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朱由检的一天(1/1)

作者:白石源中生

明末之白衣天子第27章 朱由检的一天

朱由检的一天 “混账,就他还敢自称好人?天底下的官都像他这样,必将国将不国,永无宁日。如果不是忠勇无比的太监王坤密奏,朕还被蒙在鼓里”。崇祯皇帝朱由检听到锦衣卫的汇报,有点怒不可遏。 此时的骆思恭虽然还没死,但是他的儿子骆养性已经进入锦衣卫办事,当前以指挥佥事衔代领锦衣卫。骆养性不敢触霉头,低着头站在一边。 当天一早,一如既往,朱由检寅时三刻(凌晨四点半左右)就起床,匆匆洗漱一遍,便早早的来到了皇极殿,听取通政司每日简报。等待众位大臣点卯上班。皇极殿内,以崇祯朝17年换了19个内阁首辅和14个兵部尚书的频率,吵吵闹闹那是殿内常事了。朱由检有时候气急了,也会打人板子,但是更多的时候,吵来吵去都是无解的,朱由检就是那样木然的坐着,听着王承恩唱喝“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退朝”! 朱由检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有时候不等官员们全部离开,便离席而去。 继位五年了,早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那股新鲜劲了。但是他不敢放松自己,他始终忘不掉,先皇天启帝朱由校临终时候的那句嘱托“吾弟当为尧舜”!没错,他是要做尧舜,他一定要做尧舜,他要以尧舜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所以他勤奋异常,所有的事情都想插手,生怕下面的大臣们会欺骗他。 他刚开始刚刚清除了魏忠贤的势力,对太监本无好感,可是越来越发现还是太监好用,最起码太监没有后代,只能依附于皇权。最起码太监不会经常向自己要钱(他不明白的是太监们自有其他渠道来讹钱)。 于是乎太监监军、镇守太监、太监监矿等又如同雨后春笋般大面积复苏起来,只是天下没有被监督吓到,反而更加离心离德。 但是朱由检不认为自己有错,错都是下面臣子的,比如这个可恶的沈棨,竟然不打自己招呼,就把物资赏赐给喀喇沁了,还有没有把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如果不是王坤及时奏报,自己哪里能知道?果然还是太监靠谱,只是王坤没有多少军权,以后得注意。那就先给登州的高起潜增加一些权限吧。 “陛下,沈棨不光是里通外国,他还巧取豪夺,致使整个山西境内怨声载道,百姓们被压榨不过,纷纷揭竿而起,或者占山为寇,或者投靠流贼……”。 “启禀陛下,沈棨不念国恩,纵敌逃走,无开关杀敌之勇气,有苟且偷生之念头。简直尸位素餐。若是臣在,定当简率三军,直追敌后,斩将立功……” “陛下……” 朱由检被吵的脑瓜子直疼,边疆有警,好歹没有破关,但是祸国殃民的沈棨必须得抓起来了,听说他还有自我解释的奏章上达,待会要好好看看这贼子是如何狡辩。 从皇极殿出来,朱由检坐着轿子来到了慈宁宫,给刘太妃请安。刘太妃身体不舒服,并未早起,直到朱由检到来,才开始穿衣梳洗。朱由检只能坐在外间等候。也就是在这一小会的时间里,朱由检睡着了。 朱由检醒来之后,看到了刘太妃,心有感慨地说道:“以前神宗祖上在位时,海内少事,到了而今这一辈国家多难,朕已经两夜未曾合眼,一直在批阅文书,心中烦恼愤懑,连饭也没吃,朕原本以为身体少壮,可不知国事操劳,身体早已疲困不堪,所以才在太妃前失态。还请太妃见谅”。 刘太妃听了之后,顿时泪落,旁边太监宫女也感慨万千。刘太妃忙吩咐宫女们去端早膳,朱由检拒绝了,还得去慈庆宫给皇太后皇嫂张嫣请安。 从慈宁宫赶到慈庆宫,再从慈庆宫赶到坤宁宫,在这里,朱由检才能稍微平和一点。 作为整个后宫的负责人,周皇后性情淑均,看着仰面躺着的朱由检,内心里是五味杂陈,他才22岁啊,可是鬓角间已经隐隐若白发,心里很心疼,皇帝已经多日未曾到坤宁宫安歇了,通过打听,也未曾听说招其他嫔妃到乾清宫侍寝。