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死,红毛生第749章 一场盛大的悲剧(一)
顾白水合上了偏殿的门,抬抬手指,门闩从里面自动锁好。 以后不会再有山风吹动,惊扰到殿内的灰尘。 做完这一切之后,顾白水抬起头,沿着来时的路继续向山上走。 山里静悄悄,只有一个人的身影。 走着走着,顾白水的手臂也开始不自觉的摇晃。 他低下头,观察自己的身体。 是长生厄体发生了变化。 双肩下的四条臂膀如枯枝烂叶一样干瘪收缩,最终脱落在地面上; 两肩上,脖颈两侧鼓起的肉球也逐渐消融,回到了平整的皮肤下。 畸形的三头六臂被长生厄体修正,顾白水的脚步也轻松了不少。 它消化了三头六臂。 瞳孔深处,半透明的黄金之路再次登上了一个台阶。 顾白水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他不是很在意,只是突然觉得有些疲倦,想尽快走到山顶,休息一下。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 顾白水来到了琉璃山的山顶。 但山顶没有什么高大的建筑,只有一片遍地青草的山崖,和一座朴素干净的老旧木屋。 木屋前种了很多的花花草草,死了一片,仅剩下小部分顽强的活着。 这里,就是那只女仙居住的地方了。 荒废了很久,没剩下什么人气。 顾白水绕着木屋看了看,不出所料,没有再找到另一只女仙。 他早料到不会这么容易的。 “命运”给顾白水安排了很多机会,但错过就是错过了。 摇光圣地偶遇的小女仙,是顾白水修行道路上的一块石头。 他本不应该放过那个小家伙,如果不是突然的惊醒和叛逆……顾白水应该把小女仙带在身边,从瑶池带到浑噩星域,一直把她养大,等到突破圣人王境之后,再一口吃掉。 这是长生会做的事,祂认为小徒弟也应该这么做。 但顾白水不想,送走了小女仙……就再也找不到第二只女仙了。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一次看上去不重要的选择,在此刻显现出了命运的后果。 就这样, 顾白水修行路,断在了这个地方。 “找不到女仙,大概会死在这里……” 顾白水沉默良久,莫名其妙的笑出了声。 他在山崖上寻了一处平坦阴凉的草地,然后放松摆烂的躺了下去。 远处是云,双手作枕,顾白水闭上眼睛。 清风拂面,草絮轻摇,劳累了很久的年轻人,偷偷摸摸的睡着了。 不然又能怎么样呢? 他什么都找不到。 找不到青铜门,找不到二师兄,找不到女仙……也找不到陈小渔了。 呓语回响了很久,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一个个熟悉的脸,一个个走在身边的人,都逐渐远去。 顾白水很累了,想安静的休息一会儿。 可能还会醒过来,也可能不愿意睡醒。 为什么要修行呢? 顾白水第一次对修行产生了疑问。 是为了寻找真相? 但真相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即使是二师兄这样清醒的人,他又能把真相看的多重? 青铜门外,是残酷未知的现实; 长生一脉三个师兄弟绑在一起,能有多大的机会,胜过那个超脱天道的老人? 二师兄叛逆长生,是因为他本就没有值得珍惜的东西,对生死都没太所谓……一辈子都想找一个有挑战性的目标,轰轰烈烈的作死。 和师兄师弟逆反长生,或者咱们仨一起死在师傅的手里,对苏新年来说都是可接受的结局。 但那是过去啊。 现在,青铜门内有苏新年错过的一切。 即使他知道是假的,知道许夏和老厨子早都死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从头再来的人生,难道不比真假这种矫情的东西重要的多? 那……对顾白水来说呢? 他的修行有什么意义? 顾白水没想清楚,他只是突然觉得……人生好像可以退缩一次。 他太了解师傅了。 从草原车站离开之后,顾白水就隐隐约约有了一种预感……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因此,他产生了惧怕的情绪。 害怕某些事情的发生,促使顾白水急切的想要找到女仙。 不幸的是,他找不到。 幸运的是,他找不到。 找不到,似乎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拖延,放弃……等待时间流逝,等着长生黎明的到来,任由浪潮淹没自己。 他和师兄们尝试反叛,然后失败了,有什么可耻的呢? 谁行谁就来呗。 顾白水真的很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不动脑子的睡上一百年, 等再睁眼的时候,二师兄会拎着铁锹,依旧吊儿郎当的贱笑着。 “怎么,小师弟,又搁这儿过夜那?” 一百年罢了。 顾白水其实很年轻,有很多可以挥霍的时间。 他只是走的太急了,常常会忽略这件事。 顾白水在山上睡着了。 如果没意外的话,没人能把他叫醒。 …… 但意外一定会发生。 没过太久, 一双白净的小手,悄无声息的伸了过来,偷走了顾白水盖在眼皮上的树叶。 顾白水的眼皮动了动,安静片刻,才慢慢睁开。 长发垂肩,发梢在耳边荡来荡去。 陈小渔跪坐在草地上,低头眨眼,靠得很近。 他没有找到她,她自己回来了。 这条游回来的小鱼,是能把顾白水叫醒的。 但陈小渔歪头想了想,发现躺在草地上的这人太懒了,蛄蛹蛄蛹,不太愿意起身。 有这么舒服吗? 陈小渔不是那种强迫别人起床的人。 她放平双腿,躺在了顾白水身边,感受着身下的柔软,惬意的眯起了眼睛。 嘿,是挺舒服的。 两个人没说话,就这么并排躺着。 一人双手枕在脑后,另一人双手叠在腹部,悠哉悠哉的翘起了二郎腿。 翘二郎腿的是陈小渔。 良久, 陈小渔翻了个身,撞在了顾白水的手肘上。 她有些吃痛,蹙起眉头……但想了想,又很自然的抬起后脑,向后蹭了蹭。 陈小渔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别人的手臂,翘起二郎腿的小脚一晃一晃。 反正枕一个人也是枕,两个人也没差。 可为啥要躺在草里呢? 浑身都是树根,当被子用吗? 顾白水身上的树根也脱落了。 他又向上走了一个台阶,尽管……很不情愿,很抵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