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浮沉书第120章 绥靖
战争的脚步持续逼近,而作唐三县的内部建设并未因此而停顿。 九月十二日,黄元下发了《屯田令》。虽然因为大战在即,无暇顾及“军屯”,可“民屯”和“隶屯”却是要迅速铺开。沿着油水(原长江的一条支流)和澧水,黄元一口气设了三十个多个屯田农场,将手下的佃户、僮仆以及招揽的流民,俘虏尽安置于此。 整个作唐三县境内,一场轰轰烈烈的屯田运动迅速拉开。 荒僻多时的武陵郡北部,因为突然涌入了大量的人群,变得热火朝天起来。到处都是攒动的人流,开荒,建房,修城,挖渠······一切仿佛从零开始,却散发着无尽的朝气,让人看得那般欢喜。 整个作唐三县,从内到外展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 不过这份安详的场面未持续多久,便为突然到来的硝烟所打破。九月二十六日,张羡打起“为子报仇”的名义,宣布征讨作唐。 一时之间,整个荆州震动。 黄元得知此事,有惊亦有喜,惊的是没想到张羡的动作如此迅速,刘表的布置根本没完全到位,这意味着作唐要在最初阶段承担相当大的压力。 而喜的是,如此局面,使得黄元有了和刘表谈判的更大筹码。 对于这场大战,黄元最后还是听从法正的建议,选择外线作战,在汉寿阻击敌军。于他来说,作唐三县是他的家,自然不能让敌人打入家中。 黄元先是派郑度前往临沅,面见杜伯持,请求军队进入汉寿,又命吕常率领甲、戊、己三曲紧随其后,作为第一道防线。 当然黄元也不可能让刘表干看着自己浴血奋战,他第一时间命蔡遗、黄休二人,前往襄阳请求支援。 自己出兵,那刘表的钱粮决不能少。 各部开始动员,枕戈待发,黄元本人则在作唐境内,开始了他的大清洗。 杨洪自到任之后,便将三县的豪强、匪寇等势力一一查清。黄元得知此事,却是不动声色,一面让杨洪继续查探,一面引而不发。 之所以黄元忍到现在,并非他不想动,而是不得不如此。黄元不是刘表,若是悍然对地方豪强发动清洗,肯定引起各方不满,只有通过张羡这次出兵,才能获得一个动手的理由。 对于豪强和匪寇这两股祸患,黄元选择先对后者动手。毕竟豪强就在那里,什么时候都能动,而惊了匪寇,使其逃走,再想讨平,那就难了。 武陵郡匪寇众多,不过这些匪寇很有意思,他们并非普通的山贼、水盗,而是多与各方势力勾结,渗透到官府、地方。 这些匪寇头领,有的住在城中,有的住在乡间,高宅大院,平日里四处掳掠,但表面上却是地方大户,甚至是有德的三老。 张羡出兵的消息传来之后,黄元立刻让杨洪将那些盗匪头目全部请到县中。 这些人还以为黄元是向他们募粮,并无怀疑,便纷纷前来。宴席之上,众人把酒言欢,好不快活。 酒过三巡,不少人喝得微醺,黄元扳着手指,突然对众人说道:“诸位准备何时来洗劫我作唐城?” 众人听后俱惊,一个头目佯装镇定道:“校尉是不是喝醉了?” 黄元笑道:“陈六,人称‘混江龙’,孱陵人,为匪六年,昔日‘江陵运盐官船被盗案’便是你做的吧。” 这陈六如被掐住脖子,立时无言。 黄元此时仍是满面笑容,可在众人眼中,却比凶神恶煞还要可怖。 黄元继续说道:“刘四,作唐人,为匪五年,去年带人劫掠县中大户康氏,杀其全家。康氏一家十九口,无一幸免。” ······ 众人已经完全明白,这是一场鸿门宴,顿时大惊失色,肝胆俱裂,不知所措。 黄元一一说着众人罪状,最后说道:“你们的罪,我都清楚,你们之间很多人恶贯满盈,杀十次都不够。 不过大战在即,我并不想杀人,所以希望能够招安诸位。你们若是能够浪子回头,痛改前非,那昔日罪过,我自当宽恕。 当然你们也可冥顽不灵,但结果诸位当是明白。” 黄元将话说到这个地步,谁敢推脱,一众匪首纷纷跪在地上求饶,表示愿意受招安。当然也有人打着假装同意,离开之后,立刻逃跑的心思,但黄元接下来的话,很快便将众人这个心思给打消。 “诸位的家宅,甚至家族,我都清楚。一人从贼,全家尽杀,一人降而复叛,整个家族别想有幸免之人。若是有人不相信,敬请拭目以待。” 黄元这话如巨石一般,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根本不敢有其他心思。毕竟他们虽然为盗,可如何敌得过正规军队。 孱陵、作唐二县尽是平原,想逃跑都难。 众人心态调整的倒是很快,投靠黄元,有了官方身份,虽不如之前自由,似乎也不是那么坏。 当然也有些做不到的,只得向黄元说道:“我虽为首领,可麾下之人,散漫惯了,并不愿受招安,我也没有办法,我情愿自己受招安。” 黄元道:“我倒是有个主意。诸位若是没法让底下人接受招安,便告诉底下人,你们被我招为身边属吏,邀请他们到你们府上来庆贺。到时候将他们灌醉了,这事也便成了。” 那人有些不敢,没有言语。 黄元笑道:“你们可想好了,到底是手下人的命重要,还是你们和家人的命重要?” 听着黄元的威胁,众人哪敢不从,只得俯首帖耳。 众人走后,黄元便命人跟着这些匪首进入其家宅之中,将其家眷看管起来。这些匪寇再是不愿,为了家人性命,也只得带着部下来降。 而那些没法带着部下来受招安的,只得按照黄元的计策,将部下诓来。 很多匪寇赴宴之后,喝得酩酊大醉,告辞而去,可还没出府,便被官军挨个捉拿。不少人不知身份暴露,还想抵赖,直到看到和官兵在一起的首领,这才知道为首领所卖,只得甘心受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