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集 赵盾之危(1/1)

作者:背砍刀诗人

华夏真相集第四十集 赵盾之危

齐懿公四年,夏五月,齐都临淄。艳阳在天,烈日熏蒸。 齐懿公难耐宫中闷热,欲往西南门申池避暑,乃命邴歜御车,阎职骖乘。 近臣私下谏止道:主公不可使邴歜御车,阎职骖乘。 齐懿公:却是为何? 近臣:主公前曾刖邴歜之父,又纳阎职之妻,而皆命侍于身侧,岂非取乱之道乎? 齐懿公:卿忠君之情,甚堪嘉慰。但卿未知,人生在世,皆贪富贵而忘亲情。我虽刖其父夺其妻,而予以富贵,彼岂敢反我? 于是不听近臣劝谏,仍命二人驾车出城,畅游于申池。 君臣至于申池,懿公酒醉苦热,命取绣榻,置于竹林密处,卧而乘凉。 邴歜与阎职也都喝醉,共浴于申池,互相戏谑。邴歜乘醉折竹,击中阎职面额。 阎职负痛,骂道:断足子! 邴歜回敬道:夺妻者! 彼此互骂一回,忽然同时羞愧难当,遥望竹林,便对齐懿公仇恨突发,不可遏制。 邴歜见左右无人,知是侍卫及宫女皆都害热,各去乘凉,乃一时胆大,恶从心头起,便与阎职议道:今仇人醉卧竹林之中,从游者惟有你我。天遣报复之机,兄谓如何? 阎职道:公报刖父之仇,吾报夺妻之恨,有何不可? 二人意决,遂出水池着衣,蹑手蹑脚,进入竹林。 只见竹林之内,凉亭之中,齐懿公袒胸露乳,正在熟睡,只有蝉噪,内侍皆无。 邴歜见此,便顺手折断一根竹枝,以刀削之,利如钢针。 阎职问道:子削竹针何为? 邴歜答道:兄扼其喉,休使发声;某以此竹钉入其百会要穴,其不死何为?则竹针埋藏头发之内,毫无外伤,更不见血。侍卫见之,只说醉酒而死,神鬼莫能察也。 阎职赞道:果然妙计! 于是上前俯身,死死扣住懿公咽喉。 齐懿公猛醒,正待挣扎叫人,邴歜早置竹针于懿公顶心,复取硬石在手,只一下便将竹针砸入百会要穴。于是直没针尾,滴血不出,懿公无声无息而亡,竟不知死于何人之手。 邴、阎二人行凶已罢,复又走出竹林,还入池中相互戏水,若无其事。 直到夕阳西下,日色将晚,忽闻竹林中传来内侍叫声,惊怖异常。邴、阎二人这才出水披衣,跑入竹林,问何事惊叫。内侍指向懿公尸体,语不成声。 内侍:你二人来看。主公未知何故驾薨,身体已冷矣! 二人故作不信,一探鼻息,一摸脉门。然后大放悲声,伏尸痛哭,如丧考妣。 内侍不疑他故,只道国君醉死,于是唤集侍卫、宫人,与众人舆尸回城,报与众卿大夫。上卿高倾、国归父聚集群臣商议,便请公子元即位为君,是为齐惠公。 邴歜与阎职拜贺新君已罢,因心中有鬼,恐日久事泄,略作商议,便以大车尽装家资,再以骈车各载妻子,先出城往南缓行,不使人知;二人却依旧上殿侍君,不动声色。 数日之后,齐惠公率众卿为懿公送葬,邴、阎二人御车随行。待众卿正行大葬之礼,无暇他顾之际,二人悄悄驾车驶离,日夜兼程向南,与家人会合,逃往楚国而去。 画外音:至齐懿公被杀,惠公即位,齐国五公子争位之乱,到此终告结束。当初晋献公死后,便因诸子争斗以至动乱,几达二十年之久。齐国在桓公死后,同样出现诸子争斗,其国之乱比晋国骊姬之乱还长,实是历史重复,骇人听闻。齐国由盛转衰,霸主地位一去不返,原因便在于此。亦由此而起,导致齐国君弱臣强,大夫主政。齐国霸业既止,此后便进入晋楚争霸、秦国东进时期。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辉煌,已成往事如烟。 镜头转换,按下齐国,复说鲁国。 