马、神鹿恐都成了那化蛇的口中食,又有何用?”
木娃沉思片刻开口道:“以吾之见,吾留在这里,到湖中守着四弟和二兽,二弟在岸上看守行囊,三弟你赶往天庭去请三叔父,让他赶来先缠住这化蛇,你再跑一趟高老庄去请二叔父,等他到来,吾想凭他二人之力战胜这化蛇应有把握,你们看如此行事可否?”
摩罗娃点首道:“好主意,从这里到天庭往返不会用太多时辰,只是要到高老庄恐得费些时间,但不知凭三叔父一人能否抵得住这化蛇?”
憨娃道:“那有何难?只要三叔父将它引上岸,有吾助三叔父一臂之力,即使胜它不得恐也不会轻易败给它!”三人商量已定,各自行事。
摩罗娃赶去天庭暂且不提,只表木娃重新入水,变作只小鱼游到骨洞门前,见洞门外排列着不少虾兵蟹将,个个执戟操枪,如临大敌!木娃游近洞门,因这湖水中小鱼小虾甚多,故而没有引起众小妖的注意,便混进了洞中。
来到洞内,见河马与神鹿还捆在骨柱之上,却不见修善娃的踪影,那化蛇也未在洞厅之内,木娃心中不禁暗暗祷告,四弟千万别出意外,木娃游到骨筑高台的后面,意外地发现洞壁上有一扇小门,此时门是敞开的,木娃进到门内,不禁眼前一亮,却原来这里还有一间小洞厅,竟也是骨桌骨凳,件件家具都是骨头所制,床却是张石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再看那化蛇正端坐在一张骨椅上,对面一张骨凳上坐着修善娃,却被五花大绑。
只听化蛇对修善娃奸笑道:“俺说尔这娃娃,未想到你是那凌霄宫玉帝的执笔童子,如今还成了如来佛的传经使者,那个老佛爷却是惹他不起,可他远在那雷音宝刹,怎可知晓这里发生的事情?故而吾要杀你们几个娃娃,恐也是神不知鬼不觉!但本王有好生之德,不想伤你们性命,你只要去将那个甚么慧空说服,你们走你们的阳光路,俺过俺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们还去传经,但这两只神兽得留下,吾已看中它们的骨头,给本王制一张骨床是最好的材料,只要答应这个要求,本王就放你们一条生路,尔这娃娃也是聪明之人,既已知在这水中你们都不是吾的对手,这里是吾的天下,谁也奈何不得!故而赶快离开是你们最好的抉择!”
修善娃冷笑道:“尔这蛇妖,休拿大话唬人!你可知这两只神兽乃是俺们的伴侣,那可是形影不离,同生死共患难,俺们岂能让尔这恶贼伤害它们!再说俺那大师兄神通广大,有七十二般变化,十万八千里筋斗云,火眼金睛,万钧神力,哪样你能应对?就算在这水里你可称霸,但吾那大师兄不管是到凌霄宫,还是到雷音殿,都能请来各路神仙助阵,就凭你这点道行,能与他抗衡么?”
一旁偷听的木娃,不禁点首暗赞:“吾这四弟确是既有骨气,更有智慧,吾不如也!”
那化蛇闻听心中不悦,恶狠狠道:“尔这娃娃,不知好歹!既然不听吾良言相劝,休怪吾手毒心狠,就先拿尔开刀。只可惜你们这四个小娃娃的骨头,没甚用处,太也得细小,制不成甚么家什?尔就等着挨刀吧!”
说着起身出去招呼小妖们,准备家什。木娃乘此之机,现了本相,走到骨凳旁,修善娃一见木娃欣喜若狂,木娃给他解了绑绳,见他的宝杖就立在骨桌旁,便顺手交于修善娃,二人从容的走出小洞厅,这一现身,顿时满大厅的群妖一阵大乱,各执兵器上前围住两个娃娃,那化蛇一见木娃大惊失色,未想到木娃有如此神通,竟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它的内室,还救出了修善娃,这让他大失面子,便也怒不可遏!但他深知在这洞中占不到便宜,因这骨洞内被隔了湖水,正是木娃发威的地方!故而先自出了骨洞,再打一声唿哨,众虾兵蟹将便抛下两个娃娃蜂拥而出,在洞外形成包围之势。木娃也心知肚明,到了洞外便没了优势,可被人家困在这洞中也不是好事,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想不出突围之法,双方便僵持在那里。
那化蛇见此情形,眼珠一转,心生一计,便进到洞中,走到骨柱前,举起一把利刃,悬在小河马的头上,遂阴笑看着木娃狠道:“娃娃,你要不想这河马崽子头颅落地,就乖乖地出来应战,否则吾一刀下去,这马头就落地矣!”
