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浮沉书第77章 锦帆贼（下）
黄元提议二人比力气，素不服输的甘宁立时来了兴趣。其实他很看重黄元，觉得对方是个人物，又与他秉性很相投，也不想就此不欢而散。 “元子，你要跟我比力气？” “兴霸，咱们就在甲板上较力，谁若后退三步，便是谁输。” 甘宁一副赢定了的模样笑道：“元子，那你可别怪我欺负你？来吧。” “咱们先说好，兴霸你有千斤之力，一拳怕是能打死老虎，咱俩较力，你再把我给打伤了，所以咱们不直接接触。” “那如何较力？” 黄元让人拿来一根三尺长，拳头粗细的实木棍子。他双手抓住棍子，手臂伸直，握棍的双臂和肩膀同宽，两手隔着大约一尺半。 “兴霸，咱俩互推棍子，这样就不必担心你会把我推伤了。” “好！” 甘宁不疑有他，上前两手抓住棍子两侧。随着黄元喊“开始”，甘宁便双手用力，可是他没想到这棍子竟然往上走，黄元则纹丝不动。 原来黄元故意两肘外置，向上用力，甘宁对黄元的推力顿时向上。 甘宁见状也是大惊，可他用力再三，终究是没能成功。 甘宁有些倾颓，自己平日里素来是自恃勇武，可是今日，他连一个少年竟然也不如，真是枉称勇士。 眼看双方谁也奈何不得谁，二人只得停下。 “元子，甘宁不如你，我认赌服输。” 黄元笑道：“兴霸没赢我，可我也没有赢你，何来输之说？” “我与你较力，本来就胜之不武，况且还没胜，自然便是输了。只是我有些不解，看你文文弱弱的，如何如此神力？” 黄元听后，顿时大笑。 “若论力气，我当然比不过兴霸，之所以不败，不过是投机取巧而已。” 甘宁听了，越发不明白。 “刚才咱们比试之时，我不是拿了一根棍子。你向前推时，力作用在棍子上，我趁机将棍子上抬，所以你的力都卸到斜上方，任你千钧之力，也不可能赢我。” 甘宁恍然。 “我说为何感觉到棍子不停向上走？” “兴霸，不过是一场游戏，切莫怪罪。我与兴霸，也算一见如故，自是不想大家弄得不痛快。其实王仲宣也是个直爽意气之人，你还不了解他。今日你们交恶，我看还是得你们自己来解。你甘兴霸好酒，他王仲宣亦好酒，今日看你们谁能喝过谁？” 黄元在较力中耍把戏，甘宁本该恼怒，可是见黄元如此不避讳，倒是不好再发作。再加上黄元以酒劝和，他着实好酒，便没有拒绝。 王粲也恼甘宁无礼，听闻要斗酒，自是想喝趴下对方。 于是二人便在甲板上，痛饮起来。 黄元也松了一口气，使点小计谋，等甘宁反应过来，或许更生气，所以黄元直接挑明，至少待人以诚。 甘宁这个人好奉承，黄元将他高高抬起，又说明真相，全了他的面子，他就是想恼也没法恼。 黄元之所以如此下功夫，也是想招揽甘宁。他身边之人，虽有良将，但确实缺甘宁这种世间少有的猛士，今日既见，如何能不动心。 此时王粲和甘宁较上劲了，越喝越多。王粲是千钟不醉，甘宁亦是鲸吸牛饮，喝得多了，竟然一同在高唱起来。 “出东门，不顾归。来入门，怅欲悲······拔剑东门去······吾去为迟！白发时下难久居。” 二人又哭又笑，俱饮酒数十斤，最后皆是倒地不起，酩酊大醉。 等二人酒醒之后，已是次日卯时。 王粲、甘宁相互佩服起对方的海量，再不提昨日二人间的龃龉。 天亮之后，黄元一行准备启程，甘宁也和黄元辞别。 “元子，你我二人，也投脾气，往后若是有什么事用得上我甘宁的，尽管吩咐，我甘宁在所不辞。” 甘宁虽然性格太坏，五毒俱全，但却是一个讲义气的人。 “多谢兴霸！” 黄元拱了拱手，又说道：“兴霸，恕元多嘴，你有大才，乃是少有的将才，难道准备一直为匪，蹉跎下去？” “不瞒元子，我听说江东孙策，乃当世豪杰，我准备前去投奔于他。” 黄元没想到甘宁这么早便有前往东吴的决心，便说道：“孙策骁勇，与项籍相似，的确是个英雄。然此人轻佻果躁，自恃勇力，颇多杀戮，以致江东豪族，皆深恶其人，我猜江东数年之内，必有大乱。再者江东豪强，故步自封，素来排外，孙策部下，又多是徐州、淮南之士，兴霸一个外人，客居江东，只怕要举步维艰了。” 甘宁听了黄元之言，也有些迟疑，但还是说道：“总得去看看，刘璋暗弱，刘表愚鲁，除了江东，我又能去何处？” 黄元见状，也没有阻拦，他知道甘宁去不了江东。 “既然兴霸主意已定，我也不多言。兴霸，赵韪未死，张鲁未灭，我一定会打回益州的，所以若是兴霸无处可去，可来我处，与我一同入川。” 甘宁听出黄元在招揽自己，有些想笑。 其实黄元这里挺适合他，黄元算半个巴郡人，手下文武，亦多是蜀中俊杰，他投靠黄元，至少不会为黄元的部下排斥。 只是黄元虽有雄心壮志，可他的势力，到底太小了。 “既然元子有如此决心，来日元子入蜀杀赵韪之时，我必来相助。” 甘宁说着，上了自己的座船，与黄元拱手作别。 这时两个手下上前，将捆绑两船的锦缎割开，甘宁的座船，缓缓离去。 甘宁回到船中，甘宁的部下娄发说道：“兄长，昨夜你在黄元船上时，黄元派人送了一百匹蜀锦。” 甘宁听后，有些愣神。 “咱们还有多少家底？” “就这百十号人，最后一点锦缎，去见黄元的时候也消耗完了。” 甘宁听了，脸色难看，长久方才叹了一声道：“大丈夫以功名立身，插羽摇铃，衣锦割绣，在豪杰眼中，不过是跳梁之行，从今以后，我再不为如此。” 此时的甘宁，对黄元越发满意，若非黄元势力实在太小，哪怕黄元只是一郡太守，他也会投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