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祭第11章 以自由为赌注
赌场里的氛围是热烈的，赌客们的情绪是疯狂的，一局下来有人欢喜有人忧。对于见过了人生百态的李墨白来说，却是波澜不惊，他就像一个过客一样，显得平凡且微不足道。 李墨白没有急着下注，而是在赌场里闲逛着，每到一张赌桌前，他都会驻足观望一会儿。李屠与卢平虽然有些不解，但他们依旧跟在李墨白身后，像是在随时等候着李墨白的差遣。 片刻后，李墨白终于停止了溜达，他将李屠与卢平叫到了身前，并低声交代了几句，然后又分给二人各自五两银子，让他们按照自己交代的方式自行参与下注。 李卢二人走开之后，李墨白也取出了五两银子，然后找了一个人多的赌桌挤了进去，开始了他的赌钱计划。 如果有人一直在注意李墨白的话，他们一定能看出李墨白的下注很有规律性。因为李墨白每次下的赌注不多不少，只有五两银子，而且是专挑下注方少的那一面下注。就这样一连十次，李墨白赢了七八次，另一边李屠与卢平也是按照此法在下注，起初二人对李墨白的交待还有些半信半疑，直到一连赢了多次之后，直接将李墨白惊为天人，当然了，他们将李墨白的这个本领又归咎到了那位老神仙的身上。 其实李屠与卢平并不知道，李墨白在观察完各个赌桌之后就发现了赌场里的猫腻。这里的荷官全都是武者，而且都学习过一些特殊的功法，就是在开骰子盅时，用内劲振动盅内的骰子，以改变骰子的点数，这种功法非常隐蔽，若不是李墨白融合了傻少爷的神魂，神识远超常人，他也是无法发现的。李墨白猜测，这些骰子肯定也做了假，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操控。 结果也正如李墨白所想的一样，十次赢了七八次。之所以没有全赢，李墨白知道，这是荷官故意控制的，若不然每次下注多的一方都会输，那做假就做的太明显了。 对于这个，李墨白早就有所猜测，为了防止别人发现他的赌法，他要求李卢二人在荷官开启骰子盅的前一刻下注，包括他自己也是如此，这就给其他赌客留下了一个假象，仿佛他们在下注时很难做出决断，赢了也只是运气而已。 其实李墨白担心的有点多余，赌客们根本没有他想的那么理智，有很多赌客都是喜欢钻牛角尖的，他们不相信自己一错再错，基本上都在跟自己较劲，正所谓当局者迷。所以，根本没有几人会注意到他们，而且每次赌桌上的赌注金额不定，李墨白的赌注就好比是鸡肋，就更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闷声赢钱就行。 一个半时辰后，李墨白下注了至少上百次，手里已经赢了四五百两银子，李屠与卢平也是如此。这自然而然就引起了黄七手下的注意，至于荷官，他们早就发现了问题所在，只是李墨白三人下注的数量总是定额在五两，让他们头疼不已。 就在几名荷官近乎抓狂的时候，李墨白三人终于停止了下注。他们再次聚到了一起，李卢二人将赢得的赌注都交给了李墨白，换算成银票之后，李墨白粗略地数了一下，已经有一千五百两之多。 “少爷，您这也太厉害了！啥时候能教教我们？让我们也赢点钱花。”李屠心里高兴不已，一时间竟然将自己是四方赌场小厮的身份都忘了。 此刻还保持清醒的卢平急忙用肩膀撞了撞李屠，然后冲他使了个眼色。 李屠一愣，这才发现黄七的几个手下正朝着这边张望，同时还在小声地说着什么。李屠心里道：“这下糟了，若是让黄七知道自己与李墨白一伙，非打断自己腿不可！” “没事儿！他们不会把你们怎样，而且黄七也该出现了。” 李墨白拍了拍李屠的肩膀，给了对方一个尽管安心的眼神。 打了赌场的人，又赢了赌场的钱，一千五百两虽然不多，但是像极了一记耳光扇在黄七脸上，李墨白相信黄七绝对不会再忍下去。另外，李墨白今天在赌场中的行为明显是在利用赌场的漏洞，这就给黄七留下了疑虑，对方不得不防备李墨白下次还这样做。还有一点是，李墨白如果一直不下重注，他们赌场就没有机会，将输给李墨白的钱再赢回去，这绝对是黄七不愿见到的局面。 果然与李墨白猜测的一样，就在他闲逛一会儿准备假装离开之时，楼上下来了两名大汉，他们径直走到李墨白身边，然后恶狠狠地瞪了李屠与卢平一样，这才向李墨白抱了抱拳，然后不咸不淡地说道：“这位公子，我们七爷请您去楼上一叙。” “好，前面带路。”李墨白负手而立并没有推辞。 两名大汉看了一眼李墨白的姿态，心里道：“真是不知死活！一会儿看你见了我们七爷还有没有这般淡定？” 几步路到了楼梯口前，两名大汉突然停了下来。