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浮沉书第213章 吴楚东南坼（五）
刘虎、韩曦自来援夏口之后，并未进驻城中，而是将军营放在汉水南岸，临水扎营，而且是各自为营。 黄元其实颇不理解，刘虎、韩曦二人，早已势同水火，刘表又为何非得将二人放在一起？ 当日在江陵，韩曦借助黄元的力量，扳倒了刘虎，本以为能够独掌长矛军，可事与愿违。刘表怎么会放任如此一股力量落到外人手中。之后刘表非但没有将韩曦扶正，还让刘虎继续留在长矛军，又命刘琦代掌此军。 刘虎虽然被免去官职，可权力却未削减半分，很快便靠着几个不值一提的功劳，官复原职。 这种情况下，与刘虎几乎撕破脸皮的韩曦其实已经不适合再继续留在长矛军中。 可是别的地方没有好位置，韩曦也不想放弃经营日久的部队，再加上他韩曦身后也有南阳韩氏为倚靠，所以他并没有选择离开。 刘表一时也没有合适的理由动韩曦，只得让水火不容的二人，继续做搭档。 在刘表的计划中，过上几个月，便以升官的方式给韩曦换个位置，到时刘虎便能独掌长矛军。 可谁能料想，没等刘表动手，孙策入侵江夏郡，刘表也不得不派出这支离夏口最近的部队支援。 长矛军名义上的主将是大公子刘琦，但也只是个挂名，刘琦没有直接控制的部队。而且刘琦之母陈氏病重，入秋之后，他便一直在襄阳侍疾。 这便导致来援的上万长矛军，并没有一个统帅，刘虎、韩曦二人，实际上仍是各自为战。再加上二人相看两厌，皆欲对方死，这仗还没打，部队已经是危机重重了。 韩曦大营的位置更靠南，孙策最先对此处发起攻击。 战场之上，大股的吴军，蜂拥而至，如饿狼扑食一般，扑向韩曦部。 韩曦看着四面围上来的敌人，一时都有些头晕，他甚至怀疑，孙策将所有的军队都布置到他这里。 此时的韩曦，未战已怯了三分。 孙策命陈武和董袭二人，各率陷阵百余名为先锋冲阵。陈武长得凶神恶煞，所带庐江之兵，好勇死斗，而董袭更是身高九尺，披上重甲，如小山一般，挥舞大斧，人不能挡。 韩曦所部，抵挡不住，连连后退，二人很快冲入营中。 董袭力大，眼看辕门挡路，竟然上前扯起固定辕门的绳索。这绳索有拳头粗，他两臂用力，怒喝一声，竟然直接将辕门扯塌。 陈武亦是不落其后，冲入营中，直奔中军帐前的旗杆处，连砍数刀，竟然将旗杆砍断。 有二人带头，所部虎狼之士，如同杀神附体，几乎要打疯了。 韩曦也临阵多年，可他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眼看着将要落败，他也顾不得与刘虎的恩怨，立刻让人去向刘虎求援。 此时隔得不远的刘虎也发现了孙策正猛攻韩曦，但他并无丝毫救援的意思。 二人堪称仇深似海，而且刘虎也打着让韩曦多多消耗孙策实力，他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何会在意韩曦的生死。 韩曦的堂弟跪在刘虎面前，把头都磕破了，刘虎却是丝毫不在意，反而让人将其撵了出去。 韩曦从清晨一直打到中午，激战两个多时辰，始终不见刘虎的援兵，心中明白，刘虎是不会来了。 韩曦恨不得刀劈刘虎，却终究是无可奈何。韩曦家族，尽在荆州，因此他连投降的权利都没有。 到了午时将半，韩曦所部，终于溃败，韩曦本人，亦阵亡于乱军之中。 孙策击破韩曦，并未停歇，马上又命部队攻击刘虎大营。 因为大军已在汉水南岸建立了稳固的阵地，孙策便派出他手中最精锐的宿卫虎骑，冲击刘虎大营。 刘虎看着吴军和韩曦酣战不休，还挺得意，万想不到很快便乐极生悲。 刘虎大营正面，有孙策军主力猛攻，而此时周瑜也占据汉水，从北面夹击刘虎，刘虎根本挡不住。 眼看敌军如火，刘虎知难以抵挡，索性便弃了大营，向西北方向撤退，至于黄祖的死活他是顾不得了。 刘虎这一逃，大军立溃。 孙策见刘虎逃走，便亲自前去追击。 刘虎为乱军所阻，一时不得进，竟为孙策追上。 刘虎此时满心震惶，眼看孙策追来，竟然哀求道：“我乃荆州刘使君之侄，若放我离去，他日必有重谢。” 孙策大笑道：“纵使荆州，我亦自取之，又何必在意你的重谢。” 孙策说完，张弓搭箭，射中其头盔，正欲再射，刘虎麾下护卫上前迎住，而刘虎不敢对阵，一溜烟地跑了。 ······ 汉水以南打的激烈，汉水北岸，亦不遑多让。 按照孙策的计划，程普、蒋钦二部，主要是牵制黄祖。可二人勇猛，各率本部，猛冲黄祖，打着打着，便由策应成了主攻。 黄祖眼看水师大败，又见吴军勇猛，不敢抵挡，只得退守营中。 然而这一战，吴军势在必得，哪容黄祖避战。 战斗越打越激烈，一直到下午申时，虽交战数个时辰，可吴军仍无退意。 黄祖也算见惯了大场面，亦是心惊肉跳。 这时候，各条战线兵败，诸将皆是自顾不暇，黄祖能指望的，也唯有黄元一人。可是大半日都过去了，黄元如何仍未赶到。 黄祖不停地抓着胳膊，仿佛上面有针扎一般。 直到申时二刻，黄祖终于忍不住，向身侧的张伯云（字伯云，名不传）说道：“伯远，黄元不会诓我，不来援了吧？” 张伯云哪里知道，可此时只得安慰他是“多虑了”。 可黄祖并不这样认为，不断抱怨道：“我就知道，黄元小儿，素来无义，说是盟友，怎会在意我的死活。” 就在这时，部将陈就，匆匆领着一人上前说道：“府君，这是黄府君的信使。” 黄祖听后，赶往上前，抓住此人便问道：“黄府君何在？黄府君何在？” 此人挣脱黄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呈给黄祖。 “这是我家将军给府君的信。” 黄祖立刻打开观看，没多久脸色便由阴转晴。 “好个黄子贞，真是智多近妖啊。” 此时的黄祖，已把黄元当作大救星，之前的辱骂与怀疑，自是不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