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通第一百一十一章 虔信徒
夜幕之下的缰矢城。一间市区夜间酒吧里,巴洛克式水晶灯,闪烁的暗色调荧光映在觥筹交错的黑白格子桌上。桌旁或是借酒寻求安慰的独自买醉之人,或是三两成群握着晶莹的酒杯的人,在彼此间的交谈言笑中释放压抑已久的疯狂。聚集在舞台边的人们欣赏着舞台上身姿曼妙的舞者跃动的舞步,在飘忽不定的灯光下如同魅影般的身姿迷离了台下需要放纵的人们的内心。 而在酒吧中唯一一处远离聒噪与吵闹的寂寥之地——总吧台前,只有极少数人坐在这里,安静地望着手中渐变色的酒,看着杯中的汽泡,或是高贵的暗紫窗纱或墙纹、吧台柜上缤纷陈列的酒品,一丝丝地化解心绪的忧郁。 总吧台后,一名身着正装马甲的调酒师正在调酒。他用指尖灵巧地转动调酒棒旋转高脚杯中的方冰,接着往杯中加入威士忌、柠檬汁和绿茶,再拿熏枪将酒用茶粉烟熏一遍,便做好了一杯黄绿分层的鸡尾酒。他用橙片点缀了一下酒杯,接着将这杯好看的鸡尾酒推给趴在面前吧台上的一位女生。 “煎茶酸酒。轮到你了,菁,开始你想讲的吧。”调酒师说。 “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耳王,你相信恶魔之子的真实存在吗?”趴在吧台前的菁问。 耳王撇嘴一笑,将视线从菁身上移开,说到:“你问我这个,就不怕,我是魔族虔信徒吗?” “别闹了,耳王,我和你往来这么久,怎么会看不出来你到底是不是虔信徒呢?”菁晃动着高脚杯,毫不在意地说。 “倒也有理,”耳王移回目光,“我只是担心你是不是对谁都这样,那你可危险了。” “说到这个,那你觉得教徒里都有谁是真的虔信徒呢?” “很明显,超过一半都不是。你和我不是,代树、托尔利、陆威不是,冯口蒂姐弟不是。温乔、谷布南火和黄娜托萝信与不信各占一半,魄、朱赏轮和阿诺夫妻是绝对的虔信徒,我不确定殴瓦药山和牛曼是不是,皇甫是不是我也不能确定。” “茆他不是。”菁很肯定地说。 “嗯,也确实,看他那天对那女医生的态度就猜到他多半可能不是。” “虽然我和他非常熟,他也从来没有给我透露过他是不是真的虔信恶魔教,”菁晃动高脚杯,看着酒上泛起的圈圈涟漪,“但是我能看出他并不真的信教,我能肯定。” “毕竟是魔裔,他怎敢轻易道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不然可不是罚礼和逐出这么简单,是要掉头的。”耳王说着挤出一声轻蔑而无奈的鼻息,“嗤,连魔裔都是假信徒,这就是可笑的恶魔学,这就是可怜的恶魔教,我们只是命运的玩物罢了。” “是啊,一直对外宣称自己是虔诚的,但是有几个人是真的发自心底地相信呢?” “假信者加入教派,无非是被迫,或是出于不得不的动机,”耳王把玩着手中闪着金辉的调酒棒,“如果一切都能回归以前,谁还愿意受继续待在族里受不想受的苦呢?” “是这样啊,但是又能由得了谁呢?茆比我们受的苦多了,他还必须一直走下去,我得陪着他,同样没有退路。除非我们都能够全身隐退。” “那怎么可能,现在哪里没有魔族,他们信息互通,逃不掉的。” “是啊,”菁轻轻叹了口气,“哎,这种话只能你我之间倾诉,如此小心翼翼且不自由的生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菁托起高脚杯,抿了一口鸡尾酒。“这次的酒味比以前更浓了。”她说。 “我特意加的,你会喜欢吧。” “很不错,耳王。”菁突然看向耳王,神情变得认真起来,“所以回到那个问题,你相信世界上真的存在恶魔之子吗?” “我都不是虔信徒了,为什么会相信?那只不过是教派为一些政治目的而编造的谎言。”耳王注视着菁手里高脚杯中浮动着的气泡,“你问这个问题,是不是因为,经历了什么?” 菁没有回答,她又品尝了一口鸡尾酒,酒中的酸涩和苦香刺激了她的味蕾,也刺激了她认真思索的意识。 “只是……黄娜托萝给我和茆讲述了一段她和温乔的经历。”菁说。 “什么经历,可以详细道来吗?” “整件事很离奇,而且,最近……”菁刚开口便骤然停下,从吧台前的椅子上站起了身,侧过头望向进入酒吧的楼梯口。 “嗯?”耳王的注意力也被吸引向了楼梯,因为他听见有一阵嘈杂的啸叫声和脚步声从楼梯间传来。 接着不到五秒后,有几十个打扮奇异的人突然冲进了酒吧,将吧台围了起来。菁和耳王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些人便全部掏出枪指向了两人。 酒吧里,酒桌间、舞台上下的人瞬间乱成了一团,有些人顿时间在原地慌了神,还有些人被吓得边尖叫边往酒吧里面跑,场面极度混乱。 菁和耳王也被吓得怔住了,只得站定在原地不动,并举起双手。 紧接着,闫白岩穿着西装从楼梯口走了出来。“哈哈,菁,好久不见啊,想不到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面了?” 闫白岩朝吧台一步步走近,他的嘴角咧着笑容,眼中却烧着极端冷酷的怒火。他走到吧台前,用手指掐住菁的下巴,挑起了她削瘦的脸,然后又看了一眼耳王,冷酷地说:“那个人,和你关系一定不错吧。” 菁想要挣脱闫白岩捏住她下巴的手,但她越是想挣开,闫白岩就捏得越紧。 “彦杰,瓜竖,带走他们两个。”闫白岩说罢,就放开了菁,扭头往回走。 就在菁刚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从人堆中走出来两个人,伸手砍击在菁和耳王的后脑勺上。两人只感到痛觉后的一阵眩晕,在一片模糊的意识中被贴上嘴胶,套上头套,四肢也被捆绑起来,被人强行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