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圣人第841章 不作就不会死（下）
商人往往是嗅觉最灵敏的，很多时候不是发现不了危险，而是赌徒心理让他们不愿意放手。 其实对于大将军府的谕令，众人不是没想过违抗的后果，只是很多人心存侥幸，认为官府对他们无能为力；还有很多人抱着从众心理，法不责众；甚至1些胆小的也想着，看看官府的态度，再作打算。 而官府1天1夜毫无动静，已经足够让这些人自信地认为，他们取得了对抗官府的胜利。 圉县，高氏宅。 圉县高氏乃是陈留首屈1指的大族。高氏先祖高固，不仕王莽世，为淮阳太守所害，以烈节垂名；高固之子高慎，抚育孤兄子5人，老病归家，草屋蓬户，瓮缶无储。 而高氏凭借这两代先祖的名声，跻身士族之林，显赫1时。 当初曹操占领兖州时，高家人便故意恫吓陈留士族，诱拐众人逃往冀州。此时高家的大部分人都到了冀州，只有家主高雍留了下来。 不是高雍不想北上，而是他要为家族留下1手，以防鸡蛋都放在1个篮子里，毕竟当初袁术也是如日中天，与袁绍尚在胜负之间。 只不过没等他投靠袁术，袁术就让曹昂给灭了。 高雍并不喜欢曹昂。 这些年曹昂治理徐州的手段早就传了出来，高雍并非傻子，曹昂限制豪强大族的做法他看得分明，不过曹昂势大，陈留之前又不归曹昂管，他也不愿去触曹昂的霉头。 对于官府要求的降价之事，高雍其实并不想反抗。 天下没有人不爱财，高雍也想多赚点，但他更怕曹昂手段激进，对高家不利。 但是高家底下人却不断劝说，其堂弟高礼更是劝说道：“今日若是从了曹昂，他来日便可将粮价继续下调，则我家便要损失巨大。 而且1旦让曹昂认为我家软弱可期，则必然步步紧逼，往后陈留哪还有我高家的立锥之地。 我们不欲和曹昂对抗，但也不能为其鱼肉。” 高雍听了也觉得有道理。 这年头世家大族和官府对抗，本就是常事，大家相互博弈，争取利益。而且后汉的酷吏远少于前汉，世家豪强的力量又远大于前者，所以世家大族与官府的对抗，往往前者反倒可以取胜。 就像曹昂老子曹操，先后从彭城国相、东郡太守任上辞官，说是辞官，其实就是被世家大族逼得干不下去了。 幸好之后官府没什么太大反应，让高雍松了1口气。 到了次日夜里，他正在看书，高礼兴冲冲地跑来说道：“大兄，都打听清楚了，不仅是陈留，周边十多个县，亦没有降价的。 而官府也仅仅只是劝说。 我就说嘛，官府再厉害也管不了百姓做生意。大兄放心，曹昂什么也不敢做，他很清楚，在陈留离了咱们，他什么也做不了。” 高雍听后点点头，又说道：“5弟，曹昂毕竟是大将军，手握重兵，咱们不能跟他们翻了脸。 所以这件事1定不要做得太过，省得惹恼了对方。 过上两日，粮价可以适当地回落12，也算咱们给了曹昂面子了。” 高礼并不以为然，但还是答应了。 高雍又叮嘱道：“这些日子，让族内子弟都安稳1些，那些好惹事的，都拘在家中，别给官府寻出错处。” 高礼听了，立时吃惊地说道：“大兄不必如此小心。” “你听我的就是，小心无大错。” 高雍对于曹昂，并非完全放心。曹昂素来以“刚烈”而闻名，手段强硬，只怕未必愿意吃下这个亏。 高礼走后，高雍继续看书，不顾夜里也不清凉，他昏昏沉沉的竟然睡着了。 也不知道多久，高雍方才醒来。 此时遥夜沉沉，夜阑人静，高雍便唤来家仆，询问时辰。得知已经快到3更，他便起身，准备去休息。 这时外面传来1阵嘈杂之声，高雍心中不悦，便让人去查探究竟。 可就在这时，1人匆匆而来，乃是家将高通，此人满是狼狈，神情惶惶，见到高雍，立刻说道：“家主，有人袭府。” 高雍大吃1惊，整个人顿时便清醒起来，连忙问道：“什么人？” “是官军！” 高雍1愣，大脑1片空白，恍然了数秒，方才反应过来，连忙疾声问道：“官军说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官军说府上窝藏要犯。” “什么要犯？” “是5郎君。” “既是拿人，如何攻入我府。” “对方要直接抢入府上，我等自然不让，对方便动起手来。” 高雍此时心中惴惴，也不知道这些人的意图，但他很清楚，若真的是官军，单凭高氏1府之力，肯定抵不住。 于是高雍1面让人严防府上，同时派人去向周边关系好的家族求援；1面让人去寻高礼。 为了家族，1个高礼也是值得牺牲的。 而高雍本人则亲自准备亲自去见官军，挽回局面。 直到这个时候，高雍还未意识到问题的所在，反而认为自己可以自救。 可没等高雍到门前，官军已经打了进来，向内突击。而望着大队的官兵鱼跃入内，高雍才感觉到畏惧。 高雍让人拦在军前，要见官军的头目。 此时负责围攻高家的，正是刘晔。刘晔虽是文官，但昔日也能斩杀郑宝，自是允文允武。 刘晔持剑来到阵前，高雍大声问道：“我等是良善之家，将军如何来攻我？” 刘晔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可是高雍？” “正是在下？” “3万钱1石的谷，烫手否？” 高雍1愣，没有反应过来。 “我问你‘3万钱1石的谷，烫手否？’” 这个时候，高雍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来意。他立时便陷入到深深地自悔，他哀怨，他自责，他痛恨自己明知道曹昂是个活阎王，还去挑衅于他。 高雍刚想解释，刘晔却又说道：“大将军已经给过你们机会，只是你们不珍惜。你们这种人活着，老百姓就没法活。” 刘晔说完，大手1挥，身后的士兵，向前冲去。 1个时代的开始，必有1个时代的结束。在陈留这片天地，圉县高氏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