其中一名大汉瞅了一眼李屠与卢平，开口冷声呵斥道：“你们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不去做事还跟过来做甚？找死吗？” 一句话说完，这名大汉扬起手掌就要往李屠的脸上扇去，只是还没落下，便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掌给拦了下来。 “是本公子让他们跟过来的，在我没有离开赌场之前，他们俩依旧需要服侍本公子，还有，你当着我的面动手打侍候我的人，这又是什么意思？” 李墨白紧紧地抓住大汉的手臂，一边冷冷地说着话，一边加大了手中的力度。 “公子饶命，是小的思虑不周，触怒了公子，还请公子手下留情！” 大汉想要挣脱，无奈李墨白的手掌像是铁钳一样，让他不能活动半分，一阵阵的疼痛感传来，大汉的手臂像是快要断了一般，疼的他冷汗淋漓口中不断讨饶。而另一个大汉，则是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露出满脸的敬畏之色，不敢插一句话。 “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丢下一句警告，李墨白松开了手掌，径直向楼上走去，两名大汉急忙追了上去，继续给李墨白引路，只是二人的态度明显恭敬了许多。 一路将李墨白三人带上了三楼，两名大汉才在一处宽大的房门前停了下来，然后在房门上轻敲了两下才推开了房门，之后便退到门外立在了两旁。 李墨白迈步进入房间，只一眼便看见一位留着一字胡须的中年汉子坐在一张宽大的桌子后面，其身后还有几名管事与手下立在一旁，此时正打量着他，李墨白知道这汉子一定就是黄七了。让李墨白有些意外的是，赌场外看门的两名大汉此时也在屋内，只不过是躺在地上，看样子像是被人狠狠打过，正痛苦地呻吟着。李墨白心里道：“都说黄七凶残，果然传言不假！” 李屠与卢平并没有李墨白的胆识与定力，他二人见此一幕，不由腿肚子打起颤来，急忙低下头跟在李墨白身后，不敢抬头触碰黄七的眼神。 李墨白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二人是被黄七奴役惯了，短时间很难升起反抗之心。 然而李墨白的无心之举，在黄七眼中却有了另一种解读。试问，在李家镇里有谁敢在见到黄七之时一脸同情地冲他摇脑袋？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原本想要给李墨白来个下马威的黄七，此时却犹豫起来，因为在他的认知中，只有强者面对弱者时，脸上才会流露出同情之色。这让黄七对李墨白更加心存忌惮，身上的气势无形中也弱了下来。 “不知黄老板邀我上楼，有何赐教？” 李墨白悄然入座，然后平静地看着陷入天人交战的黄七，顿了一下才淡然地问道。 “哈哈！公子说笑了，我乃一介村夫，岂敢谈赐教二字，实在是手下人不会做事，得罪了公子，我特意教训了他们一顿，请公子上来只是想表达一下歉意而已。” 听到李墨白的声音，黄七这才发现李墨白已经坐到了自己的对面，他急忙收敛心神，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一张口就放低了自己的姿态。 黄七的话一出口，他身后的几名手下管事顿时愣了，一个个惊得张大了嘴巴，心里却都在疑惑道：“这还是我们认识的黄七吗？不是说好了要惩戒一下这小子吗？咋就突然怂了！” “黄老板真是个讲究人！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我并非是个心胸狭窄之人，岂会与下人一般见识，若是黄老板邀我来仅为此事，那在下谢过了，告辞！” 李墨白假装客气了一句，起身便要离开。 “公子且慢！我差人请你自然不仅仅是为了这个，听下人说公子赌技了得，基本上逢赌必赢，这让在下着实心痒，不知公子可否与在下赌上两局，也好让在下见识一番公子的赌技！” 黄七一愣，他没想到这个李墨白这么不给他面子，这让他心里有些怒意，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装的客客气气，急忙将李墨白挽留。 “原来是这样啊好吧！趁着时间还早，那我就陪黄老板玩两把！” 李墨白故作惊讶，犹豫了一下，才重新坐了下来，他看的出来，就在他答应黄七之后，对方明显松了口气。