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变第992章 热气球
“王祭酒，皇上答应过来了吗？”格物院的司业谢迪，王守仁的副手过来询问道。 热气球的主意是他出的，也是他带着人设计做出来的，对这件事最在意，可惜他没有哥哥谢迁的面子，皇帝估计都不认识他。 “没见到皇帝，戴公公让人传话，先拿动物做几次实验，确定安全再上人，这种复现书上装置的实验，以后不用去请示，皇上不会来！”王守仁复述道。 听了他的话，谢迪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就看开了，他们觉得无比重要，对皇帝来说却无关紧要，皇帝在五百年后见过的东西肯定比他们的热气球厉害多了，确实提不起兴趣。 “那也无妨，有了这次的经验和数据，我们以后肯定能造出书中没有的东西！”谢迪自我鼓励道。 “不能好高骛远，先把热气球造好，要能精确计算出载重量，碳消耗数量，滞空时间各项数值，关系到你们的力学、热学、数学、几何等多门学科是否学的扎实！”王守仁叮嘱道。 在京城里格物学他学的是最快的，格物院所有学生的实验他都要关注了解，还要清楚每个实验运用的原理，及时发现他们的错误，这给了他很大的压力，也成了不断他深入学习钻研的动力。 王守仁并没有热衷于搞复现实验，别人的实验他看到，知道了原理和过程也等于做过，他更侧重于对理论的理解。 他知道所有这些学科只是外在表象，后面有一套统一的理论在支撑这些表象，对这套理论的深入研究才是皇帝最希望他做的事情。 尽管他自负聪慧绝伦，可是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刚刚入门，距离登堂入室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皇帝写出来的高阶教材，大部分他还看不懂。 在香山脚下格物院里，王守仁也有专门的住处，每个月除了休沐日回城里的家，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城外，专心的钻研格物学那些教材中的理论知识，仿佛又回到了会试前的那些年。 有所不同的是，那时候专心学习是为了高中进士，博取一个功名，现在专心学习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求道之心，增进对物质世界的了解。 显然，皇帝的格物之道不是靠打坐参禅就能学会，除了要有极高的天分外，还需要足够的时间去刻苦钻研，只有对物质世界有了足够深入的了解，才能进入个人修炼和感悟的阶段。 格物院现在有七百多学生，都是从国子监因兴趣转过来的，不是只有这么多监生愿意过来，而是现在只能招这么多，皇帝推崇格物之学，好学者当然趋之若鹜，但是他不能什么人都收，入学也需要考试，确实有一定天分才能进来。 随着格物学教材颁行天下，今后学习的人越来越多，可以想见今后格物院的入学门槛也会越来越高。 谢迪主持设计和制造的热气球在三天后升空，上面放了一只黄狗进行试验，按照他们计算的时间，热气球升到百米高空，持续了半个时辰以上才因为燃料耗尽缓缓降落，第一次实验算是成功了。 因为球体采用大量红色丝绸制作，在高空中格外醒目，引起整个京城的轰动，新设立的格物院也因此一举成名，热气球的制作者谢迪，名头甚至盖过了祭酒王守仁。 此后一段时间，这只热气球成了京城热点，只要天气合适，每天都升空几次，搭上不同载荷，用不同的木炭、煤炭各种燃料进行实验。 通过不断实验来计算升空的浮力，持续的时间，有效的载重量，这些都是书上没有的内容，他们需要自己摸索规律。 这只热气球也是格物院成立以来最耗钱的实验，光是丝绸就耗费了两千多两白银，加上其他的物料工费，总成本超过两千五百两，为了弥补亏空，谢迪自掏腰包三百两，换个人家都做不起这个实验。 听说热气球能载人上天，当即有个富家公子主动找上门来，表示愿意出五千两买下热气球，要做第一个上天的人。 京城不仅高官显贵多，不差钱的富家子弟也多，消息传出去后，不断有人上门来竞价，短短几天炒到了九千两的高价，就为了争夺第一次上天的机会。 到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单纯的在斗气了，很多商人看到热气球带来的轰动效应，买下这个第一，名头立刻能响彻京城，继而传遍天下，相比之下，万把两银子对这些富商来说，也就不算多了。 一番竞逐后，最终还是来自苏州府的萧家三少爷萧瑜以一万五千两的高价拿下头筹，买下了这只热气球和第一次上天的权利。 萧瑜获胜的关键还不是价格，而是这只热气球所用的丝绸就是他们家提供，萧三少爷也保证，今后格物院热气球所用丝绸他们一律市价八折提供，这个条件打动了谢迪，让萧瑜拔得头筹。 协议签订后的第二天，正好是个风和日丽的天气，香山脚下格物院前面的空地上，聚集了数万名京城赶过来看热闹的群众。 就为了亲眼目睹第一个上天的人，这件事情炒作了将近一个月，把大家的胃口都吊起来了。 萧三少爷不负众望，穿着一身宝蓝色衣袍亮相，长得也算玉树临风，大家都知道他们家是有名的丝绸商，可是萧瑜自身也是读书人，参加过两次乡试，有秀才的功名在身上。 在谢迪和几个格物院学生的帮助下，萧瑜进入热气球下面的竹篮中。 竹篮外形有点像香炉，直径三米多，中间固定着一个开口尺许大小的火炉，木柴在里面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热气球水滴状的巨大气囊最宽处直径超过十六米，高度超过二十五米，这个时候已经被热气充满，如果不是下方有巨石锚住，直接就可以腾空而起。 “萧兄，升空后不要剧烈动作，避免吊篮晃动，炉子里的火溅出来就是最大的危险，在空中的时间不会超过半个时辰，如果你感觉不适，炉子下方那个插板你轻轻推进去，火焰就会慢慢熄灭，一刻钟内热气球会降落下来！记住了没有！”谢迪已经不是第一次叮嘱了。 “谢司业，我不是三岁的孩子，你的话我都能倒背如流了，你放心，我还没活够呢，自己的小命肯定会爱惜！”萧瑜神态轻松的回复道。 他仿佛不是去冒险，而是出去郊游，心态确实非同一般，难怪敢花一万五千两银子换这个玩命的机会。 “那好，萧兄，下来后我请你去如意楼喝酒，不醉不归！保重！”谢迪郑重的抱拳说道，他身后的几个格物院同伴一起抱拳行礼。 “哈哈，那我一定要叨扰，开始吧！”萧瑜站在巨大的竹篮里抱拳回礼。 “升空！”在谢迪命令下，竹篮下方的锚住的三个卡扣被同时打开，在万众瞩目之下，热气球缓缓的离地而起。 萧瑜站在竹篮里面带微笑、神态自若的向周围的观众挥手，这一刻仿佛有光环加身，不知道牵动了多少少女的芳心。 为了防止造价高昂的热气球飘走，历次实验下方都系着长长的绳索，这次当然也不例外，因此热气球升空的高度是有限制的，加上选择微风无风的晴朗天气实验，几十次从来没有出过故障。 以往大多数人都是在城里远远的看着热气球在城西升空，感觉并不大，现在有机会来到近处，才发现气囊竟然有如此庞大的体积。 二十多米高的气囊在众人注视下越升越高，变得越来越小，直到下方绞盘里面的绳索放到头绷直，热气球才止住了上升的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