鲁文公薨逝,宣公姬恶即位,三家大夫交相为政,被称为“三桓”。 三桓者,乃是孟孙氏公孙敖,生子长曰谷,次曰难;叔孙氏公孙兹,生子曰叔仲彭生,又称叔孙得臣,为世子太傅;季孙氏季无佚,乃季友之子,生子名行父,又称季文子。 三桓之外,又有鲁庄公庶子公子遂,亦曰仲遂,因居住曲阜东门里,故称东门遂。与公孙敖为从兄弟,季孙行父乃为子侄一辈。与三桓一同用事,分揽朝政。 镜头闪回。当文公在世之时,公孙敖娶莒国公族之女戴己、声己姊妹为妻,戴己生谷,声己生难。戴己病卒,公孙敖复欲聘莒国己氏之女,莒人因声己尚在,因此不允。 公孙敖垂涎己氏美貌,恋恋不舍,便遣使至莒,诈言道:我弟仲遂尚未娶妻,可与其纳聘己氏之女乎? 莒人信以为实,由此许之。公孙敖于是亲至莒国修聘,声方替从弟仲遂迎女归鲁。归途之中,因见己氏容貌绝美,是夜竟与其同宿,自娶归家。 仲遂闻说兄奸弟妻,因而大怒,欲起家兵攻打公孙敖。叔仲彭生苦苦相劝,复请鲁文公出面,迫令公孙敖退还己氏于莒国,以释仲遂之怒。 公孙敖虽然依言将己氏退回娘家,但常怀思念,不能释怀。次年,公孙敖奉命前往洛阳王城,奔襄王之丧;回途之时,竟趁机私往莒国,与己氏相聚,不复归鲁。 鲁文公闻此,亦不追究,遂使其子孟孙谷袭父之爵,主祀孟氏一门。 其后未久,公孙敖思归故国,便使长子孟孙谷转请族长,请还曲阜。 东门仲遂道:无入朝,无与国政,无携己氏,方可归。 公孙敖闻此三个条件,满口许之,此后归鲁三年,果然闭户不出。到,庄王纳之。重任蔿贾、潘尪、屈荡,以分令尹斗越椒之权。 楚庄王当即亲征,出兵攻伐庸国。 乃将楚军分为两队,左军以子越为将,从石溪出兵;右军使子贝为帅,从仞地出兵;并联络秦国、巴国及蛮族部落,分进合击。楚王亲自督战,将士拼力猛攻,庸国不支,迅即城破国灭,此后史上再无其国之名。 楚庄王取得亲政以来第一场胜仗,且首战便灭一国,楚人由此大振,举国欢腾。 郑侯闻此,便以晋国无信,屡受齐、宋贿赂,中途弃伐为由,再次叛晋,受盟于楚。 恰在这时,陈共公卒,灵公即位。楚庄王为制造北伐借口,并不派人前往吊唁。陈灵公怒叛楚国,与晋结盟。楚庄王见时机已到,立即亲率大军攻陈,继而攻宋。 晋国执政正卿赵盾闻报,乃大会宋、陈、卫、曹诸国军队于棐林,攻郑以救陈、宋。楚军救郑,耀武于北林,晋军不敢应战,诸侯皆退。 闪回结束。楚庄王一飞冲天,由此成为春秋霸主,压倒晋国气势。 北林之役,晋军不战而退,宋、陈由此心寒,复又背晋归楚,并指责晋国无信,不堪为中原诸侯之伯。赵盾见此,深以为忧,欲思一计,摆脱被动之局,怎奈彷徨不得。 门上有人入报:大人之弟赵穿,因郑国背晋附楚,自郑国解质归晋,见在府外。 赵盾大喜,亲自接出。见赵穿满面风霜之色,心中不忍,乃执弟之手泣道:使弟在外数年受苦,兄之罪也! 赵穿笑道:是何言也。弟当初是因败于秦人获罪,不干兄长之事。今次回来,必复于秦国建功,为我赵氏争光。 赵盾闻言大喜。当日夜间,请诸大夫过府,为赵穿接风洗尘。执政大夫设宴,文武百官谁敢不至?由是济济一堂,庆贺公婿驸马赵穿归国,并议天下大势。赵盾于席间说起宋、陈归楚,并寄书责辱,颇为叹息不悦。 赵穿笑道:此非兄长不敌楚国,实因我远楚而近秦,若全力南向击楚,秦必扰我于后,此为后顾之忧也。宋、陈之责,实乃妇人之见,何必管他! 赵盾赞道:只隔数载,弟能洞见千里,实我赵氏之幸。然秦国之忧,何以解之? 赵穿:崇国与我近在咫尺,且与秦国结盟,我若攻打崇国,秦人必然来援。则我便以崇为要挟,使秦复与我结盟,不亦可乎? 众卿听闻此议,齐都称赞。