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林月下无可奈何花落去
等到两人来到市医院急救中心时,门外早已围满了人。 郑台长一见夏楠就气得眼里冒火,不顾富瑾瑜的阻拦,一把扯过夏楠的衣领将他拽到里面的急救室。 林韩心中着急,怕夏楠挨打,想要跟着进去,却被站在一旁的富瑾瑜抓着胳膊扯进了一旁的病人观察室, 并反锁上门,低下头对上一脸焦急的林韩,震怒道: “林楚楚,你知不知道你在玩火,晶晶是郑台长唯一的女儿,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吃不了兜着走,环宇也会跟着倒霉! 就为了一个男人,你至于搭上环宇的前程吗?你什么时候这么幼稚了?” 林韩甩开富瑾瑜抓着她右臂的手,冷笑道: “郑台长的千金也不是找不到男人,为什么非要觊觎别人的男朋友,还是就因为有权有势就可以强抢民男?” “林楚楚,你可以继续和夏楠好下去,后果你也要想好了: 以后你们环宇拍的片都不能上星,也不能网播,甚至都办不下许可证来! 你们的艺人统统被雪藏,无任何资源,只要你可以承受这个后果就行!” 富瑾瑜一向淡定从容的面上染上一层寒凉之色。 林韩此刻心乱如麻,既担心夏楠挨打又怕郑晶晶真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郑台长绝对会迁怒于她和环宇的! 如果郑晶晶没事的话,那么以郑台长溺爱郑晶晶的程度,绝对会以权势来逼夏楠就范…… 林韩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惶恐不安过,她焦急地在屋里走来走去,一面叹气一面烦躁地撩撩胸前的长发。 又看看左手的劳力士腕表,已经过了十分钟了,也不知道郑晶晶怎么样了。 她想了想,转身向门口走去,却见富瑾瑜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长椅上,一脸意味深长地望着她: “你出去也无济于事,只会徒增烦恼。 洗胃至少也要半小时,还要观察半天,稍安毋躁,先坐下,冷静一下,别太激动了。” 林韩此刻心急如焚,但又无可奈何,毕竟富瑾瑜说的也在理。 何况,她刚才确实太不理智了,不应该和富瑾瑜那样说话,他对她暧昧不清, 但她自己却不能太过于娇纵任性,这个男人深不可测,她并不想招惹他。 想到这儿,林韩无奈地皱皱眉头,颓然坐在病床上,双眼无神望着墙上的宣传栏发呆。 富瑾瑜也不去打扰她,打开手机,在微信工作群安排起了工作事项,安排完工作后,又刷起了时政新闻。 直到眼睛有些酸涩,他才关上手机,向林韩所坐的位置望去,谁知,林韩居然靠在床头睡着了。 睡梦中的她双眉紧锁,一脸忧虑,她的头缓缓向左侧倒去,眼看就要碰在床围栏上了, 富瑾瑜忙起身将她的头轻轻揽在自己怀里,自己顺势坐在她身旁。 睡梦中的林韩正和夏楠手牵手走在清幽雅静的古巷里,两人有说有笑,开心极了。 忽然画面一转,夏楠不见了,她一个人走在阴暗狭窄的小巷里,她大声呼叫着夏楠的名字,然而却无人应答。 她害怕极了,飞快地向前跑去,然而这条小巷似迷宫一样,拐过一个又一个的弯后,最后她惊骇的发现,她又回到了她最开始站的地方…… 冷风嗖嗖的吹来,无边的黑暗向她笼罩下来,她伤心害怕到了极点,想要开口呼救,然而却绝望的发现自己的嗓子居然发不出声音来…… “楚楚,楚楚,快醒醒,你做恶梦了,林韩,快醒醒!” 富瑾瑜见靠在他怀里睡觉的林韩五官痛苦的挤在一起,双手乱抓,额上的虚汗也不停的往下流, 不禁吓了一大跳,忙摇晃着她的胳膊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 听到富瑾瑜的呼叫声,林韩猛地睁开睁,双眼没有聚焦怔怔地盯着他看了好久, 直到富瑾瑜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她的神魂才慢慢归位。 