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浮沉书第215章 吴楚东南坼（七）
孙策得知黄元率部来援，并不吃惊，因为有韩当、吕范相阻，他还是有信心在黄元赶到之前，击破黄祖。 可孙策万没想到，韩当、吕范败得如此之快，根本没给黄元造成麻烦。 也是孙策小觑了黄元，吕范有能力却不擅长领兵，韩当虽勇亦无统军之才，单凭此二人，又如何是黄元的对手。 黄元一路直趋汉水之南，登岸出击，直扑原刘虎、韩曦营地。 而吴军大部力量都集中在汉水北岸，南岸守卫极为空虚。 一直处变不惊的孙策此时也有些慌神，一旦南岸为黄元拿下，与黄祖两路夹击，这一战再想取胜，千难万难了。 对于孙策来说，此时的艰难，一如当初在泾县面对祖郎，到了生死紧要关头。 孙策不愧是纵横南国的英雄，几乎一瞬间便下定决心，若不想败，唯有死战，置之死地而后生。 孙策乃命人招来周瑜，令道：“公瑾，这一战所有人底牌尽出，胜负只在毫厘之间。今黄元来袭，我准备亲自前往南岸迎击，为主力争取时间，你负责统筹北岸战事，务求击破黄祖。” 周瑜知道，此战孙策本部承担着攻坚重任，伤亡巨大，已是强弩之末，再迎击黄元，实在太过凶险。 “伯符，这太冒险了。” “公瑾，现在若我不带头奋击，诸将如何死战。你且放心，哪怕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我也撑到你在北岸得胜。” “伯符！” “公瑾，听我安排。我孙策此生，从不后退。” 孙策说完，慨然渡过汉水。 此时汉水南岸留守的吴军，不过千人，而孙策能调动的本部人马，也只有两千余人。他要以这三千残兵，硬撼黄元。 黄元眼看孙策的大纛，不退反进，也是唏嘘。 力拔山兮气盖世，“小霸王”之称，非是虚言。 虽然黄元很欣赏孙策，可也不会留情。这个时候，正是趁你病，要你命。于是黄元下令，全面出击，务求破敌。 为振军心，黄元站在大车之上，亲自擂鼓助威。鼓声隆隆，士气如虹。 征虏军歇了十多日，此时是闻战而喜。他们跟随黄元多时，也是屡战屡胜，有其骄傲，誓要跟吴军一决高下。 众人如砍瓜切菜一般，杀入原本刘虎、韩曦营中，吴军被打的节节败退，哪怕孙策来援，亦难以止住颓势。 孙策见状，登时大怒，高声喊道：“我等征战江东，全无挡者，难道今日要做败军之虏？胜败在此一举，今孙策与诸位同生共死，若落于诸位之后，可杀我头。” 孙策说完，横握长矛，带着身旁从骑，冲入征虏军中。 面对围困，孙策全无惧色，来回奔驰，左突右杀，如天神下凡一般，所向披靡，一时竟无人可挡。 黄元在远处看着孙策的身影，也是赞叹不已，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曹操说“猘儿难与争锋”的心情了。 眼看孙策越战越勇，黄元下了大车，手提长槊，翻身上马。 一旁随侍的刘晔连忙问道：“明公何往？” “去会一会孙策。” “明公，孙策虽骁勇，我军按部就班，亦可全胜，无需明公亲临战阵。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刘晔说完，黄元忍不住大笑起来。 “子扬，偏他孙策骁武，难道我荆州男儿，不敢死战？” 黄元说完，环顾诸将，大声喊道：“弟兄们，前方便是孙策。他叫‘小霸王’，知道项羽死后的结果吗？项羽被杀，诸将五分其尸，各得封侯。 荣华富贵，就在眼前，斩杀孙策者，赏百万钱，赐田十顷，官升三级。 诸位随我，去取富贵。” 众人听后，热血沸腾，纷纷高呼，直冲孙策。 孙策拼命，征虏军亦拼命，哪怕孙策再是骁勇，亦难以阻挡。其部本就精疲力竭，一击不中，那口提着的气松懈后，再不能战。 黄元带着众人一路将孙策所部压到汉水边上，各自死斗。 此时虽已入夜，可无数火把照得汉水边上，一如白昼。夜色与火光映衬着满地的死尸，简直如鬼蜮一般。 双方打到快二更天，孙策身边亲卫，几乎损失殆尽，只剩下数十个带伤的护卫，跟他死战不退。 孙策本人亦是头发凌乱，满身血污，狼狈不堪，再不见之前的英气。 强如孙策，此时也几尽力竭。 一众护卫，纷纷劝他撤回北岸，只是孙策死死望着对面，到底不甘。 黄元眼看南岸各处战斗多已结束，北岸的喊杀声也渐消，于是打马上前，来到孙策面前二百步外。 远处的孙策，立时看到黄元。 黄元大声喊道：“孙策，今时今日，你只剩下数十残部，已经惨败，何必再困兽犹斗，不如早降，我必饶你性命。” 孙策拄着长矛，尽量让自己身子直立。 “黄元，南国英雄，唯你、我二人。今荆扬扰攘不安，最后定然还是你我争雄，不若今日你我二人，一决雌雄，胜者为南国之主，毋徒苦荆、扬二州百姓。” 眼看孙策怒目，黄元忍不住大笑起来。 “孙策啊孙策，人道你是‘小霸王’，果然如此。霸王虽武力冠绝天下，却徒有匹夫之勇，最后身死族灭，难道你孙策愿效仿之？ 只是我这个人，素来不喜争斗。” 孙策大怒道：“黄元，要战便战，何必辱我？” “孙策，君子涉世，于人则不可轻为喜怒，咱们不过是言语相谈，你又何必破防？今日若要杀你，易如反掌，不过我看你这番模样，若是死于此地，只怕也是不服。既然如此，你且带着部队，立刻退回江东，秣兵厉马，再来复仇，到时咱们再决雌雄，我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孙策听后，一时吃惊。 “你要放我离开？” 此时一旁的刘晔，忙扯袖子，被黄元轻轻抽开。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可不像你，说过的话如放屁。你今日若是留下所有俘虏的荆州将士，不再攻打夏口，我绝对不会食言。立刻放开道路，送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