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木的心脏第58章 医者的笔记（三）
这是第三次对他进行心理咨询，上一次谈话谈崩之后，我发现他是一个情感十分脆弱的孩子。 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要小心不要刺痛他的柔软处，这些人一般来说，内心上都会身披重甲，但铠甲的缝隙却又脆弱不堪。 保险起见，这次我决定先和他的母亲进行沟通。 …… 我:说起来我们还没有好好的沟通过一次，你觉得你的孩子是出了什么问题呢? 她:我也不清楚他是怎么了，原本我们的生活一直很好，至少我让他看的都很好，但是我感觉他的行为正在逐渐变怪，我开始难以理解他的行为了。 我:那他有哪些行为你是难以理解的，我帮你分析。 她:也不是什么具体的行为，就是一种……一种让人能够直接感觉到的阴郁，在平时做事的时候，他有些行为会显得很粗暴。 我:可以再详细说说吗。 她: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的孩子为什么会给我这种感觉，他以前是个很活泼的孩子，说好听的是耿直，说难听的就是傻。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很少说话，脸上也没有表情，面皮一动不动的，就像挂着一样，让我感觉很阴郁。 粗暴的行为的话，我打个比方，家里如果有收伞的铁桶，如果他要拿着伞被卡住了，他会像发疯一样的踹铁桶，直到把伞弄出来。 但是从他的表情上来看，他又不像生气样子，走过去想说什么，他的眼睛也会冷冷的看着，甚至有些渗人。 她的语气逐渐变得激动，眼圈也红了起来，然后用右手虎口遮住额头和眼睛。 这个行为她的儿子也经常做，但他是为了遮住快要睡着的眼睛。 我:不要激动，您的意思是，您的儿子在日常生活中出现了很多暴力倾向，是吗。 她:是的，如果生活中有什么东西碍着他了，他下意识的行为都是破坏这个东西。 我将这个重点记录下，然后继续询问。 我:那他对其他人是怎么样的呢，如果对其他人也是这样的话，就是很严重的暴力倾向了。 她听了我的话十分的紧张，遮住上半张脸的右手也放了下来，显得有些慌乱。 她:不不不，他并没有这样。 我:那他有什么情况吗。 她:也是有的，当他和其他人，尤其是和他的同龄人发生冲突的时候，小时候的他一般来说都会和别人大打出手，不过一般来说都是他挨打。 我:你的儿子挨打?但是您的儿子十分强壮啊，个子要比同龄人高多了，身上也已经练出明显的肌肉线条了，明显不是虚壮。 她:他小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因为家庭的一些原因，他小的时候要比他的同龄人矮很多，身体也很虚弱。 他的呼吸系统有很多的疾病，虽然都不是很严重，但也是这两年才治好的。 我: 可以和我详细讲讲吗? 她:可以，在他五个月大的时候，我们家发生了点妯娌之间的冲突，我因为情绪过激，回奶了。 之后我又贪便宜，给他吃的奶粉质量都不怎么好，所以他小时候发育都不好。 还有很多的病，他有鼻炎、扁桃体炎、支气管炎，虽然没有演变成肺炎，但用他的话来说，他从来都没有呼吸过新鲜的空气。 长期的支气管炎还让他肺纹理粗大，这使他不适合做长跑这样的耐力运动，同时他的消化道也很不好，经常会胃疼、便秘。 这种情况下，他很多同龄人喜欢拿他开玩笑，但他很容易受刺激，经常和别人大打出手。 我:所以说他小时候经常被别人欺负咯。 她:也说不上吧，别人只是和他开开玩笑而已，就是他太认真了，挨点打也是应该的。 我:你这样的思维就不对了，这样会让他产生一种，谁也不帮我，被整个世界放弃了的感觉。 她:这你就不用多说了，咱们当家长的该怎么带孩子也是知道的，情况是分得清的。 我:好的，那他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她:他的青春期比其他人早，不知道是谁跟他说青春期长期病好的可能性大，他私自大大的加大了药量。 我:那他的身体没有出问题吧。 她:没有，我家孩子有很多缺点，但他有一点，我不知道算不算缺点，他非常能忍耐，让人感觉他可以扛下所有的痛苦。 当我们发现情况送医院的时候，他体内已经出现了很多药物吸收不良反应，但他还是撑过去了，而且他的支气管炎和扁桃体炎也好了。 所以说他小时候的病只剩下鼻炎和肠胃不好，但是在住院治疗过程中，我们有更差的发现。 我:难道长期过度的服药对他身体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 她:不是，在做全身ct的时候，医生说我家孩子的脑部出现了异常，让我们去做个脑电图。 做了一个两个小时的超长脑电图之后，他们得出了一个结论，我家孩子有尖端脑电波异常的情况，有可能要终身服药。 我:那这个病症对他的生活有什么影响吗? 