为了批阅奏折,两日未曾合眼,他太累了,他太需要休息了。 周皇后还在轻轻的给朱由检按摩头部太阳穴缓解疲劳,朱由检却突然间坐起,额头出汗,原来做了一个噩梦。吓了周皇后一跳。 两人的感情很好,朱由检略带歉意的笑笑“梓潼,吓到你了吧?” “没有,妾身只是心疼陛下”说罢,忍不住低声抽泣。 朱由检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周皇后的脸,为她擦拭掉泪珠,说“这是天家的责任,容不得朕歇息啊” 周皇后赶紧拦着,先吃了早膳再说。说完不由分说,舀起了一碗莲子羹,亲自喂到嘴边,朱由检笑笑说道:朕自己来。 半个时辰后,朱由检就要起驾去乾清宫了,那里是他的寝宫,也是他待得时间最长的地方。他会在那里用午膳,休憩,甚至接待个别大臣。 骆养性从乾清殿退出后,接着侍奉的是司礼监曹化淳和贴身太监王承恩。 曹化淳出列念道,陛下,宣府巡抚沈棨自辩书已到,是否开读? “念”。 “五年七月二十三日,原任宣府就逮巡抚沈柴奏辨: 誓书先经毁裂,所犒实系俺卜部落喀喇沁诸人,并未允其有门生力说并誓之举,蓄监视内臣王坤所亲见,比其自誓,永不犯边之后,因责以掠畜之罪,即罪生事,头目尽还所掠驴牛,旋即离边而去,且所出皆其捐赔,绝不敢开销额赏,重为本朝体统,虑更为后日开端虑也。俱乞——究明。” “这个沈棨不光把责任分给王坤,还竟然说主要给喀喇沁部?还敢继续欺骗朕呐?” 下旨到内阁,发下宣府巡抚沈啓本,钦奉御批:“明明以国号下与逆奴并列并誓,又给之金帛等物,尚敢修饰,损威辱国,专擅欺君!钦此。” 朱由检其实还是不清楚沈棨实际到底做了什么,还把主要重点放在了沈棨在书信中称呼对方为大金,与大明对等是不合适的,另外又给金国金帛等物是不合理。有点丧权辱国,是专擅欺君的表现。 其实以沈棨的所作所为,作为一个地方巡抚,他有什么资格来跟敌方私自谈判?他在后金军队最困难的时候,给后金粮食资敌,在危难中挽救后金大军,直接导致了林丹所部的彻底溃败。间接导致了整个大明的北方一线彻底丧失了缓冲空间,开始直面后金的铁骑。这些难道还不够沈柴凌迟处死的吗?沈棨是一个纯粹的卖国汉奸所为,不能说朱由检刻薄寡恩。 这一奏章念毕,还有更多的奏章,每天的奏折很多。 原山东巡抚余大成补报:“……伏维疏报,登莱总兵张可大竞日奋战,战至初二,部下游击陈良谟、中军管维成、守备盛洛、姚士良、盛长识等相继阵亡,身边亲兵伤亡殆尽,事不可为之际,可大手刃其妾,后自缢而亡,其情可悯。登州卫指挥使金友胜为火炮炸膛所伤,当场化为齑粉矣……登莱都司栾巨金始终立于城头来往搏杀,终至寡不敌众,力竭被俘,叛贼以巨额财富相诱,巨金不为所动,被叛贼五马分尸,巨金至死骂不绝口……另有副总兵丁思候、裨将程仲文、祖邦楼等均在攻城中战死……” “够了”崇祯皇帝朱由检大喊一声,毕竟不是好消息,谁都不愿意听。 尽管已经即位五年,但是朱由检毕竟出生于万历三十八年腊月二十四日,此时年仅22岁(虚岁),还未养成极深的城府。 王承恩被吓得一哆嗦,赶紧立刻停止朗读奏折,瞟了瞟旁边的曹化淳,希望他能够替自己解围。 曹化淳此时已经年老体衰,对大明皇帝忠心耿耿,而王承恩就是他为朱由检留下来的贴身太监,事实也证明了他们两人的忠诚。按照本来的历史,再有六年就要退休回老家颐养天年了,根本没有时间、也不可能去为后面的大顺皇帝打开北京大门的。他素来与东林党人来往密切,绝对想不到身后竟然还会被东林系史学家抹黑数百年。 曹化淳仅仅微微咳嗽了一声:陛下。 朱由检对于这个伺候过自己父皇的老太监比较尊重,当下就领会了。“继续念下去”。 “天津巡抚郑宗周奏报登莱巡抚孙元化、登州道宋光兰、监军道王征、知府吴维成、同知贾名杰、知县秦世英、副总兵张焘等各级官员,被俘后,旋被释放,业已抵津……” “曹伴伴,即刻命令有司将孙元化和张焘那帮人给我抓起来,严加审问。要尽早定罪定案,尽早处罚,以儆效尤” “是”。 “兵部尚书熊明遇疏言:澳人慕义输忠,见于援辽守泳之日,垂五年所矣。若赴登教练以供调遣者,自掌教而下,统领、铳师并奋灭贼之志。