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苍茫录第5章 灭族之难老者显威
五月十八日，这是楚轻尘行成人礼的日子，代表着他已经满十六岁了，需要像村里其他的大人一样，承担起一个成年人应该承担的责任。楚家村的成人礼流程很简单，早上起来简单梳洗打扮一下，然后到长辈屋里向父母亲敬上一碗骨头熬制的浓汤，之后要到中堂接受村里族老的祝福，至此，成人礼就算基本完成了。楚轻尘的父母双亲早已失踪，因此向长辈敬汤这一环节，就改为向自己的大伯和婶婶叩拜敬汤。楚雷的夫人柳氏虽然是典型的山民出身，说话做事泼辣率性，但是这十多年来对楚轻尘可谓一直疼爱有加，视若己出，有什么好吃的都给楚轻尘留着，好得有时候连楚风云都很嫉妒，直言楚轻尘才是老娘的亲儿子，自己是从外面捡回来的。每当此时，柳氏都要抽出鞋底，狠抽楚风云一顿。 简单梳洗一番之后，楚轻尘来到了大伯家里，大伯和柳氏早已端坐在堂中，静待楚轻尘到来。旁边，二叔楚石的座位旁，放着两碗犹自散发着蒸腾热气的骨汤，想来应是刚端上来不久。楚轻尘进得屋来，双膝跪倒在楚雷夫妇身前，侧身端起骨汤，依次敬献给楚雷夫妇。楚雷夫妇一边欣喜地接过汤碗，咕咚咕咚喝下去大半碗，一边从衣袖内掏出准备好的礼物，递给楚轻尘。 随之，楚家村里那位硕果仅存的八十岁以上的族老楚荀走上前来，为楚轻尘赐福。只见他浑浊的双眼紧盯着楚轻尘，口中念念有词，随即便将一根柳枝蘸上了不知名的符水，轻轻打湿了楚轻尘的衣衫。一切程序按照楚家村的老礼，一丝不苟地进行着。赐福结束，老者的眼中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仿佛眼前的楚轻尘就是自己的子侄一般。但是若是仔细观察，便发现这老者对楚轻尘的态度有点奇怪，怜爱之中还带有一丝敬畏。 过了一个时辰，所有礼节行毕，柳氏站起身来，把楚轻尘扶起，抹着眼泪说：“要是三叔和弟妹在这，看到你长大成人，不知道会有多开心！算了，大喜的日子不说这些，轻尘啊，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个大人了，婶婶相信你和村里其他男子汉一样，会顶天立地，有一番作为。婶婶是看着你长大的，如今你成年了，以后看上哪家的姑娘，第一时间告诉婶婶，婶婶帮你去说媒。”柳氏这一番话，泪中带笑，一时间把楚雷弄得接话也不是，不接话也不是。村中其他人见此，无不哄堂大笑。 就在屋内众人欢笑打趣之时，楚家村原本晴日高照的上空，忽然像被一张黑色的巨网罩住了一样，瞬间变得漆黑如墨。众人一阵慌乱之后，便有人立刻取来火把，点燃了广场上的篝火堆。明灭的火光之中，只见有五道巨大的身影，起码有两米多高，从村口一路走来，直奔楚雷的住处。这五人均是黑色袍冠，脸色灰暗，就像从远古便存在的行尸走肉一般，步伐生硬，行进之间却卷起了阵阵烟尘，显然有着不俗的修为境界。待得走近，楚雷眼角不由微微颤动了一下，因为他已经认出，眼前这五人全都拥有着筑基期修为。 楚雷按压下心中的惊惧，走到村里众人的最前列，抱拳朗声说道：“五位前辈驾临，有失远迎，在下是楚家村村长楚雷，不知五位前辈来此，有何吩咐？”闻听此言，居中的辛烈嘴巴里发出一阵桀桀怪笑，尖声说道：“我们来此的目的很简单，把杀害我们冥王蛇族少族长的凶手交出来，然后屠灭你们楚家村，这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说吧，你们的筑基期修士藏在哪，缩头缩尾的不敢见人么，还是想把你们这些炼气期的小家伙推出来当替死鬼，自己悄悄溜了不成？” 辛烈一提冥王蛇族少族长被杀，楚雷马上明白了，那天他们带回来的尸体，肯定就是他们口中的冥王蛇族少族长。一念及此，楚雷忙道：“回前辈的话，日前我们确实从山中捡回一具大蛇尸体，但那究竟是不是您提到的冥王蛇族少族长，请恕晚辈见识浅薄，实在不知。况且，我楚家村最高修为者就是在下，相信诸位前辈也看出来了，我不过区区炼气期十一层的修为，又有何能耐，能伤得了贵族少族长。实在是凶手另有其人，望前辈明鉴。” 辛烈见此，心下倒也信了几分，可他冥王蛇族做事，何时讲过道理，何况面对的又是在他们眼中一向卑微的人族。“谅你也不敢说谎。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再寻真凶。至于你楚家村人，就给我们少族长陪葬吧。”辛烈说完，不待楚雷再开口，便从手中显现出一根黑色的权杖。这黑色权杖一出现，仿佛冥冥中有气机牵引一般，顿时引动了那遮天蔽日的黑幕，丝丝腥臭的雨水漫无边际地落下，一看便知含有剧毒。若是任由这雨水落入楚家村，怕是人畜不存。 楚雷有心反抗，可是凭他自己炼气十一层的修为，又如何是眼前这五条二级妖兽的对手。尤其是居中的辛烈，明显还是二级后期妖兽，足以抵得上个筑基初期人族修士。他不知道的是，为了维持这漫天黑幕，在楚家村的外围，还有十多条二级妖兽在虎视眈眈。