她伸手擦了擦额头的虚汗,一脸郑重地看着他,声音中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乞求: “付台长,我能请求你帮我一个忙吗,我想以你的能力,你完全可以做到……” “我帮不了你的忙也不想帮。至于原因,我想你应该明白……” 富瑾瑜深深凝视着林韩忧伤的双眸,嘴角扯过一抹自嘲的笑容, “楚楚,聪明如你,怎么可以让我去帮自己的情敌呢? 我也只是个庸俗的男人,做不到成人之美而伤自己之心,爱情都是具有独占性的……” “你……” 林韩被富瑾瑜的话惊得瞠目结舌,好半天找不到合适的话语。 他的面上有着不易察觉的受伤,双眸中却暗潮涌动,两人对视良久,沉默无言…… 林韩心中百感交集,最后略显慌乱的避开他炙热的眼神,蓦地从床上站起来,快步走到门口打开病房门向急诊室走去。 富瑾瑜长叹一声收回痴迷的眼神,忙去追林韩。 郑晶晶已经洗过胃,送到十楼高级加护病房了,她在洗胃的中途一直紧紧抓着夏楠的手不放。 洗完胃后依旧不肯放开夏楠的手,在郑台长半威胁以及郑夫人的苦苦哀求下,夏楠只好跟随郑晶晶回到了加护病房。 由于疫情的原因,病房里不让太多人陪伴,最后只留下了夏楠和郑夫人陪着郑晶晶。 林韩从病房出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夏楠,后来的一切都是听柳希言和富瑾瑜说的。 她心中如坠冰窟,脸上一片惨白,失魂落魄地靠在医院大厅的柱子后默默流泪…… 忽听郑台长雄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林小姐,我想和你单独谈谈,可以吗?” “楚楚,郑台长工作繁忙,别让他等的太久了,我们就去对面的上岛咖啡厅坐坐吧!郑台长您看怎么样?” 不待林韩回话,富瑾瑜就从拐角处转了出来,走到林韩身边轻轻碰碰她的胳膊,一面说一面又给她使眼色。 林韩心中一片澄明,当然知道郑台长想说什么,她脑中早已转了几个弯, 一脸忧伤地望向正等着她回话的郑台长,沉默片刻,她缓缓地开口了: “郑台长,如果是谈公事,我十分荣幸能和您亲自面谈。但如果是谈夏楠的事,那么我爱莫能助。 因为夏楠是个有独立思想的成年人,要和谁在一起,决定权在他,我没有办法也没有这个资格替他做决定。 他也不是物品,可以让来让去。令爱聪明漂亮,想必也不会喜欢一个没有自己的独立思想,甘当人偶的男人吧? 爱一个人,不是强迫他干不想干的事,用自以为是的爱来强逼他就范,爱应该是尊重,包容,相互理解,共同进步……” “林韩,我们还是去对面的咖啡厅聊吧,这里人来人往不太方便!” 富瑾瑜见郑台长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凝重,忙出言打断林韩的话。 郑台长一脸肃穆地上下仔细打量了林韩一番,又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富瑾瑜一眼,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 “林小姐,无论从哪方面比,小女都不是你的对手! 晶晶被我宠坏了,是个任性娇纵的小女孩,她胸无大志,只想守着爱的男人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她失去夏楠,会死,而你却不会……请你原谅我做为一个老父亲的自私。 为了我女儿,我也许会做一些让你不舒服的事情。 当然,如果林小姐肯改变主意的话,我们随时可以私聊,再见!” 说罢,拂袖而去。 林韩气的脸白气噎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她闭上眼深呼吸了好几下, 稍稍平息了下自己气愤的心情,抬眸冷冷地看了富瑾瑜一眼,转过身大步向医院门口走去。 富瑾瑜忙亦步亦趋地跟在林韩身边走出了医院。 从医院门口出来,林韩站在十字路口,心中一片茫然,四顾一望,来往车辆川流不息。 时已深冬,天寒地冻,行人都穿着厚厚的棉衣行走在萧瑟的街头。 北风呼啸,林韩不由打了个寒颤,她由于走的匆忙,帽子围巾皆落在夏楠公寓了,身上只穿着一件烟灰色大衣。 