登城失守,公沙迪西劳、香未略等十二名捐躯殉难,以重伤获全者十五名,总皆同心共力之人,急应赠恤,请将死事公沙迪赠参将,副统领香未略赠游击,铳师拂郎亚兰达赠守备,谦伴方斯谷、额弘略、恭撒、录安尼、阿弥额尔、萨珠、安多、兀若望、伯多录各赠把总街,仍各赏银十两给其妻子,其现存诸员,万里久戎,各给行粮十两,令陆若汉押回。而若汉倡道功多,更宜优厚,荣以华衷,量给路费南还。仍于澳中再选强干数十人入京教铳,庶见国家柔远之涯,兼收异域向化之功”。” “想那弗朗机人不远万里,竟然也能为国朝尽忠,求之不得。准奏!” 此时的葡萄牙和西班牙还是一体的,西班牙之前吞并了葡萄牙,大明的皇帝也不会分得清两者的区别,都称为弗朗机人。 “陛下,弗朗机人陆若汉带着三名幸存者还在京师,熊本兵奏报让其尽快返回壕境可否?” “准奏,着有司厚加赏赐后,准予离京。” “新任登莱巡抚谢涟奏报……登州(城中)战马三千匹,饷银十万,红夷大炮二十余位,西洋炮三百余位,火器甲仗不可胜计,皆为贼有……”。 “国之纛贼,国之纛贼!文臣该杀,武臣该斩!为何不念国朝养育之恩?损失之大,令人痛心疾首。命谢涟切勿迁延不进,纵敌为恶,早日剿灭叛贼”。 “是”。 “新任山东巡抚徐从治奏云叛军在攻城略地途中盘剥地方,残害军民,掠夺财产,导致大批人口非正常死亡,山东六府除兖州外均被荼毒。其中济南、青州,莱州、登州四府诸州县白骨千里、十室九空,百姓纷纷逃亡……叛军残杀妇女,杀人为食,惨不忍睹,不一而足……民艰若此,恳请减免正赋……”。 “这帮大臣,沽名钓誉,动不动就劝朕减免赋税,这也免那也免,可是等到索要兵饷的时候,又趋之若鹜。赋税都减免了,哪里能弄来粮饷?收点商税、矿税,又说朕与民争利。处处都要钱,哪里还有钱?可恨大臣们不能体恤朕心……着有司下发内阁讨论赈灾事宜”。朱由检答道。 “通政司奏张可大子鹿征与可大之弟可仕、可度、可久等请求国朝予以抚恤,求谥号”。 朱由检转而话锋一转,“曹伴伴,如今国库空虚,锦衣卫曾有报告张家有藏宝之地,是否查实?” 曹化淳道:日前有报,骆养性已经派人反复查验过,并无实据,当为谣传。 “尽管如此,着南京守备太监韩赞周处秘密严加核查”。 曹化淳躬身说道“是。只是张可大毕竟为国而亡,朝廷理应有所表示” “礼部如何说法?” “礼部言赠特进荣禄大夫、太子少傅,谥庄节,赐祭葬,予世荫,建祠曰<旌忠>”。 “准”。 时间一眨眼就到了子时了,可是还有厚厚一沓奏折尚未批复,但是朱由检实在扛不住了,昏昏然睡着了。王承恩轻手轻脚地给他脱鞋、脱袜,盖上被子后,缓缓退出到门口候着。 这就是崇祯皇帝朱由检的一天。 ……其实当皇帝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像这样的奏对朱由检每天都要处理很多次,五年来几乎每天如此,从不缺席,没有假期。 当天眼睛有点酸,所以让王承恩朗读,更多的时候,他为了防止被蒙蔽,都是选择自己亲自阅读。由秉笔太监按圣意批红的,他还会亲自检查一下。 朱由检很多时候都是很不明白,为何自己这么努力了,可是国事却一天天更加败坏;为何自己已经如此简朴,龙袍包裹的内衬都已经反复缝补过,可是粮饷仍然非常穷蹙;为何自己提拔了那么多人,却不思感恩,不能完全体会圣意,想要一个人才有多难啊…… 从刚刚即位,诛杀魏忠贤开始,他本来也是抑制太监权限的,可是先后出现了袁崇焕无诏诛杀毛文龙、崇祯四年大凌河之战导致大明野战精锐几乎损失殆尽,让他意识到外臣还是不可靠的,还是自己的家奴更加值得相信,因为毕竟是太监,又无法生育,没有了后代,要那么多钱又有何用呢?就算谋反得手,也无法传之后代。 于是乎太监监军制度又开始盛行起来,好在此时的军头还未完全形成,朝廷还是有威仪的。就如如今的山东战场,数万人精锐中,最高指挥调度官就是太监高起潜。 曾经的大臣刘宇烈指挥的数总兵率领数万人在沙河被李孔叛军以少量军队击败。 而高起潜所报,如今官军已经挫败叛军西进势头,正在步步跟进,逐步消灭。 这种消息让朱由检的精神稍微好了一点:还是宦官值得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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