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圣人第1125章 后手（四）
曹昂不在长安，可长安处处有曹昂的身影。 五月中，曹昂的信送到了便宜妹夫张济手中，张济见信，初时一愣，接着便是大喜。盖因曹昂在信中说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他不去长安，第二件事是支持张济去长安。 于张济来说，简直是双喜临门。 张济在弘农眼瞅着昔日的小伙伴们在长安吃香的喝辣的，早就是羡慕嫉妒恨，只是实力不济，无力反抗，蛰伏待机。 李郭乱起之后，张济便知入主长安的机会到了。 只是张济还有一个忌惮，便是曹昂。若是曹昂一心要进入三辅，以他的实力，也只能配合曹昂行事，做曹昂的附属。但现在曹昂不入长安，便是太一神都帮他成大事。 于是张济立刻召集诸将，商讨西进长安之事。 诸将听了，均是跃跃欲试，毕竟张济羡慕李、郭二人，他们这些做部下的，自然是也羡慕李、郭麾下的将领。 弘农郡地理位置虽然重要，可真不是丰饶之地。这里便是后世的豫西山区，四面环山，道路难行，众人可是在这里吃土吃腻了。 众人纷纷请为先锋，唯有张济的侄子张绣面色凝重，没有说话。 这两年张绣成长很快，已经是军中二号人物了。 “阿绣，我看你面色不虞，对此可是有异议？” 张绣便说道：“叔父，今我军独自入长安，只怕未必是李、郭二人的对手。” 张济笑道：“李傕、郭泛倒行逆施，已经是天怒人怨，将士离心，根本不必多虑。再加上咱们是以护驾的名义入长安，自然会引得天子支持，获得大义名分。到时候李傕、郭泛拿什么跟我对抗。” 张绣对此仍有疑虑，在他看来，三辅破败，哪怕击败李傕、郭泛二人，也难以成为根基。既然如此，又何必非得入长安得罪二人。 张济兴致勃勃，并不在意张绣的疑虑。毕竟在张济看来，他底牌充足，又有曹昂为援，如何能够不胜。 张济主力一路到了长安西面的霸上，闻得消息的李傕、郭泛都惊呆了，他们怎么也想不通张济是如何越过华阴的。 驻守华阴的乃是李傕的部将宁辑将军刘靖。 刘靖原来是董卓的司马，甚至还做了并州刺史，其地位要在李傕之上。只是董卓死后，李傕崛起，他们这些董卓旧将也只能依附李傕。 李傕与郭泛交手之后，为了集中兵力作战，一些地方的守御便交给了非嫡系将领。原本是段煨守华阴，只是段煨与曹昂交好，李傕不放心，便撵走了段煨，换上了刘靖来把守长安的西大门。 刘靖乃大族子弟，与李傕、郭泛等人关系一般。而且他也不愿掺和几方的斗争，明哲保身，眼看张济西来，虽然猜到张济来者不善，却并不阻拦，而是紧闭城门，任对方过去。 眼见张济来势汹汹，李傕、郭泛都有些慌张。于二人来说，所谓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便是今日吧。 二人也不敢再打了，倒是想看看张济的意图。 李傕与郭泛突然罢兵让张济有些一愣，但张济也不傻，知道他肯定敌不过二人联手，于是立刻派人去见二人，言他“此番前来，别无他意，乃为调停。” 这时候张济才明白曹昂让他易“调停”的名义如长安的用意。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准备完全听曹昂的。在张济看来，帮着郭泛打李傕是个馊主意，哪怕真的击败李傕，好处也落到郭泛手中，得不偿失，倒不如先将天子抢到手，挟制天子以号令众人。 张济一边调和起李傕、郭泛的矛盾，一边派人入长安城面见刘协，劝说刘协东归。 刘协也早有此意，便派人去向李傕请求东归之事。 此时的李傕，内忧外患，群臣不附，外藩不宁，还有刘协也以天子的身份试图压制他，原本被权势冲昏头脑的李傕此刻终于清明起来。 李傕很清楚，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压制诸人的能力，最好的选择反倒是与郭泛罢兵言和。 唯有休兵，方有重来之机。 于是李傕亲自去见郭泛，二人隔着数十步相对，李傕大声说道：“阿多，你我昔日同袍，情同手足，我亦不知你如何与我为仇，但今时今日，我想告诉你，长安周边，群敌环绕，你我若是再自相残杀，只怕将要死无葬身之地。” 郭泛也大声说道：“李傕，我去你家吃酒，如何下毒害我？” “我若下毒，不得好死！” 眼见李傕言辞凿凿，郭泛也不那么确定，这时高硕便劝道：“后将军，再打下去，就是便宜张济了。” 郭泛这数月来打的损失惨重，伤筋动骨，也是无力再战，于是便同意了与李傕休战请求。 最后双方约定，李傕释放天子，郭泛释放公卿；左冯翊归郭泛，右扶风归李傕，至于京兆，则以长安为界，南面和西面六县归李傕，东北面三县归郭泛，长安则为双方共有。 因为双方互不信任，各遣爱子做人质。 简单来说，就是双方恢复战前的势力范围。于李傕、郭泛来说，这对二人都是最好的选择。 和谈的结果大家都满意，李参不愿意了。 李参是来乱长安的，若是李傕和郭泛讲和了，他还能做什么。 于是李参便劝道：“大司马，此时和谈，郭泛和张济二人沆瀣一气，只怕朝廷就要落到二人手中。” 李傕无奈道：“文优之言，我岂不知，只是现在的情况，我军已经无力再战了。” “我军不能战，可是有人能战？” “何人？” “前些日子，主公为了破贼，便邀请了一些羌胡之人前来助阵，今这些人多至长安周边，有上万人之多。羌胡人剽悍善战，正可利用。” 李傕听了面露喜色。 “我军加上羌胡，倒是足以一战。” “正是。此时我军假装和谈，让羌胡入城，到时候突然出击，以有心算无心，必可击败郭泛逆贼。” 李傕拉着李参的手笑道：“文优之言，深得我心，真是我之子房也。” 李参立刻拜道：“某愿为张良，公为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