和路人相比,单薄极了,然而她此刻心中更凉,她明明白白的感觉到夏楠正在渐渐地远离她, 因为她其实在心中已经做出了选择,从她让夏楠来医院看郑晶晶的那一刻起…… 她站在繁华的十字街头,任由眼泪肆虐,任由刺骨的寒风吹在她冰冷的脸上、身上、心上…… “上车吧,自虐也要等明天电影节开幕式完了后再虐,暂且先把眼泪留在眼中,等以后再流!” 富瑾瑜坐在车里观察了林韩半晌,心中五味杂陈,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走下车将她从十字路口拉到车上。 打开暖风,将她冰冷的双手握在自己温暖的大手里,望着她被冻得满脸通红的的脸蛋儿,无奈地叹息道。 林韩回过头尴尬的看了富瑾瑜一眼,轻轻抽出自己的双手,望着渐渐亮起来的路灯,心中依旧荒凉无比,轻叹一声: “离开夏楠,我虽然不会死,但却形同行尸走肉。 有的人,伤心痛苦并不会表现在外表,没有人知道她在暗夜里是如何独自舔拭滴血的伤口的……” “楚楚,我十分理解你对夏楠的爱,我对此十分钦佩。 在这个浮躁爱攀比的社会里,你简直就是一股清流,你的美丽、聪明、智慧、能力,坚韧让人不得不敬佩欣赏, 也让人心向往之,你其实需要一个强大的男人来和你携手并行,甚至让人依靠,……夏楠他并不具有这种能力,他……” “我适合什么样的男人,我自己心中清楚,不劳付台长费心了。 麻烦送我回一下环宇,晚上还要请几位重要客人吃饭呢!” 不待富瑾瑜说完,林韩就一脸严肃的打断了他的话,她刚才由于吹了冷风,胃难受的要命,她轻轻抚着胃部,眉头紧锁。 富瑾瑜神色复杂地望了她良久,最后无奈地叹息道: “你胃不舒服,我带你去看看吧,我认识一位资深老中医,让他给你调调怎么样? 你们演员经常节食减肥,生活又不规律,很容易胃痛的。” “不用了,多谢。请送我回环宇。” 林韩此刻大脑中一片混乱,五脏六腑都不舒服,只想回去好好躺一躺,不想再和任何人虚与委蛇。 富瑾瑜收回凝视她的目光,发动车子向环宇所在的方向驶去…… 富瑾瑜把林韩送到环宇大楼下就驱车离开了,林韩望着他远去的方向出了一会儿神。 回过头失神落魄地回到自己办公室,她缓缓关上办公室的门,深呼吸了几下,从包里摸出手机, 略显紧张地拨通了夏楠的手机,手机响了两声就被人接了起来,她不由高兴了起来,声音中有抑制不住的激动: “阿楠,郑晶……” 然而,她最后一个“晶”字还没说出口,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她连忙再打,电话里传来对方已关机的声音,她无力地靠在门框上…… 手中的手机重重地砸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手机屏顿时碎裂成无数块,她的心中一阵绞痛,眼泪不由夺眶而出…… 忽听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并伴随着齐姜焦急的喊声: “领导,快开开门,有事报告!” 林韩听到齐姜的叫喊声忙伸手擦干眼角的泪水,稍稍平复了下繁乱的情绪,缓缓拉开门,淡淡地问齐姜: “什么事?” “云总出车祸了,酒驾还超速,连撞了三四辆车,他自己也受了伤,坐在副驾驶的一位陌生女子也正在icu抢救。 董事长和夫人还有枫哥彬哥林梦等一群人全都赶去了医院。” 齐姜满脸焦急地看着面如土色的林韩。 林韩只觉脑中“嗡”的一声,她的耳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回响着:云中翔出车祸了,云中翔出车祸了…… 她全身抑制不住的颤抖,脚下摇摇晃晃险些摔倒,她赶忙抓住门把手,六神无主地看着齐姜: “他……他……还……还活着吗?他……” “他还活着,但需要动手术,但他坚持要等你去了才肯签字动手术……” 不待齐姜说完,就见林韩已快步走出了办公室,她忙追了出去,一面走一面打电话给司机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