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浮沉书第154章 教弟
召见完马忠，黄元便回到后院，让人去唤二弟黄云。 黄云此番打了胜仗，见到兄长，嬉皮笑脸，一副“大兄”快夸我的模样，让黄元看得气不打一处来。 黄元当即便问道：“你能跟我说说，油水之战是怎么回事？” 黄云听后，顿时有些慌。 “就是，就是。” 黄云支支吾吾，一时说不出来。 “就是什么？” 看着黄元犀利的目光，黄云低下头来，将此战的情况完完本本地告诉了兄长。他从小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敢干，什么人也不怕，唯独畏惧黄元这个兄长，自不敢在兄长面前说假话。 黄元听着弟弟的述说，面无表情，不发一言。 直到黄云说完，黄元才说道：“倒是没有骗我，你知错吗？” 黄云立时跪下说道：“大兄，我不该不管不顾，脑袋一热便冲上前去，与敌决战？” “你是脑袋一热吗？” 黄云低着头道：“我也想证明我不是一个只靠兄长的人？” “为什么？” 黄云低声道：“我今年只有十五岁，却做到一部军司马，领着千余人马。底下人虽然不敢说，但我知道，他们都笑话我靠兄长的提拔才能有今天。我想向他们证明，我不是只靠兄长的纨绔子弟，兄长用我也没有错。” “为什么要证明？” 黄云一时却回答不上来。 黄元没有接着追问此事，又问道：“还有什么错？” “犯了错误，应该主动承担，不应该听凭阿笃兄长和法先生为我掩饰。” “还有呢？” “还有？” 黄云一时也不明白了。他觉得他只犯了这两个错误，实在想不出其他地方。 “这第三个错，就是你在油水边死等，要陪着你的那些部下一同战死。” 黄云听后，满是吃惊与不解地看向兄长。 “大兄，不是你之前教给我，将帅者，必与士卒同滋味而共安危。军井未达，将不言渴；军幕未办，将不言倦；军灶未炊，将不言饥。冬不服裘，夏不操扇，雨不张盖。这都是大兄教给我的，我从不敢忘。” “我是教过你，要与士兵同甘共苦。可我还教过你，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更教过你，临大事而面有静气，为将者须以大局为重。 你考虑过吗？一旦你死在油水，会是什么结果。 马忠如何向我交代？我如何向父母交代？你是我的弟弟，你以为你若身死只是你自己的事，军心怎么办？士气怎么办？你考虑过吗。 为将者，临危不乱，处变不惊，随机应变，才能成为一个好的将军。” 黄云听了，似懂非懂。 “大兄，我到底该怎么做？” “把握一个度。” 黄云不由得陷入沉思。 这时黄元让人去唤老四黄秘来到院中。黄秘本来应该前往襄阳做人质，黄元眼看着快过年了，便多留了他一段时间。 眼看黄秘到来，黄元问道：“知道我为何唤你？” 黄秘舔着脸笑道：“肯定是大兄回来就想我了。” 黄元看了黄秘一眼，没想到这个弟弟越来越油滑了。 “你二兄犯了错，我让你来是观刑的。” 黄元这时从桌案上拿起鞭子来到黄云身边说道：“油水一战，因为你的急功近利，愚蠢短视，导致数百将士殒命，你身为主将，其罪难辞。 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父母去后，长兄为父，今日我便好好教训你，让你记住，一念之差，各里而迂。有些错，不能犯。 自己去抱个桌案来趴下。” 黄云知道自己有罪，愿意接受兄长惩罚，于是老老实实抱来桌案，趴在上面。 黄元照着弟弟的屁股便是一鞭子抽去。 黄云闷哼一声，却是咬紧牙关，不敢再发出声音。 “你可知错？” “大兄，我知道了。” 黄元接着又是一鞭子打过，直把黄秘看得瞠目结舌。 在黄秘的印象中，兄长脾气很好，从来都是温文尔雅，和颜悦色，他还是第一次见兄长发脾气。 黄元抽一下，便问一句“你可知错”，连着抽了黄云二十几鞭子，黄秘都快吓傻了，待在一旁，根本不敢言语。 就在这时，一人从后院而来，大声喊道：“大兄！” 来人正是黄元的长妹黄宪。 黄宪今年八岁，比黄秘还小一岁。自母亲去世后，家中内务，具由她打理。黄宪性格贞静，好读书，虽然年幼，却颇有大人风范，连黄元都对这个妹妹颇为敬重。 黄云的书童阿雄眼看自家郎君要挨罚，知道旁人拦不住，便急忙去求府上女郎。 黄宪正陪着弟妹，听到此事，也忙不迭地来到前院。 见到黄元还在挥舞鞭子，黄宪立刻上前喊道：“大兄，何必如此动怒？” 黄元见是长妹，这才停下。 黄宪则顺势将兄长手中的鞭子夺过，轻声说道：“大兄，二兄有错，罚他抄书便是，再把人打坏了。” “你就护着他吧，都是被惯坏的。” 黄元虽然这么说，但还是默认了此事。 眼看黄云的书童阿雄在侧，便没好气地呵斥道：“在一旁看什么，还不送你们郎君回去？” 阿雄赶忙上前去搀扶黄云。 黄云行了一个礼，这才蹒跚着离开。 黄元这时又看向黄秘道：“老四，今日你二兄这顿打，要引以为戒。你若是犯错，也与他一般。” 黄秘赶紧应承一番，担心殃及池鱼，忙灰溜溜地逃了。 一旁的黄宪安慰道：“大兄，何必如此动怒？这些日子，二兄一直很刻苦。” “刻苦难道不应该吗？” “二兄好歹也是一部之主，你还打他，让他以后怎么管理部下，再说大兄下手也太狠了。” “我宁愿打的他下不来床，也不愿等到有一天，在父母的坟前哭述没有照顾好他。” 黄宪听到兄长提及父母，眼圈一时有些微红。 黄元连忙安慰道：“宪儿若再落泪，我就再打你二兄一顿。” 黄宪听了，破涕为笑。 “大兄，哪有你这样的？” “没事，你二兄皮糙肉厚。” “大兄，我刚做了你爱吃的桂花糕，我去给你端来。” “走，回去吃桂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