李墨白不由在心中笑道：“老狐狸！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不过小爷等的就是你！只是这骰子精也不知道靠不靠谱？可千万不要坑我。” “小子！你尽管放心！本神做事向来有始有终，你尽管与他赌就是了！”就在李墨白心里怀疑骰子精之时，他的识海里立刻响起了骰子精的声音。 与此同时，对面的黄七也在为留住李墨白而感到兴奋。他心想：“就你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也敢来我四方赌场里放肆，今天老子就让你明白，老子的钱可不是那么好赢的，得罪了老子是要付出代价的！” “黄老板！你要怎么玩？请划出道来！”没有理会黄七在想什么，李墨白单刀直入，直接进入正题。 “我看这第一局，我们还是赌的简单点，就掷骰子赌大小，不知你意下如何？” 黄七想了想，决定还是选择他最擅长的掷骰子。 “好！我没有意见！”李墨白回答的很爽快，反正对他来说赌什么都会赢，毕竟这是他向骰子精许下的第一个愿望。 “既然公子没有意见，那这彩头你看……”黄七欲擒故纵道。 “这个好说！不如我们赌大一点，这是我所有的赌注两千三百两，我们一局定胜负如何？” 李墨白一边说一边取出银票，像扔废纸一样直接丢在了桌子上，双眼中尽显疯狂。 “没想到公子如此豪爽！在下自会舍命陪君子，来人！取骰子！” 黄七没有料到李墨白竟然这么大的赌性，他本以为会费一番功夫才能赢回李墨白在赌场里赢走的钱，这下倒好了，李墨白选择一次性梭哈，他自是求之不得。 骰子与骰盅很快被送到了房间里，黄七直接起身挽起了袖子，亲自做了荷官。 象征性地让李墨白检查了一下掷骰子的器具，黄七这才将骰子扔进了骰盅里，准备开摇骰子。 “等等！我还有一个要求。” 正当黄七准备摇动骰盅之时，李墨白突然又出了声。 “公子莫非后悔了？” 黄七脸上立刻露出不悦之色，心中也在不停地暗骂李墨白事多，他可不想到嘴的肥肉就这么跑掉。 “黄老板误会了，我是突然想到身边缺几个使唤的下人，什么事情都得我自己亲自去做，这个很累的，我看这俩人不错，不如将他俩也当做赌注，若是我赢了也好有个跑腿的仆人帮我干点杂活，你看如何？”李墨白故作愁容地指了指李屠与卢平说道。 “这……有点不合规矩吧？况且你也没有其他对等的赌注，若是你能再加点赌注的话，我倒是可以答应你！” 黄七故作为难姿态，其实他内心里兴奋不已，两个仆从小厮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但李墨白此举可以让他趁机逼李墨白提高赌注，这对他来说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这个……我身上也没有其他东西了，你看这样，我把自己当做赌注如何？”李墨白故作沉思了一下，再次开口说道。 “此话当真？公子不是在说笑吧！” 黄七吓了一跳，根据下人提供的信息，李墨白至少也是淬体境后期的武者。若是能得到一个这种级别的武者做手下，让他用一百个普通的下人来交换他也愿意，只是他觉得李墨白应该还有其他要求，因为这样的赌注并不对等。 “本人向来不喜说笑，我们可以立下字据。另外，若是我作为赌注的话，如果是我赢了，你须赔付我下注的十倍金额，当然还有他俩人的卖身契，倘若是我输了，钱归你，我任凭你三年差使！” “这个……还算公平！来人！拿笔墨！” 黄七犹豫了一会儿，才故作勉强答应了李墨白的要求，其实他心中早已乐开了花。在他眼中李墨白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因为在整个四方赌场里，还没有那个荷官比他的出千技术更高明，所以他觉得李墨白已经是输定了。 片刻后李墨白与黄七立好了字据，李屠与卢平的卖身契也被送了过来，不过黄七却没有取来用作赔付的银两，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 李屠与卢平站在李墨白身后，心中如波涛汹涌，他们从没想过李墨白会用自己的自由做赌注，去换取他们的自由，这一切都像做梦一般。以至于二人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他们深怕李墨白输掉这赌局，这是他们无法承受的代价，不论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