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界第124章 蜂巢蚁穴
第二天天尚未亮，风玄宫后山峰，风玄与一人并肩而立。不知他俩已在此站了多久，他俩也一直没有说话，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站着，看着前方帝都。 此时，城中一片寂静，只有星星点点的昏暗灯火闪烁，应该是早起的生意人在准备开铺。城池中央的皇宫倒是明亮许多，且隐隐可见有人列队四处巡逻。今天，是风玄最后一次来这里了，想再好好看看这守卫了几十年的城池和皇朝，然后便会启程，通过那紫气路去往另一个世界，去追寻他的超脱理想。当然，这一去也可能直接坠入绝境，死无葬身之地。 眼见再过一会儿太阳就要升起，另一人终于开口，语带恳求的问道：“玄师大人如何才肯留下？”此人看起来二十来岁的样子，衣着华贵，姿态庄严肃穆，透着丝丝掌控一切的威严，一看便知是长期身居高位者。 风玄微微一笑，说道：“不瞒你说，我的日子虽然过得清淡，但我确实也不能免俗，功名利禄，权势富贵，情爱美色等等一切美好事物都让我心动。不过我想要的是永恒，而不是一时的欢愉。然而皇朝显然没有什么可以永恒的东西，更没有能支撑我得以永恒的各种资源，物资上的知识上的都没有，所以我不得不离去。” 庄严青年沉默一会儿，再次开口问道：“玄师大人对皇朝，对奉养你数十年的帝国，对你的弟子门徒，就没有一点留恋？”从他语气中，明显可以听出一些不忿、气恼和无奈。不过风玄对他的情绪显然毫不在意，淡然一笑，微微摇了摇头，颇有些感慨的开口道：“留恋自然是有的，不过试问谁人能守护一国或长伴某人五六十年？五六十年，大家都该知足了。” 庄严青年身躯不动，转头看向风玄问道：“即使我以皇帝的名义请求或命令，玄师大人也不赏脸？”风玄头也不回，依旧看向前方帝都，淡然道：“陛下不要让我为难。”通过他们的对话可知，庄严青年就是当今的皇帝了，也就是文光之孙。 皇帝沉默一会儿，情绪有些低落的问道：“那大人可知你此去路途有多遥远，路途中有多少凶险和艰难，路途中是否能获得补给，即便一切顺利，所去到的地方又会是什么样子？那里是否有能支持你得以永恒的资源？就算有，你又能否获取？放弃王朝的权势富贵去赌一个未知，真的值得？” 风玄也是稍稍沉默，然后才微微摇了摇头，淡然道：“你所提的这些问题，确实正中要害，不得不考虑。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而已。再说，哪怕此去因艰难困苦而死，也好过在这一亩三分地虚度年华，来日化作一堆粪土白骨。” 说到这里，他停顿一下，然后以有些感慨的语气说道：“有些事想起来可能让人难堪，说出来也不好听，但是我们不得不想。你看看那些蜂巢蚁穴，它们对那些蜂蚁来说，应该也是一片天下，一个国家，每个个体都有着各自的追求。但是它们的国家和追求在我们人的眼中，是多么的渺小和低劣？同理，我们所谓的皇朝或天下，在眼界更高的人的眼中，又该是什么样子？是否也如我们看蜂巢蚁穴般觉得渺小？我们所谓的权势富贵、奇珍异宝，在他们看来是否又如我等看粪土般觉得低劣？而谋取这些事物的我们，在他们看来是否显得愚昧又可笑？” 皇帝听他如此说，心中也不免有些怅然，有一种他们所谓的权势富贵确实是粪土的感觉，但他很快收回心思，恢复自己的心态。不过他也确认了不可能改变风玄的心意，便也不再勉强，却又不由生出好奇之心，问道：“玄师大人所谓的古路，到底是怎样一条路？去到的地方又是怎样一个地方？玄师大人确定那是一片更广阔的天地，而不是另一个蜂巢蚁穴？” 谈及此点，淡淡一笑，说道：“去到的地方是怎样的，我确实不能确定，不过传言那里几岁孩童的实力，就可在我们这个世界无敌。至于古路，想来你心中已有猜测，不错，就是我让你父亲和爷爷帮我查的路。” 皇帝听闻那个世界，心中不由大受震动，那个世界一个小孩就可在他们这个世界无敌？那么去到那个世界如何才能生存？他之前还想着若能确定那是一个更宽广更高等的世界，他也跟风玄一起去呢，因为他听了风玄的蜂巢蚁穴论后，也不想在一个蜂巢或蚁穴中蝇营狗苟。然而听风玄这么一说，他立刻打消这个想法，那样的世界，他绝对无法生存。不过他还是好奇问道：“我听闻，大人的宫中，曾来过一位容貌绝世、气质出尘的女子，难道就是她给你带来的消息？” 风玄淡然一笑，说道：“我也不瞒你，确实是她带来的消息，不过这都不重要。