两个娃娃见状大惊,木娃毫不犹豫,一个纵身跃出骨洞,化蛇见状哈哈大笑,纵身形出了洞府。木娃举樱桃宝锤直击化蛇,化蛇并不接战,而是让众小妖围住木娃,此时修善娃也已冲出,直奔化蛇,手中宝杖一挥,泰山压顶。
化蛇用笔架叉架住宝杖嘿嘿冷笑道:“尔这娃娃,本领稀松,鬼点子倒是不少,现在没得商量,你还得做吾的阶下囚。”
说着双叉加紧进攻,这修善娃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在这水里更是捉襟见肘,没几个回合便被化蛇重新捉拿,捆绑在骨柱之上。木娃用余光见修善娃重新被捉,也有些泄气,不再恋战,使个隐身法一晃身没了踪影,但仍藏身在洞厅之中,以便暗中保护修善娃与两只神兽。
且说经过一番折腾,化蛇心中郁闷,看来那个猢狲之子难以对付,如今又让他逃了,还不知又使出甚么花样,真真让吾头痛矣!它这里正自心神不宁,忽闻有小妖来报,说骨洞外有一黑面头陀骂阵,让大王快快出来受死!
化蛇闻听大怒,骂道:“哪里来的囊康之货,竟敢到吾的门上撒野,待吾出去教训于他!”
说着身形如蛇般滑出骨洞,抬首观瞧,只见众小妖围住一人,你看他怎生模样:
头戴戒箍光闪闪,黑须围颜蓬松髯。
眉粗墨画目似电,臂阔三停脸如靛。
身罩一件紫金甲,足蹬战靴肩宝铲。
项下骷髅悬九颗,威风凛凛杀气寒。
且说化蛇一见此人,不禁心惊,暗道:“好凶恶个头陀!却怎穿着一身盔甲?真是不伦不类矣!”遂点指询道:“呔!尔是何方凶僧?竟敢杀到吾的门上,报上名来,吾手下不死无名之鬼!”
那头陀哈哈笑道:“尔这化蛇妖,休在吾面前装甚大尾巴狼,你那点臭事瞒不得吾!要问吾是谁?尔且站稳听真:吾
遵听天命守灵霄,玉皇驾前为臣豪。只因打碎琉璃盏,被贬凡间受煎熬。流沙河里吾称霸,水中神通无人超。玄奘取经菩萨荐,收做徒儿把担挑。懂得地煞十八变,降妖宝杖武艺高。自觉向善尊佛道,兢兢业业无怨报。护得唐僧十四载,取得真经佛封号。金身罗汉就是俺,卷帘之名四海昭。
化蛇闻听不屑道:“吾当是甚么人物,不过就是玉帝驾前挑帘的奴仆而已,凭你也敢到吾这里撒野,休走看叉!”舞动双叉直取卷帘大将,沙和尚挺降妖杖接架相还,双方斗在一处,一场好杀。这卷帘大将曾被玉帝贬下天界,在那流沙河为妖,水中本领十分了得,故而与这化蛇杀得难解难分,化蛇见胜他不得,便指挥众小妖一拥而上,将他围在垓心,沙和尚一见,知难以取胜,不敢恋战,一阵冲杀突出围困,窜出水面来到岸上,那化蛇率领众虾兵蟹将也追到岸上,此时憨娃正在岸边守候,急忙上前助战。这化蛇十分狡猾,他知道木娃的厉害,恐怕木娃诱他上岸,故而来到岸上并不急着厮杀,而是四处寻找木娃踪影,见没有木娃,只有憨娃在岸上,便放了心,指挥众小妖将憨娃与沙和尚围困,又是一场混战。
正杀得难解难分,忽闻天上有人呼喝:“呔!那个蛇妖休要张狂,沙师弟、憨儿莫要惊慌,俺天蓬元帅来也!”遂即一碰黑雾从天而降,英俊的八戒变化为原形,果然凶狠,但见钉耙扫处众小妖死的死,伤的伤,顿时一阵大乱,那化蛇本在一旁指挥,并未参战,突见又有了援兵杀来,便挺双叉拦住猪八戒,这便稳住了阵脚,沙和尚与憨娃仍被围困,摩罗娃前来解围,无奈虾兵蟹将众多,无法解围,也被困在阵中。
此时有那木娃趁化蛇不在,救出修善娃,并一同冲出水面。木娃一见战况,急忙拔下一把发丝,放入口中嚼碎,一口喷出,霎时变化出千百个小木娃,各挺樱桃宝锤,潮水般杀到,顿时便将众小妖冲散,在湖岸上杀成一片,这下八戒、悟净与四个娃娃都腾出了手,一起将化蛇围在垓心,这化蛇哪里招架得住,便扇动翅膀,一飞冲天,然后一个倒转直扑湖底,八戒与沙悟净也双双扎入湖中,追到骨洞前,与这化蛇再战,化蛇不是敌手,重新冲出水面,正被木娃逮个正着,一锤正击在天灵盖上,这化蛇一声惨嚎,跌落湖水,呜呼哀哉矣!众人又将那些小妖杀得四散奔逃,众人聚到一处,那河马与神鹿早被八戒与沙悟净救到岸上。四个娃娃拜见了两个长辈叔父。
再看八戒恢复了英俊的面容,收了钉耙,对四个娃娃哈哈笑道:“孩儿们这传经之路果然艰辛,以后还不知要经多少磨难,但要记住有你们三个长者撑腰,做你们的后盾,定能功成正果。吾和沙师弟正要前往花果山去访你们的大叔父齐天大圣,不便久留,你们好自为之吧!”说着与沙和尚便起在空中,四个娃娃跪倒恭送二位长者离去!