眼看楚家村将要遭到灭族之危，千钧一发之际，楚家村那名给楚轻尘赐福的族老挺身上前，原本浑浊的双眼陡然精光爆闪，随即举起双掌向着天穹推去，顿时一道不弱于筑基期大圆满修士的气息从这具极其衰老的身体中爆发出来，磅礴的真元在半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金色光罩，挡住了飞速落下的毒雨，将楚家村众人罩在其中。 楚雷顿时愣住了，从他记事起，村里这位族老楚荀就一直在东边的祠堂居住，从未显露过半点修为，他一直以为这位族老没有修行过，万万没想到在这生死关头，这位族老竟然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实力。只见楚荀维系的金色光罩，一接触到毒雨，便将其蒸发，发出嗤嗤的声音，一时水汽飞溅。在挡住冥王蛇族的第一波攻击之后，族老对着楚雷厉声喝到：“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带着族人走，祠堂后面有传送阵。” 见漫天的攻击被挡下，冥王蛇族哪肯善罢甘休，剩下四个二级妖兽纷纷显露蛇妖真身，运起真元，四颗携带着恐怖气息的黑色光弹从巨大的蛇嘴中射出，轰击在族老布置的金色光罩之上，一轮攻击下来，金色光罩表面已经泛起细微的裂痕，显然老者支撑起来的防御光罩支撑不了太久。楚雷见状毫不迟疑，立刻指挥着楚家村众人赶往祠堂。 楚家村的祠堂分为内外两部分，外部会在族中举行庆典或者祭奠的时候使用，内部则供奉着历代祖先的牌位，平时都由族老一人负责打理，其他族人从未进去过，这也是楚家村的族规。即便是身为村长的楚雷，也不知道祠堂内部竟然还藏着一个规模不小的传送阵，一次足够将楚家村三百多人全部传送出去。 此刻，传送阵上光芒闪烁，显然已经被启动，仿佛族老提前获知将有强敌来犯，给众人准备好了逃生的通道一般。楚雷见此再无迟疑，指挥着众人依次走上传送台。须臾过后，光芒闪烁间，传送台上便空无一人，楚家村众人仿佛凭空消失一般。 就在楚家村人被传送走的一霎那，正在村中极力阻挡冥王蛇族攻势的族老，彷佛已经感知到了众人的离去，于是他彻底放开了防护罩，任由携带着剧毒的雨水冲刷下来，瞬间将村内的所有物品腐蚀一空。随即，村外的十多条双首冥王蛇族也攻进了村子，与之前五条蛇妖一道，向族老发起了最为狠厉的攻击。面对这滔天攻势，族老脸上闪过一丝不屑的表情，右手单手一掐剑诀，一柄金色长剑便握在其手中，随即他张嘴一声轻喝：“斩！”一道金色剑光如匹练般挥洒而出，刚一离开剑身，便化作滔天烈焰，风起云涌间，连同眼前二十来条双首冥王蛇的攻势，以及漫天的毒雨，都在这一剑之下化作飞灰，彻底消失不见，天空又恢复到了烈日之下的景象。 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老者掐动剑诀之时，对面的辛烈忽然有一阵莫名的心悸感，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抓过旁边一条双首冥王蛇的本体，挡在了自己身前。老者一剑过后，辛烈面色突然变得潮红，胸中一阵剧痛，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它艰难地转过头，看向四周，只见除他之外，二十多条显露本体的双首冥王蛇，包括挡在它身前的那条，已经在老者一剑之下化作飞灰，连武器铠甲都没留下。 楚荀见辛烈在他的一击之下，仍能保住性命，当即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召唤出飞剑，飞身踏上，化作一道虹光，直奔西南而去。看他离去的方向，正是楚家村人被传送的所在。 见到老人离去，一直强撑着一口气的辛烈身子一软，便栽倒了下来。随即，他一边拿出丹药，就地恢复伤势，一边在心里暗自盘算，心想此番总算是大难不死逃得性命，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但是打破它那巨大的蛇脑袋也想不明白，老人有如此实力，为什么单单放过了他。而且楚家村人为何要举族逃跑，既然有如此实力，明明可以正面迎战的。 最后，老者那气势滔天的一剑，究竟是什么剑法，竟有如此威能。这同样的一剑，如果是由人族金丹期大圆满修士施展，怕不是能直接斩杀了赤血龙族的帝仓老祖。人族既然有此底蕴，又为何会被妖族打压至此。一连串的疑问，充斥了辛烈心间。但他深知此刻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楚家村非久留之地，他要尽快恢复伤势，然后向族长辛无忌请罪，并汇报此地的情况。同时，他也暗下决心，以后在面对人族的问题上，自己的态度要有所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