赵盾思索片刻,更无善策,于是从之。 来日早朝,赵盾便命赵穿为将,率军进攻崇国,借以要挟秦国出兵,并与秦人结盟。 未料秦康公念及公子雍前仇,宁肯不救崇国,亦不与晋国媾和,由此双方结怨更深。 赵盾亦不敢果真灭崇,以免招致秦军大至,只得命令赵穿撤军归国,此计便即落空。于是复又计议聚合诸侯攻郑,以报北林之耻。未料不待晋国发兵,郑侯已接受楚庄王之命,主动发兵攻宋,以辱晋国。 楚庄王七年,郑、宋战于大棘,宋军大败,右师主将华元被俘。 郑国大胜之后,举国欢庆。华元趁机逃归,复为宋国筑城,以御郑师。 便在此时,秦康公为报侵崇之役,出兵伐晋,围攻焦地。赵盾只得出兵应战,秦军不敢正面交锋,终解焦围而去。晋军由是出兵向南,联合卫、陈攻郑。郑侯遣使向楚国告急求救,楚庄王即命斗越椒领兵救郑。 赵盾闻说斗越椒为将,乃谓众将:前日占卜,斗氏将毙。今其锋正盛,姑益其疾。 于是命令趁夜拔营,退兵班师。大夫臾骈不幸病卒,赵盾便以弟赵穿代其上军之佐。 晋灵公年长,荒淫暴虐日甚。又宠任屠岸贾,排挤赵盾。屠岸贾专靠阿谀取悦灵公,于都城内起造花园,遍求奇花异草,惟桃花最盛,名曰桃园。复于园中筑起三层高台,中建绛霄楼,画栋雕梁,丹楹刻桷。灵公不时登临,张弓弹鸟、赌赛饮酒。 因见园外人流如织,晋灵公一时兴起,便教左右张弓弹民为乐。百姓躲避不迭,破头伤额,啼哭号呼,耳不忍闻;又抱头鼠窜,仓忙奔避,目不忍见。灵公观之,呵呵大笑。自此百姓不敢在园外行走,市中并为谚云:莫看台,飞丸来;出门笑,归家哀。 赵盾回师还都,灵公闻之不喜,谓屠岸贾道:赵老儿还都,今日此乐,不可再矣! 屠岸贾:臣有一计,可杀赵盾,永绝主公心中之患。 晋灵公:请道其详! 屠岸贾:主公可以贺功接风为名,赐赵盾饮于宫中,并解释前番放犬咬噬之怨。其为臣子,焉敢不来?酒过三爵,主公可向赵盾索其佩剑观看,赵盾又焉敢不捧剑呈上?臣便从旁喝破,说赵盾拔剑于君前,欲行不轨,命甲士缚而斩之,此计如何? 晋灵公:妙计!便依贤卿。 明日早朝,赵盾奏道:今番伐郑,因楚国出师相救,未得战果以还,请主公治罪。 灵公抚慰:正卿为国操劳,何罪之有?寡人不德,昔有得罪,今当在内宫敬治薄享,以劳吾子。 赵盾心中感动,逊谢而出,还于朝房小憩,以待赴宴。 是时正是仲夏天气,众臣均已散班回府,朝房中只有赵盾一人,随从人等皆在宫外。赵盾正襟危坐,耳听门外树上蝉噪,虽昏昏欲睡,但思若能解除君臣嫌隙,重振晋国文襄霸业,也自兴奋不已,暗自欣喜。 正在此时,忽听有人说话:国相如此闲适自得,想是已忘恶犬噬足,提弥明喋血之事! 赵盾闻言大惊,四顾无人,起身喝道:何人在此浪言,离间我君臣? 话犹未了,一人推门而入,跪于赵盾脚边:大人悄声!非是离间之语,实是国君已受屠岸贾之计,将于宴间以观剑为名,欲杀大人! 赵盾看时,见来者竟是宫中持戈武士,看着面熟,却不知其姓字。于是问道:卿是何人,因何知道此等秘事? 那人再拜而起,昂首问道:国相不记当年翳桑之中,饥饿人乎?在下便是。 赵盾瞑思片刻,忽大悟道:你是灵辄!因何在此? 镜头闪回,赵盾陷入回忆。五年之前。 赵盾往九原山打猎,休于翳桑之下,见有男子饿倒卧地,便问其姓名来历。 那人答道:乃晋人灵辄,游学于卫,三年始归,囊空无食,饿倒三日,今将死矣。 赵盾怜之,便令从人赠与饭脯,救其一命。灵辄道谢,只食其半,另一半藏而不食。赵盾问其藏食何意,答曰:家有老母,未知存亡。今离家将近,愿以大人之馔馈之。 赵盾叹其至孝,使尽食其脯,别取箪食与肉授之,灵辄拜谢而去。 