且说四个娃娃送走二位长者,寻得一处山林歇息一晚,次日继续上路前行,又行数日,这一天面前又是座大山,陡峭险峻,雄姿各异。四娃三兽顺着弯弯曲曲的山路往山顶攀爬,一路上景色如画,从山底越往上景色越离奇,可说是四季之景皆有,且层次分明,那才是:
果然好崟岌(y ji),云蒸雾霋霋 (qi) 。雄山托天地,林海藏珍奇。幽谷深壑,峭峰林立。十里不同颜,一山经四季。叶波万项松葱绿,高耸云霄柏挺立;瘦骨鳞峋竹如海,苔藓盈露铺地衣。山路陡,弯曲曲,奇石玲珑千姿异。飞瀑宛如玉带飘,丘壑雷鸣浪花激。绿草如茵,花香四溢。梅鹿隐林间,欢鸟树上啼。遥望峰巅披银装,足下暖风吹细雨。藏龙卧虎宝巘崎(yǎn qi),登峰再览探神密。
经过一番登攀,终于来到山顶,不料这山上竟有让四个娃娃惊得目瞪口呆的奇景,原来山顶是被群峰环抱着一湖碧水,这片湖水十分宽阔,且湖面距山顶有百丈之深,水质清澈,水面白云飘荡,雾霭蒙蒙,似梦似幻,宛如仙境,但见:
一池明如镜,群峰怀抱中。岚影波光印,碧空水中映。浩浩茫茫,沦澜不兴。霄上云浪漫,湖面烟蒙胧。奇异巍岑(wēi cén)环湖耸,十六峭拔峰为屏;宛似层巘(yǎn)镶瑾瑜,虚无缥缈美幻境。湖深幽,水清澈,一池湛蓝透晶明。虹飞霓跃泻银帘,瀑布飞流震耳聋。穿峡过谷,万马奔腾。青嶂踞龙盘,绝妙泼丹青。云中有山水中云,天水相连互倒影。穹顶之池悠然貌,云阶月地见蓬瀛。
此时虽值金秋,但山顶却已寒气袭身,有几座较高的峰顶已覆盖了皑皑白雪,真是山舞银蛇,天幕之下银峰雪色莹蓝,阳光之下分外耀眼。四个娃娃被这山巅上的湖池美景所迷,久久不愿离去。
还是木娃催促道:“三位师弟,眼见天色渐晚,咱们还是赶紧下山寻一处栖身之所,这山上恐不能过夜,实在太过寒冷。”
几人这才有些恋恋不舍的往山下行去,下到半山腰,忽见前方一块巨石,巨石上刻着“太白山”三个大字,两行小字刻着一副对子:
“千年积雪万年松,直上人间第一峰。”
憨娃异道:“原来这里就是太白山?听吾娘给俺讲过此山的故事。”
修善娃凑过来询道:“俺说二师兄,既然有故事就讲来听听,省得这下山之路漫长,也可解解乏累,提提精神。”
憨娃道:“这太白山可非寻常之地,具有天下神仙山之称,刚才咱们所见之湖,恐就是被誉为天下最高最深的湖---‘天池’了!且这太白山更是天下人参果之圣地!”
憨娃正白活的有滋有味,忽闻有人呵呵笑道:“这娃儿还真有些学问,说的头头是道!”
