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祭第18章 平凡而幸福
李屠家，李母经过一夜的休养之后，悠悠醒转。她醒来的第一时间里，发现自己依旧安然无恙地躺在自己的房间里，一颗揪着的心立刻放下来大半。 迅速下了床，李母直接出了卧房，一推房门就看见李屠与卢平二人都在，李母的心彻底放了下来。紧接着李母的心里又是一酸，因为李屠与卢平二人趴在桌上睡的正沉，她知道这俩孩子昨晚一定守在她身边很久，可能是实在太困了才趴在这外屋的桌上睡下。 见两人浑身伤痕累累，李母不由地眼圈一红，随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又回到了卧房里，等她再出来时，手中多了几件衣服，随后就被她分别披在了两人身上。 做完这一切，李母安静地坐在一旁，一脸欣慰地看着两人，只是一瞅见两人身上的伤痕，她又忍不住一阵心疼。 就这样过了很久，李母突然起身去了厨房，她一边走一边自责：“看我这什么脑袋！光顾着心疼了，这俩孩子正值十八九岁的年纪，身体都还没长好！如今又受了伤，我这当娘的也太粗心了！不行！得赶紧给他们炖点肉补补身子！” 片刻后，厨房之中传出了锅碗瓢盆的声音，随即炊烟升起。 时间很快到了正午，李屠家的厨房里如期飘出了一股浓浓的肉香，不知是睡够了，还是被猪肉的香味勾醒，李屠与卢平同时睁开了眼睛。 两个人本能地伸了个懒腰，结果一下子拉扯到了伤处，两人顿时露出了一阵怪异的表情。 “你们俩醒的正好，我这一大锅猪肉刚刚炖好！你们有口福了！” 恰好，李母从门外进来，看见二人醒来，立刻笑着招呼起来。 “太好了！好几天都没吃肉了！今天我要吃两大碗！” 李屠与卢平立刻来了精神，满脸迫不及待。 “好——好！保管你们俩吃饱！哎！你们别乱动了，娘给你们盛去！” 看着两个大小伙子馋嘴，李母也跟着高兴起来，只是下一秒，她瞧见二人因兴奋扯动了伤处而露出一脸怪异表情的样子，又是一阵心疼，急忙开口让两人安分下来。 “大娘！我也饿了，能不能也给我一碗肉吃？” 恰在这时，李墨白从外面进来，还没进屋便听见李屠等人的笑声，不由笑着插进一句话来。 “小白！你来的正好！你快坐下，大娘这就盛去！” 李母听见李墨白的声音，不由心中一喜，丢下一句话就转身去了厨房。 李墨白没有客气，他欣然落座，转头看了一眼浑身是伤的李屠与卢平，徐徐开口问道：“你们俩的伤怎么样了？” “少爷！您不用担心！我们俩已经好多了！” 李屠二人纷纷点头，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确如此，两人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只是下一秒就疼得龇牙咧嘴起来。 李墨白笑了笑没有吭声，他能看得出，这两人已经变得乐观起来，想来身上的伤势很快就能好转。 李母很快将饭菜都端上了桌，这期间她拒绝了三人想要帮忙的提议，执意一个人来做完此事。 见饭菜上齐，李墨白再次开了口，道：“大娘！您坐下，有件事我要与你们商量一下。” “呃，小白，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就是了，跟他俩不用客气！”李母闻言，立刻笑着说道。 “那个，是这样的……” 李墨白组织了一下语言，立刻将自己心中所想与三人讲述了一遍。 “你说的是真的！” 三人听后都有些不敢置信，心里道：“这才过了半天！李家镇居然变了天！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自然是真的！我已经让李秋水提前去处理了，就是不知你们愿不愿意搬过去住？” 李墨白有些忐忑地注视着三人，他也知道让别人放弃自己的家，去他那里，的确容易让人产生寄人篱下的感觉，所以他还是觉得有必要征询一下李母的意见。 “这个有些不妥吧！”与李屠和卢平二人不同，李母却有了些迟疑。 “大娘，您是对这里有些不舍吗？还是说大娘觉得搬去我那里从此没了自由？” 李墨白有些不解，他试着想了解一下李母的想法，毕竟他也不想强人所难。 “这破屋有啥不舍的！他爹早早地撒手人寰，丢下我们孤儿寡母！替他守了这么多年也够了！只是，我这腿上有疾，怕是去了也帮不上忙，反倒成了累赘！” 李母叹了口气，她自然是想去的，只是心里有自己的担忧，试想，谁愿意白白养一个废人。 “原来您是担心这个啊！那您大可放心，您搬过去之后还要替我打理厨房事宜，所以，您闲不了，再说了，将我的吃饭问题交到陌生人手里，我也不放心啊！有大娘您在，我吃饭也香嘛！” 李墨白豁然一笑，心道：“此事搞定！” “好吧！既然这样，我就不推辞了！先别说这个了，你们都赶紧趁热吃吧！不够我再去盛……” 心中的担忧被消除，李母心下也有些小激动，只要能够与孩子们天天在一起，让她搬到别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时间李屠家中，其乐融融，李母一边吃一边满脸笑意地看着三人狼吞虎咽，不时地笑出了声。她心里甚至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希望时光永远停留在这平凡而又幸福的一刻。 一顿饭吃的很香，饭后李墨白又交代了一番，才离开李屠家，径直回了客栈。 李母三人，按照李墨白的要求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装，也离开了家去了李家大宅。 而此时，在李家镇东边，距离市集十几里外的李家大宅，正进行着大清理。 李秋水到来之后，首先宣读了来意，然后将大宅里的所有仆从以及护院全都集中起来，并一一对其登记造册。这其中自然也不是特别顺利，有几个黄七鸠占鹊巢时留下的心腹手下，试图反抗，却被李秋水突然爆发出的武者力量降服，接下来自然好办许多。 按照李秋水自己的想法，以及他对李墨白的大致了解，李秋水直接将黄七的手下都赶了出去，至于黄七买来的仆从下人，以及李宅原有的仆从下人，李秋水则挨个进行了综合评估，去劣存优后只剩下十人。 鉴于李秋水的实力，被淘汰的人也只能选择服从，当然，李秋水也没有让他们净身出门，而是给了他们一些盘缠，让他们自行去讨生活。 至此，李宅里的下人被清除了多半，剩下的人自然对李秋水感激涕零，称赞其慧眼识珠，做人公正。不过李秋水并未居功，而是告诉他们这都是拜公子所赐，要感谢就感谢公子，不须对他阿谀奉承。 于是，一众仆人皆默默地在心里记下此事，然后在心中感激着李秋水口中的公子，顺从地听命行事，将黄七霸占期间，造成的生活痕迹抹除，顺便清理出黄七带回来的各种杂物。 都说人多力量大，心齐能搬山。果不其然，就在李屠三人赶到李家大宅之时，大宅里已经被清理的只剩收尾工作。 待三人说明来意，李秋水直接领着三人去了主宅旁的偏院里。然后在三人不敢置信下，将原属于李墨白一个姨娘的居所分给了他们居住。 李秋水心中考量过，能够被公子亲自举荐来的，自然是与公子比较亲近之人，所以他不敢怠慢。尤其是在见到李氏还患有腿疾之后，李秋水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临近李墨白住处的偏院，给了三人作为安身之处。 三人激动不已，看着满屋子摆放有序的各种家具陈设，以及舒适整洁的床榻被褥，瞬间乐开了花。 见三人高兴不已，李秋水则默默地退了出来，然后继续处理剩下的事情。 李屠母子三人激动过后，发现李秋水已经离开，李母不由嗔怪地斥责了李屠与卢平二人两句，然后吩咐二人立刻去李秋水处帮忙。结果是，等到李卢二人找到李秋水之后，却发现事情都已做完，二人只得兴致缺缺地返回到偏院之中，不用说，又被李母说了一通。 当夜无话，次日一大早，李墨白草草用过早饭，正欲离开客栈之时，一出门正好迎上了前来找他的李秋水与李屠。 三人不由一愣，紧接着李秋水与李屠就欲施礼，却被李墨白挥手制止。 “你们俩这一大清早地赶过来找我，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李墨白有些疑惑地看着二人问道。 “少爷不用担心，我们并无他事，只是秋水兄弟已经将府内的一切事物都安排妥当，我们俩是特意过来请您回家的！”李屠兴奋地说道。 李墨白有些难以置信，李家大宅差不多占地十几亩，大小院落七八个，各色房屋七八十间，仅仅一个下午，就算加上一整晚，也就十几个小时，竟然就打理的妥妥当当，这效率他是没话说。 见李墨白目光扫来，李秋水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算是对李屠之言作了补充以及肯定。与此同时，李秋水也发现了李墨白与李屠之间的微妙关系。