闪回结束,赵盾恍然大悟。 灵辄:蒙大人当年赠脯,救我母子得活。其后小人应募公徒,充为宫中甲士。前番闻说国相与君主交恶,险丧恶犬之吻,幸有提弥明替死,方免大难。小人闻说后魂飞魄散,此后便专请在内宫值戍,不敢外出,恐昏君再对恩公不利。昨夜屠岸贾入宫,与昏君密议毒计,欲以席间观剑为名杀公,为我探知,故此今日早朝,特来相报。国相或逃或反,只今日万万不可进宫赴宴。某言尽于此,略报大恩,国相慎裁可也! 说罢不敢耽搁,转身出宫还家,卸其甲胄,背负老母远奔。 赵盾听罢灵辄之言,知道必非诈语,急出朝堂,乘车还府。唤过爱子赵朔,嘱道:为父全心为晋,昏君不能容我,屡次设计相害。今若非往年翳桑饿人,我父子不得相见矣。既晋国难容,我父子只得去国逃亡,此去或翟或秦,寻一托身之处! 于是父子洒泪,别过家人,同出西门。注目西望,见黄沙滚滚,残阳如血。 正往前奔行之间,忽见对面尘头大起,一支军马自西而来,为首者一员大将,正是赵穿,自西郊射猎而回。 赵盾见是兄弟,急命停车,将京中之事言之,并劝兄弟与自己一起逃亡。 赵穿闻罢暴怒,继而大笑道:晋国军马,皆在我兄弟之手。兄长却被昏君逼迫逃亡,实令天下诸侯耻笑。兄长止于城外,休要出境;待兄弟回城,劝那昏君,必令其亲率众卿,迎接兄长入城,并当众向兄长谢罪。劝之不果,你我兄弟再决行止不迟。 赵盾嘱道:既然如此,兄可往首阳山听信。我弟凡事谨慎,休惹大祸于我赵氏。 赵穿口中应诺,头也不回,打马扬鞭而去。回到绛都,并不卸甲释兵,直接带领家将,径至桃园来见晋灵公。行罢参见之礼,而后起身便问。 赵穿:我兄何罪,离国外逃?若果有罪,请主公明示,诛我赵氏全族,不敢有怨! 灵公见赵穿贯甲带兵而来,不敢得罪,亲下阶抚慰:赵盾不能见容于众卿,自知有罪而走,与卿何干?寡人念赵氏屡有大功于国,亦未曾与彼计较,更未派兵缉拿,或迁怒家人。卿可安心供职,休怀猜疑之念。 赵穿再拜:我兄为人臣凌逼国君,微臣不以为然。今其既去,对我赵氏一门,亦非不为美事。自贵为人主,皆极声色之乐,我兄以此苦谏,实为不智。昔齐桓公嬖幸满宫,先君文公虽出亡之际,所至之处皆纳姬妾。主公春秋正盛,便多选良家女子,有何不可? 灵公抚掌赞道:卿言正合寡人之意。委卿搜括国中女色,以充桃园可乎? 赵穿:臣只知军旅之事,不谙声色犬马。搜括美色之任,可委以大夫屠岸贾;护卫主公安心享乐,下臣义不容辞。 灵公大喜,即下诏令,命于国内选秀寻美,派屠岸贾专任其事,以一月为期。屠岸贾不知是赵穿计策,引领本部人马,出京而去。 赵穿复又奏道:屠大夫既去,桃园侍卫单弱。臣请于军中精选骁勇之士,以充宿卫。 灵公准奏。赵穿告辞出宫,回至本军大营,精挑二百名甲士,分为十队,皆命赵氏家将为队长,秘密嘱托已定。来日使二百精甲列于桃园之外,入告灵公,敬请检阅。 灵公见人人精勇强壮,于是大喜,即留赵穿登台侍酒。饮至午时,灵公大醉,赵穿便呼家将上台,命抬架主公下楼。四名家将应命而上,一边两个,将灵公紧紧傍住,内侍不能近身。下到台阶之半,赵穿忽从台上追下,拔剑上前。 赵穿:国人皆思执政正卿,臣请主公召还归国,未知允否? 灵公醉中答道:似此权臣,屡忤我旨,必灭其族,方快孤意。 赵穿点头出剑,自灵公背心插入。四将松手,灵公倒栽下台而死。(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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