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浮沉书第45章 蜀中毒士
接下来的路程众人没再遭遇追兵，很快赶到了广都的码头，之前准备的一艘大船，正在此地等候。 众人正要上船，码头前面一个棚子里走出一人，大声说道：“黄郎，何必如此匆匆？可否还记得故人？” 黄元顺声望去，只见对方摘下头上斗笠，露出真面目。 “郑子制。” 黄元有些惊喜，他实在想不到郑度为何在这里。 黄元快步上去，走到郑度面前，高兴地说道：“州府门前别后，再未见子制。我此番出蜀，还以为咱们往后难见一面，没想到今日又逢，真乃幸事也，子制如何在此？” “度在此，特为等待黄郎。” 黄元不知道郑度如何知道自己会出现在这里，有心询问，不过周围人来人往，黄元便让众人先登船，他和法正一起陪着郑度到了之前的棚子内。 三人坐下后，郑度便道：“黄郎，刚才我说此番在此，是为等待黄郎，黄郎可信否？” 郑度说完，目光看向黄元。 一旁的法正盯着郑度，心中泛起狐疑，在广都突围之事，除了他和黄元，应当再无人知晓才是。 黄元面色平静道：“我信子制，只是我有些不清楚，子制如何知道我会在此地登船？” 旁人不识郑度，黄元却是清楚他的本事，历史上刘备攻蜀时，此人曾向刘璋献坚壁清野之计，打到刘备七寸之上，吓得刘备“闻而恶之”，可惜刘璋不用，否则后来就不会有蜀汉这个政权了。 又是一个智比陈平的鬼谋之士，单此一策，堪称“小贾诩”。 郑度笑道：“猜的。” “请言之！” “当日黄郎言‘用自己的办法来为父报仇’，我便料到，黄郎必不甘失败，不会颓然而走。可黄郎与赵家之间的实力差距，着实巨大，黄郎根本无法在正面甚至是背地里击败赵家，唯一的办法只剩下刺杀。 刺杀不管成功与否，黄郎都会提前布置逃走之路。 事后黄郎要回荆州，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走水路，而且不能在成都直接登船，那最佳选择便是成都南面的广都。 广都有两处大船码头，黄郎觉得，我应该去哪？” 黄元听后，忍不住抚掌赞叹道：“子制之智，真是令人咋舌。单凭蛛丝马迹，闲言碎语，便能推算到我的安排，真是神鬼莫测啊。” “那黄郎能否告知我，此番黄郎成功否？” “当堂杀赵宣，赵瓌。” 郑度听了，立刻拜道：“是郑度应该拜黄郎神勇。” 这时法正插嘴道：“你在此等待，难道没有想过，我们刺杀失败吗？” 郑度笑道：“我本来就是四处啊游学，行踪不定，待在广都也是寻常事。若是黄郎失败被杀，于我不过是耽搁些日子。待得知黄郎身死的消息，我便收拾行囊，再寻明主便是，有何损失？” 法正一时语塞，他和黄元顿时明白，这其实是郑度给黄元的考验。黄元成功了，可以见到郑度，可若是失败了，于郑度来说也就是剔除了一个错误选项。 虽然很现实，可却是理所当然。 法正有些不乐意，黄元却并不以为然。世上没有理所应当的事情，君择臣，臣亦择君。 于是黄元笑道：“子制之前觉得，我有几分成事的可能。” “三分！” “那现在子制觉得我如何？” 郑度听后，站起身来，对着黄元一拜，然后说道：“黄郎谋略冲深，有胆有识，乃大智大勇之人。听闻黄郎要前往荆州，度也有心出川游学，不知可否随行。” 黄元忍不住笑了起来。 “此行有子制相伴，吾道不孤矣。” 黄元看得出来，郑度有心投效，不过也只是有心。对于他这种人才来说，不存在倒头便拜的。 接下来的路途，若是黄元合心意他便追随，若是不合，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将之抛弃。 因为黄元急于逃命，也没有多耽搁，三人便一同上了船。 上船之后，黄元三人便坐在甲板上闲谈。法正急于查探郑度的本事，因此不断地出言。虽然郑度的智谋未必及得上法正，但多了几年的见识，因此并不落下风。 黄元也乐得看二人相斗，倒是有些英雄入彀的感觉。 郑度初来乍到，也想让众人见识到他的能力，便开口问道：“明公觉得，此番出蜀，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郑度既上了黄元这条船，便以“明公”相称，算是表明了主从身份。 黄元听后便说道：“现在最大的问题，乃是如何过鱼复要隘。” 刘焉、刘表虽是同宗，而且俱是鲁恭王刘余之后，但双方矛盾重重，打的不亦乐乎。哪怕刘焉死后，刘璋继位，战争一直没有停止。所以从蜀入荆，并不容易。 再加上赵韪是东线的主帅，东线部队才是赵韪嫡系，黄元想从鱼复正常出关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所以摆在黄元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绕道，要么强闯。 但这两条路都不现实。 “明公可想过什么办法？” “伪装可否？” 黄元准备伪装成郪县王氏（王商家族）的船队，但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郑度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说道：“益州东线主将是征东中郎将赵韪，赵韪的驻地是朐忍，然而征东军的主力，一在鱼复，抵御荆州，一在涪陵（治今重庆市彭水自治县），绥靖蛮人。朐忍驻地不过三千兵马，由赵韪次子赵融统帅。 赵融此人，素来勇武，只是他酷爱射猎，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他曾言‘我宁三日不食，不能一日不猎’，而且为了猎得好物，经常远离城池，到山林之中狩猎。” 黄元听得这话，心中一动。 而法正听闻此事，也看向了黄元。 “子制能确定此事吗？” “我在朐忍待了多时，曾多次亲眼见到赵融带着数十骑离城而去，甚至一两日后才回还。朐忍乃固陵郡（即巴东郡）腹地，并无外患。赵融久镇其地，又无人管束，已经看不到危险了。” 黄元和法正俱是大笑。 既然有这么一个人物，他们倒是有办法过鱼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