我要跟你说明的一点是，我走后，你万不可去追查她的背景，不然，王朝危矣。”皇帝还想再问，不过天边太阳即将升起，第一缕阳光已照射到山峰，到了风玄练功的时候了。而风玄也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便对皇帝说道：“时间不早，陛下也该上朝了，请回吧。哦，最后再说你一句，自己注意身体，你父年不过五十而亡，而你的身体看起来还不如他。若再不好好养护，只怕，嘿。到时主少国疑，大权旁落，国被夺事小，若族被灭，可就真不好了。” 皇帝意犹未尽，既想看看风玄无敌天下的武功，也想再问问古路之事，怎会甘心就此离去，说道：“我知大人习惯，你就当我不在吧，让我再看看大人无敌风姿。”风玄不在意一笑，说道：“那你应该要失望了，我的武功平淡得很，没什么好看的。” 皇帝虽知风玄希望他就此离去，但他却丝毫没有要移步的意思。他想见识一下风玄练功，看看自己能否走上他的路，将来也去修个神仙当当。风玄见他不愿离去，也不勉强，他微微摇了摇头，开始舒展身体，演练起他博采众家所长而创的玄功——长生大典。 他所有的动作都是自然而然，仿如行云流水，而且没有什么有难度的动作，也看不出一点点杀伤力，正如他所说的平淡。皇帝也是第一次看见风玄练功，心中不由产生一种感觉，天下无敌的玄师的武功竟如此的简单，那这天下其他的所谓高手是有多么的弱小？难道他在藏拙？但是他藏拙的目的何在？他不得其解，只能静静观看，期待出现转变，让他可以开开眼界。 然而他注定失望了，风玄的武功看起来就是这样的平淡。当然，这平淡也只是以寻常人的眼光来看，若是得到风玄悉心传授或者观察能力达到入微境界的人，就可察知他功法玄妙及其难度。宏观来看，他每一个动作都看似普普通通，而深入细节观察，就能发现他每一个动作之中速度其实都在不断的变换。而且这变换不是像普通人那样无意识无规律的变换，他每一个变换都在精准的控制之中，蕴含玄妙道理。 至于其招式，看起来虽然也简简单单、普普通通，但是他每一个动作，哪怕是看似随便的一挥掌一抬脚，都蕴含着无数的变化和后招。若是在与人对战，绝对可以在这个动作中的任意一点做出变化，直击敌人弱点，而不会有损攻击力丝毫。 世人皆知，与人对战，每一招式都有一个攻击的点。比如打出一拳，其攻击力必定是在目标点爆发出来，对那个点造成重击，而且在力量爆发于这一点之前，很难改变攻击的轨迹和目标。力量相近的两人对战，一方若是有眼力，并且速度够快，在对方攻击力爆发于那一点之前截击，就可以将这一击的攻势破解，或许就能因此而占据上风。然而若是以此理论来对战风玄，那就注定要失望了。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如滚刀切油，动作进行过程中的每一个点都可以爆发其无匹的攻击力，粉碎途中任何阻挡继续前行，或者完美变换招式，改变攻击的轨迹和目标点。 此外，随着身体的动作，他也进行着时浅时深，时快时慢，时而停顿的呼吸。身体动作配合着呼吸，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不仅没有出现力量损耗的表现，反而随着功法的推进，他身体的机能和力量好像还得到了丝丝的提升。就像是之前吃了一颗灵丹，现在药效正在慢慢化开。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身周方圆约一丈之内的空气都逐渐浓郁起来，隐隐有雾生成。肉眼可见的，有丝丝缕缕的紫气钻入他身躯，甚至他身周还出现了彩虹，让他看起来像是被神环笼罩的神人。见到这一幕，皇帝终于露出震撼之色，甚至有一种想要跪下膜拜的冲动。 …… 一个时辰之后，风玄收功，其身周空气瞬间恢复正常，而雾气和彩虹也瞬间消失。此时的他只感觉神清气爽，周身舒泰，见皇帝那副痴呆震撼神情，他面带淡然微笑摇了摇头，神情淡然说道：“自然景观而已，就如雨后出现彩虹一样。” 皇帝听他这么一说，暗暗松了口气，他还真怕他真修成了什么神明。虽说他修成了神明对帝国对皇室都不会有什么坏处，因为他根本看不上帝国的什么东西，但是神明给人的压力实在太大了。不过他也自此断去了修行的念头，这武功看起来简单，但若是真的简单，岂能产生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