他发现李墨白在李屠面前很是随和，似乎没有一点做主子的架子，而李屠虽然以主仆相称，但其眼中没有流露出丝毫对李墨白的惧意，更多的则是敬仰。 李秋水不知二人之间关系具体怎样？但他相信一点，这是李墨白个人的魅力使然，才能让跟他亲近之人都有了敢于站直做人的信念，这对李秋水来说，恰也是他珍而重之地东西。 “好！这件事情你做的不错！看来你这个管家很称职！”李墨白由衷夸赞了一句。 “您是说，让我来当管家？” 李秋水有些不敢置信，他没想到李墨白竟如此重用他，直接让他做了家主之下的第一人。 “难道你不愿意？” 李墨白见李秋水面露疑色，不由有些为难，心里道：“这小子的确能力出众，做个小小的管家也确实有点屈才，只是我这里暂时也没有合适人选，除了他……” “不！不！公子误会了！我只是有点受宠若惊，没想到公子竟如此信任我！” 李秋水眼见李墨白面露难色，他急忙开口分辩，以打消李墨白的疑虑。与此同时，他因为难以自抑心中的激动，瞬间红了眼眶湿了睫毛。 “秋水兄弟，少爷这么重用你，我羡慕你还来不及！你这是干嘛！搞得跟受委屈的小媳妇一样！你此时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嘛？” 察觉到李秋水的异状，李屠一把揽过李秋水的肩膀，然后没心没肺地打趣起来。 “那个……你……你不懂！” 李秋水顿觉大囧，刷的一下红了脸，他急忙分辩着推开李屠的胳膊，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 “哈哈！秋水说的对，你的确不懂！若是你想懂的话，那就以后跟着秋水多识些字才行！” 李墨白豁然一笑，心里的愁云瞬间消散。虽说此时的李宅并不大，但将来肯定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若到那时还没有合适的帮手助他，各方面发展起来都会困难重重。所以，李墨白在遇见了李秋水之时，就想到了这个问题，这也是他将李屠与卢平还有李秋水亲自带在身边的原因，那就是进行人才培养。 “是！李屠记下了！” 看着李秋水被重用，这也激起了李屠的好胜心，所以在李墨白话音一落，李屠就面色一正地表明了态度！ 李墨白点了点头，然后吩咐二人在客栈外等候，自己转身进了客栈。 一进入客栈，李大顺就迎了上来，门外发生的事情，他自然看的一清二楚，所以不用李墨白开口他就已经知道了李墨白要做什么。 “客官！您在小店里一共住了两日，去除两日的费用，还剩下七两银子，小的已经给你备好，请您收下。” 不得不说，李大顺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不光人品纯朴而且还很有眼色，在他听见李屠与李秋水的话语之后，他就将李墨白在客栈中未用完的银钱提前装进了一个简易的小布袋中，准备随时退还给李墨白。 “呃……你这人还真是……诚信！” 李墨白不由在心底里叹口气，李大顺的人品没的说，只是这也可能是他生活拮据的原因，不过，这种人也是值得别人尊重的。 “多谢客官夸赞！我父亲临终之时就曾交代过我，让我以诚为本，以服务好客人为宗旨！要做到童叟无欺！诚信经营！” 李大顺立刻露出一脸的骄傲之色，很坦然的接受了李墨白的称赞。因为在他心中，能够得到客人的称赞，就是对他坚持己心的一种鼓励，也是对他继续坚守信念的一种肯定。 李墨白没有再说话，这一次他也没有再向李大顺施舍，这是他对李大顺的尊重。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几件行李，李墨白从楼上下来，径直往客栈外走去，李大顺则紧跟其后，直到送出客栈的大门才停下了脚步。 “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我相信你一定会有出头之日！” 就在李大顺转身之际，耳边突然传来李墨白的声音，等他再转过头去，却只看见李墨白三人沐浴在朝阳中的身影，光彩四溢！英姿勃发！ 李大顺只觉得胸中有一团火焰被点燃，他甚至有种想要追上去的冲动，只是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然后默默地看着三人渐渐模糊的背影，在心底里说道：“承您吉言！我也相信自己有出头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