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浮沉书第128章 古之兮甲
在汉寿城激战最酣时，黄元也带着破虏军主力尽出。除了近卫右、丙、丁三曲分守三城，其他各部，包括近卫左曲、护军、骑兵、无当、乙、庚、辛、壬、葵九曲，共计四千多人马，全被带上。 黄元誓要重创贼军。 大军气势汹汹南下，直逼汉寿。 黄元本来的计划是吕常在汉寿消耗张怿士气，他率主力突袭其后，内外夹击。但计划不如变化，黄元主力抵挡汉寿北面二十里，遭遇了张怿麾下向卿部。 张怿也非草包，他南下掉头攻打汉寿，也防着北面黄元的突袭。毕竟黄元手中还有数千人马。 于是张怿命向卿率部千人，在汉寿东北方向，设营布防，既能为大军预警，又是屏障。 后来张怿在汉寿城遇挫，便抽调五百人支援。等公仇称赶到之后，张怿所部不再缺兵，但也没有将向卿部下还回去。 毕竟他们攻击汉寿数日，黄元始终蜷缩于作唐，这让张怿觉得，黄元绝不敢妄动。 不怪张怿如此轻视黄元，张家纵横荆南多年，几无敌手，黄元与张家，相当于丑国对上胡赛，云泥之别，不吃上几次亏，怎么可能看得上对方。 向卿只有五百人，可此时他的注意力也不在黄元身上。身为军中大将，不仅不能前往汉寿立功，还只能在这里看门，别提多愤懑，因此满心想的都是张怿什么时候将他召回，自忘了自己的职责。 破虏军的斥候很快发现了向卿部，报给了黄元。 路遇拦路虎，给了黄元不小的麻烦。倒不是向卿实力多强，而是只要一动手，必然会走漏消息，惊到汉寿的张怿。可若是绕路，又要耽搁多时。 众人多是建议绕路，黄元则暗暗盘算起利弊。 这时法正言道：“此部虽然兵少，可若是留下此部，等到决战开启，很可能是个祸患。倒不如直接击破此部，兵临汉寿，亦能夹击敌军。 若是咱们再做出攻打益阳的样子，张怿必然心生畏惧，其战果未必不如偷袭。” 偷袭之事，变数太大。 黄元对此，倒是深以为然，便命袭肃指挥乙、庚、辛三曲攻打向卿，而马忠带着骑兵、无当、护军、葵四曲直袭张怿。 直袭这一路，主要是防止张怿派兵支援。 战斗迅速打响，早就跃跃欲试的破虏军如猛虎下山，又如鹰击长空，猛烈地冲击敌军营寨。刘邕是新人，要证明自己；辅匡是贼人出身，也要证明自己；至于袭肃，乃是老将，总不能让两个新人压下去。 于是三曲人马，拼命攻击，宛若打了鸡血一般。 这可苦了向卿。 向卿也算是老将，可哪里见过这般局面，一时被打得捉襟见肘，措不及防之下，营寨一角被直接撕开，咆哮着的破虏军猛灌其中。 向卿亲自带队阻击，亦是无济于事。 眼看拥入营中的破虏军士兵越来越多，向卿已经慌了神，但他还算忠勇，这种局面，仍是死战不退。乱军之中，向卿看到带队冲杀的辅匡，自忖若是斩杀对方大将，或许能拯救危局，于是提刀便向辅匡冲去。 可惜向卿运气着实不好，冲到辅匡面前时，竟然被一个倒下拒马勾住盔甲。他一时不备，摔倒在地。 正当向卿要起身，辅匡身边士兵，纷纷上前对他乱刺。 众人虽不识得向卿，可见他一身甲胄，亦知其身份不凡，于是身为大将的向卿竟被一群小卒乱矛戳死。 待向卿死后，其部再无抵抗意志，立刻溃散，为破虏军一一歼灭。 马忠这边，一路直趋汉寿城下，眼看长沙军攻城正急，立刻率部上前支援，又命黄云率领骑兵，猛冲其阵。 黄云年少，也是胆大。他身披重甲，手持长槊，左冲右突，迅猛快捷，如火山一般横扫一切阻挡之敌，直进重围，挡者披靡，锐利无比。 眼看黄元如入无人之境，突遭打击的张怿一时也胆寒。 公仇称亦是又惊又惧，他知道不能让对方打出气势，否则三军就完全乱了，于是他立刻派将领烝余率部前去阻击。 可是黄云所部骑兵迅速，烝余根本没有展开阵型，黄云已经杀到面前。 面对大股骑兵，长沙军的士兵如刀劈波浪一般，向两侧散开，黄云一路直突杀到烝余面前。 烝余大惊失色，连忙组织军队阻击，可哪有用处。 黄元长槊一挺，带着披荆斩棘之势，直刺烝余面门。烝余用刀格挡，立时被长槊击飞。 长槊穿云破浪，直中烝余脖颈处。 烝余脖子处竟被刺出一个窟窿，立时倒毙。 周围之人看到此番景象，一时骇然，肝胆俱裂，纷纷披靡。 黄云手持长槊，大声喝道：“降者不杀。”于是扑倒在地，抱头乞降之人，一时不计其数。 黄元此时也赶到战场，眼看黄云英姿，兴奋地对周围喊道：“阵中骁将，乃是我的二弟，他天下无敌，有兮甲（即尹吉甫）之勇。” 众人见状，纷纷欢呼。 破虏军士气更振，直打得对方四面溃逃。 黄元部下，虽然来源复杂，但多是南阳、三辅等地的老兵。这些人多番流离，因此性情剽悍，韧性十足。或许很多人是南阳之战的溃兵，可打不过曹操，还打不过少经战阵的荆南兵。 双方大战半日，长沙军伤亡惨重，若非有公仇称拼命组织抵抗，收拢败兵，只怕今日就是一场惨败。 张怿带着残部，退入大城，虽脱得大难，仍是心有余悸，难以平复。 这些北方来的寒伧实在太残暴了，简直如虎豹豺狼。 这时公仇称便建议道：“大郎君，我军连番兵败，士气降到冰点，今已人困马乏，不堪再战。不若退回益阳，休整部队，待士气恢复，重新再战。” 公仇称看得很清楚，众人的心气都快打没了，张怿根本不是黄元的对手，再打下去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还不如尽快撤退。 张怿此时也不敢再战，他真的觉得有可能死在这里，因此顾不得撤兵之事会不会触怒张羡，便着急忙慌地下令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