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浮沉书第13章 与子偕行
父母接二连三的去世，让黄元遭受了巨大打击。似乎从现在开始，十七岁的他再也不是少年了。 望着父母的遗体，黄元一时不知所以。有失去双亲的痛苦，也有对未来的迷茫。父母的离去让他这支幼小的树苗突然要面对狂风暴雨的侵袭，他心中本能地升起了无限的畏惧。 “阿母啊，你让我不要纠结于振兴家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可是我除了努力去复兴黄氏，又哪有其他的方向让自己坚持下去。阿母，失去父母的我再也没有资格去任性了。” 黄元跪在父母遗体前直到天明。 上辈子的事隔得太久，已大多忘光了，现在的记忆里只剩下与父母兄弟朋友相处的点点滴滴。 这十七年的时间是波折的，但也是快乐的，而到现在，只剩下了缅怀。 次日一早，邓贤、吕常带着众人再次前来见黄元，劝黄元节哀顺变。庞氏的死让众人也是唏嘘不已，满是叹息。 对于众人的安慰，黄元一一拜谢，一夜之间，本就性格稳重的他似乎彻底成了一个周全的成年人。 黄保、庞氏俱是身亡，黄元也无需再留下，便告诉众人，他准备扶棺回阆中，为父母举办葬礼。 邓贤听后便让黄元有什么事只管吩咐，而吕常更是扬言，等安葬了黄保夫妻，黄元就来统领他们为家主报仇。 吕常算是黄保家将，自然希望黄元能够子继父业。 对于吕常的忠诚，黄元自然满是感动，可他不是傻子，他很清楚其中利害。昨夜在父母灵前，他并非只是悲伤与追忆，也好好地思索了自己未来的路。 邓贤、吕常麾下两千多老兵俱是精锐，在乱世是一股很重要的资本。黄元自然也想到接替父亲的位置，接手这支部队。 他还有大仇要报。 但黄元深思熟虑之后，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虽然这支部队由黄保亲手组建，但并非黄氏的私兵，所以黄元没有直接接手部队的合法性。而且黄元年不过十七，身无寸功，亦无名望，根本不能服众，除非有外部力量支持，否则这群人根本不会听自己的。 诚然这群人过去很忠诚于父亲，可这是暂时的。随着时间推移，在个人利益面前，这份忠诚能维持多久。 永远不能将一切寄托在人心之上。 所以选择接手这支部队很可能是一脚踏入泥潭，爬都爬不出来。 最重要的是，黄元准备去投奔曹操。他没有出仕刘璋，投奔曹操也只是个人行为，并无不妥，可若是带着这支属于益州的部队离开，那就成了率部叛逃，刘璋也不会同意的。 所以黄元只能放弃这支军队。 既然黄元不准备接手这支部队，自然便要跟众人说清楚。省得有人以为他图谋此部，将他当做敌人。 这些日子，众人对于自己的态度他早就看清楚了，至少相当一部分人包括邓贤在那，并不想自己接手这支部队。 忠诚是真的，权力也是真的。 于是黄元对众人说道：“诸位叔父，我知道你们对我父的真心，希望我可以子继父业，可是我知道自己的本事，并无领兵的经验和能力，若是贸然接手军队，是对这数千将士的不负责任。” 吕常听后，立时说道：“少郎君，这怎么行？” “吕叔父，你且听我言。我没准备入仕益州，而是准备返回江夏老家，所以父亲的位置，我肯定做不了。 几位叔父都是宿将，我会写信向刘使君推荐你们，算是我对这支部队尽一份微薄之力。” 邓贤再看黄元，脸上便多了几分笑容。 黄保去后，邓贤便是最有可能接班之人，自然不希望黄元插手。现在黄元主动让贤，他为了获得仍忠于黄保之人的支持，反倒要讨好黄元了。 “少郎君，怎么突然要返回江夏，倒不如留下来，我们也能够多多照应。黄都尉乃是我等主将，于我等有大恩，于情于理，我们也不能让你们兄弟流落于外。” “邓叔父，鸟飞反乡，狐死首丘，叶落归根，返回江夏也是父亲生前的愿望。而且这两年荆州也算安定，我也想在江夏好好为父母守孝。” 邓贤听后便说道：“既然如此，我等便不留少郎君，不过往后少郎君没了生活来源，我等自不能让少郎君生活艰难，诸将都有一些心意，还请少郎君莫要推辞。” 对于邓贤的示好，黄元没有拒绝。 而一旁的吕常则不满意了，少郎君怎么能如此轻易地将主君的部队拱手让给别人，于是吕常说道：“少郎君，这样不妥，你若是不接收军队，弟兄们怎么办？” 黄元道：“吕叔父，刘使君肯定会安排人的。” “我们谁也不认，就认少郎君。” 吕常吵嚷起来，他并不知道黄元真正担心的是内，还以为黄元担心刘璋安排人来，因此要鼓动众人留下黄元。 吕常的表现让黄元感动，但他确实不能留下。 黄元看了一圈众人，不少人也纷纷出言，希望黄元留在军中。这倒是让他有些吃惊，没想到父亲还给他留下这么多的遗泽。 自己虽然不准备做个武将，但是振兴家族，有些私兵也并非坏事。 黄元便对邓贤、吕常说道：“我不愿拂了诸位叔父之意，可也不能留在军中。既然如此，我倒是有个主意。 诸位若是有愿意信我的，便为黄氏之私兵，跟着我一起去荆州，我向诸位保证，必为诸位寻一个妥善前程。而诸位若是愿意留在军中的，也请安心等待刘使君的安排。” 黄元带着益州军队回荆州不妥，但是带着一些私人部曲回家，却是理所应当的。这年头私人部曲和官方军队本就差距不大，甚至可以按需转换。 吕常听后，立刻说道：“我这条命早就卖给了都尉，现在都尉不在了，我便跟随少郎君。” “我也跟着少郎君。” 愿相随者踊跃报名，黄元对着众人行了一礼，朗声说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我黄元向愿意跟我回荆州的保证，此生绝不相负，有我黄元在，便有诸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