她:我也不知道，我问他有没有问题，他一直都否认，从平时看上去也确实没有什么问题，而且他一直在拒绝服药。 我:嗯，我们的话题有些跑偏了，这些身体上的病症还是要交给其他的医生，我们前面提到，他后来怎么样了? 她:哦，对，抱歉，医生，我有些太激动了。 他的身体上的病症消失后，开始胡吃海塞了起来，食量变得很大，一开始我们都很担心，但后来我发现他一直在进行锻炼，消耗大一点，正常。 再后来他慢慢的就比其他同龄人强壮了很多，之后他狠狠的开始了报复，无故殴打过很多他讨厌的人。 我试图想插进一些话，但做不到。 她:他简直是在无理取闹，学校和我都狠狠的处罚过他，之后他才老实了下来，毕竟他真的变得很危险，甚至有一次，他差点把一个成年人打成重伤。 这句话使我有些紧张。 我:那他是为什么这样做呢，去攻击一个成年人。 她:那是我们家附近的一个小混混，听说他经常抢学生的东西，但没想到他会抢到我们家孩子上。 我:我感觉不太正常吧，他就算经过了锻炼，和成年人的年龄和体格差还是不小的，他是怎么打过的呢。 她:那个混混试图用水管打晕他，但他及时的脱下了外套，将外套撑开卷住了水管，顺带捆住了混混的手，然后踹膝盖把他踹倒。 在混混要向前摔倒的时候，他又抬起膝盖狠狠的撞击了他的下巴，使那个混混晕了过去，然后拿起他的水管持续殴打那个混混，差点将他打成重伤。 我:难以置信，这确定不是您编的吗。 她:没有，巷子里有监控录了下来，是警察给我看的，如果不是属于防卫，他可能要蹲进少管所了。 我:哦，那他之后被学校和您处罚之后，他怎么样了呢? 她:并不好，差不多就是从这个时候他开始变得阴郁，如果他讨厌谁也不会再动手，他总是会用一些难以置信的手段让对方追着他道歉。 我难以想象这是一个少年能做出来的。 我:具体是什么手段呢？ 她:他会细心的记录下他要报复的人的错误，然后添油加醋的告诉老师，让老师来解决。 我:这不是很好吗，至少学会找老师解决了。 她:确实，如果有事，他的第一优先级就是找老师，但是老师往往不管，于是他就会开始自己解决。 一般来说就是在平时对对方进行各种下绊子，像什么，毁坏文具书本之类的，尤其是写完的作业本和喜欢的文具，他经常用他最喜欢的左手剪刀切成一片一片的的。 还有拿走饭卡之类的，而且他的嘴很毒，当对方出现事情的时候，总是能够激怒对方，但是别人又打不过他，只能忍气吞声。 他做的这些事情还很干净，虽然大家都知道是他干的，但是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指出，甚至很多情况下，证据指向了其他人。 我: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就是别人干的，你的孩子只是看笑话而已。 她:不可能，我的孩子我太了解了，他就是这样的人 ，他甚至还和我炫耀过很多次，这让我难以置信，所以我决定带他来做心理咨询。 我决定避重就轻的绕开这个话题。 我:上次你说，你的孩子他很喜欢柔软的东西，这是怎么回事呢？ 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变得喜欢柔软的东西，无论是商店里卖的各种艺术泥巴，还是柔软的床铺，他都有很明显的迷恋。 他甚至变得很贪睡，总是睡着了就叫不起来，毕竟在装睡。 我:可能他是比较喜欢柔软的质感，但为什么这件事情让你这么紧张呢？ 她:因为他做的有些出格了，有些时候，他甚至会不自觉的触碰其他女同学的身体，就是那种轻轻的抚摸和揉捏，这造成了很大的问题，教育过很多次后，他才有些收敛。 我:我觉得，他可能不是喜欢这种柔软的东西，他可能是想从柔软的物体上找到温柔的感觉。 她:我平时也没有待他不好呀，生活处处都在照顾他，他却从来都没有体谅过我。 我:可能您误解了他，或许他一直都在关心着你，只是你没有发现，像是背地里帮你做什么事之类的，只是你没有发现或者没有理解。 她:没有，从来没有过，他一直都在向我索取，他一直都在向我提出要求，但每当我向他提出要求的时候，他总会一脸愤恨的样子。 我:我觉得吧，问题可能不止出在你的儿子身上，更多的问题出在你和他之间的交流上。 你想想看，你有多久没有和他好好聊过天了。 她:我怎么和他好好聊天，他一天到晚都对着屏幕上那些樱花佬的作品，哪里还有个龙国人的样子，连国都不爱了。 我:也许，他只是单纯喜欢这些东西的呢? 她:这什么和什么呀，我在那里批评他，他跟我讲，我们国家又有多少好的作品，他把那么多名着都放在哪儿了呢，小岛国的东西有什么美好可言，我看就是质量也比不过龙国的作品。 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我又和她聊了一段时间平复他的情绪，又和她沟通，要多谅解自己的孩子。 将他的母亲送出咨询室后，我发现他一直在等候室里看书，是一些心理科学的，看得出来，他对这些东西似乎很有兴趣。 接下来是我和他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