四个娃娃一惊,抬首观瞧,只见那巨石旁的一棵古松之下,站着个长发披肩,长髯飘洒的老翁,手持蛇杖,你看他怎生模样:
鹤发如银染,皤髯飘胸前。
霜眉似埽浓,苍白皙润颜。
皓袍素装裹,腰间緜带缠。
手持雪蛇杖,脚踏鱼肚船。
这老翁全身雪白,如同是个雪人站在那里,除了眼唇全身皆为白色,四个娃娃不禁都看呆了眼。憨娃走到老翁近前,想用手摸摸,看看到底是真人还是雪人?却见老翁目中放出灿灿银光,唬得憨娃一跳老高,狠狠地摔个腚墩,这下四个娃娃都看清,这老翁绝对是真人。
木娃上前双手合十,躬身施礼道:“这位老人家,不知是何方神仙?吾这兄弟有失礼数,还望老人家见谅!”
那老翁突然呵呵笑道:“慧空使者不必多礼,吾乃是这太白山山神,特来恭迎佛陀传经使者,到吾那寒窑一叙,以尽吾这地主之谊!”
木娃忙还礼道:“原来是山神爷爷,晚辈不知,失礼之处还望老人家见谅!”
遂即四个娃娃便随着太白山神来到一处山口,但闻山口处传来呜呜的风声。
太白山神对四个娃娃道:“几位使者当心,通过这山口要稳住身形,此处风大,一不当心就有被风吹下山谷之险。”
四个娃娃随即警觉起来,憨娃和修善娃拉紧小河马与神鹿的缰绳,摩罗娃也将藏獒犬拢在身旁,木娃紧随在最后,以保护三位师兄弟的安全。果然刚一到山口处,便遇狂风呼啸,飞沙走石,几个娃娃被风吹得根本站立不稳,只得匍匐着爬过风口。待一过风口,便恢复了平静。
太白山神先容道:“刚才咱们闯风口所过之地称作‘黑风口’,那可是这太白山观景的最佳地点,你们有幸能一饱眼福了!”
此时四个娃娃已看到眼前是一处美丽的山谷,在这里居高临下,谷景尽收眼底。只见那:
苍翠幽谷迎宾,一幅山水是真。佳境荟翠心神怡,潺溪不见纤尘。
奇峡泉壑帘瀑,烟云飞腾雾衬。蝶去蜂来葩缤纷,修竹似现似隐。
从黑风口下到山谷中,但见四周滚滚黑石之下,遍布着大如碗口,小有指粗的地隙,从中散发着蒸腾热气,以绚丽的色彩把周围的岩石、沙砾染的金黄、碧蓝、殷红、翠绿,闪烁着五光十色,格外愉悦人之眼目。
太白山神又先容道:“四位使者,这里是太白山的一处奇景,称作‘聚龙泉’,堪称‘太白第一泉’。”又指着四周道:“你们看这里距那震耳欲聋的太白瀑布不到里许,奔腾咆哮的白河檫身而过。无数条热流从地底涌出,似群龙喷水,故名‘聚龙泉’。”
憨娃不住赞叹,又发起感慨来,正要一吐为快,却被修善娃拍了一下他的肩头,提醒他少说话,以免打断太白山神的点拨,憨娃这才未出声。
再往前行,晴空万里,仰望一帘瀑布,似锦缎般从天抖落,在西阳照耀下十分耀眼。来在瀑布旁,可以听到瀑布的巨大吼声,飞瀑溅起的层层水雾,仿佛似拼搏战场扬起的阵阵烟尘。穿过缭绕之云雾,可见浪花翻滚,飞浪四溅,细雨蒙蒙,又似雨雪交加;停立瀑边,雾气从身边绕过,仿佛置身于云天之外。
过了瀑布,来到一片白桦林内,越往林内树木越浓密,突兀,前面出现一棵巨树,猛一看这棵巨树足有几人环抱之粗,但仔细观察却能发现,这不是一棵树,而是三棵大树相拥生长在一起,三棵粗大的树干形成了一个整体,地下盘根错节,在这奇异之树的主干上有一树洞,有一人多高,太白山神来到树洞前。
转身对四个娃娃笑道:“四位使者,这里就是俺的寒舍,请入内一叙!”
说着在前引路,一跃钻进树洞,四个娃娃也随他进入了树洞之内,三只神兽留在洞外,进到树洞门,便是台阶通往地下,转弯抹角终于来到一座大厅,这里可就是另一番景象,但见:
瑶台琼室,桂殿兰宫。云白光洁是大殿,洞顶檀木作梁栋。珍珠为帘幕,水晶玉作灯。金漆雕木设宝座,台上檀香烟雾腾。洞壁墙,汉石拼砌,浮雕生动。盆栽奇花配异草,凿地为莲活玲珑。一股溪泉洞厅绕,浮萍碧绿显清明。
憨娃调侃道:“俺说山神爷爷,您老这里好奢侈豪华,是从哪里搜刮的银子,小日子过得不错吗?”
木娃瞪他一眼斥道:“二弟休要胡言,怎能对山神爷爷如此不敬!快快赔礼!”
那太白山神却摆摆手道:“慧空使者莫要怪他!这娃娃心直口快,本官甚是喜爱!只不过他误会本官啦!俺们这些山神土地,皆是玉帝所差的芝麻大的官,到这凡间管理一方山水,多少也是个权职,所以俺们的栖身之所都是玉帝差人所建,可非是俺们自己建造的!”
憨娃忙解释道:“山神爷爷休要认真,俺憨娃只不过是个说笑而已,老人家莫要当真!”
太白山神让四个娃娃就座,亲自给他们端来太白山参茶。
憨娃饮过不住叫绝,询道:“俺说山神爷爷,俺早就听俺娘说这太白山产的人参是天下一绝,但只是听闻,却不曾品尝,今日方得所愿,喝到了真真的太白山参茶,不枉此行矣!”
其他三个娃娃闻听,都显出好奇之色。
太白山神呵呵笑道:“看来你们都对这太白山参有兴趣,那老朽就给你们讲上一讲。”
四个娃娃同时拍手称快,只闻太白山神叙道:“俺们这太白山之地有句俗语:‘瞎话瞎话,讲起来没把儿,听得吃豆包不沾牙,乐的老太太满炕爬!这里所说的‘瞎话’就是‘传说’,咱这太白山里,传说如海,瞎话成筐,海里捞,筐里捡,翻过来看一看,却会发现,这些传说,都离不开人参的传奇。本官就给你们说一个故事,看看这太白人参有多么的神奇:
说在很久以前,这太白山里有一对年轻男女相亲相恋,可村里的恶霸看上了美丽的姑娘,意欲强娶为妾,姑娘执意不从。恶霸率人上门抢亲,刚烈的女子深夜逃入深山,男青年被逼上山投奔强盗,一别就是数十年。当年的男青年成为白发苍苍的强盗头,他率众血洗了恶霸的家,可他的心上人据说却早死于虎口,悲愤的老人发誓要杀尽山中的恶虎。一日,他带人搜寻入山,忽见茫茫林海中一只猛虎正追逐一个近乎躶体的女人,不由大惊,却见那女人纵横跳跃,敏捷异常,似有猫鼠之意,更是骇然。众人高声呼喊,老虎气喘吁吁,落荒而逃,老人走进女子,定情一看、不觉脱口喊出心上人的名讳,女子惊疑不作答,老人自报姓名并讲述往事,两人抱头痛哭。这女子容貌与数十年前几近相同,令人惊讶。女子遂带人深入林海数十里,来到风景绝佳处,指着山坡上一株形状特别的草本道∶“当年俺逃到山里几乎饿死,恍惚中似有仙人指路,让俺挖此草之根食饮,吃后体力倍增,容貌不老。”
众人正在惊叹不已,突然忽啦啦一片轰响;再看山坡上寸草不剩,老人说:“这定是仙人怪你走漏天机,故将仙草收去。”
女子跪拜仙人、仙草救命之恩,与老人共返山寨,再续良缘,这仙草就是如今的人参。这传说自然只是传说,但却反映了人参对抗老、颜容的奇效。”
太白山神叙述完毕,遂又道:“四位使者,现在天色已晚,本官这就给诸位准备晚餐,你们在这里稍候!”说着出了洞庭,过有半个时辰,山神回转,提着一个麻袋,放在四个娃娃面前,打开一看,四个娃娃不禁都瞪大了眼,只见麻袋中是五颜六色的鲜果珍品,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但见那:
五彩缤纷,香气扑鼻。太白之秀苹果梨,爽口甜蜜;熟糖之李山丁子,芳香气息。菇茑(niǎo)树莓,黄蘑木榆。软园枣莓名奇异,紫玛瑙蓝靛果稀。龙葵又称天天儿,马莲果肉质白绿。好山珍数不胜数,摆出来,样样神秘。野生榛蘑猴头菌,核桃楸,松茸黄芪。松籽榛果黑瞎子,灵芝黑枸是传奇。
憨娃终是把持不住,伸手拿个苹果梨,放在口中咬了一口,顿觉清爽甘甜,不住赞赏,又拿起一个,细细端详,遂吟道:
鲜艳夺目红黄映,果实爽口香气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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