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变数(1/1)

作者:萧萧墨语

乾元祭第47章 变数

月色凝秋霜,枯了芳草,黄了树叶,风声呼啸,洒落万千秋寒。 一道残影,拂一束剑光,只惊起数个头颅,洒一腔热血。 几个闪转腾挪,只见人影一个个栽倒,惊惧声,求饶声,怒骂声,哭喊声纷纷戛然而止。 五里坡,又变得安静,只有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又似海风卷起无数浪花,舔舐着岸边的沙砾。 “怪就怪你们不该触碰我的底线,所以,这是你们自找的!” 随着最后一个人影倒下,李墨白随手舞出一个剑花,震飞剑锋之上的血珠,下一刻,唰的一声,长剑归入剑鞘。 “刚买的新衣服才穿了一天,又废了!” 清扫完战利品,看着被气劲震碎的衣袖,李墨白不由摇了摇头。 “算了!本小爷也不与尔等计较!这些银票权当是赔偿好了!” 打扫了一下战场,收起一沓银票,李墨白换了件干净的衣袍,悄然出了五里坡的密林。 “小子!你的杀心越来越重了!不过我喜欢!” 识海里骰子精的声音突然响起,依旧带着一丝猥琐下流。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家人是我的逆鳞,触之必死!” 李墨白的话语响彻在识海里,震耳欲聋,隐隐透着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 曾几何时,李墨白独自坐在马路牙子上,看着同班的小伙伴们,一个个被父母接走,他也幻想着有一天,一个自称爸爸或者妈妈的人出现在他眼前,然后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并牵起他的手与他同行。只是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那个人始终不曾出现,而对他不离不弃的却只有他自己的影子时长时短。 随着时光轮转,他仅有的家,那所孤儿院也因为拆迁化作了一堆瓦砾,从此他便再没有了归宿。所以这一世,李墨白发誓一定要建立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家,他要让那里充满人性的温暖,他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若来侵犯,一世为敌,绝不手软! “好吧!好吧!你好自为之,莫要种了心魔就是!”骰子精慵懒的丢下一句话,随即又陷入沉寂。 这一次,李墨白没有反驳,骰子精点醒了他,以杀止杀固然爽快,但不能沉迷其中,迷失了自我。 片刻后,李墨白重新出现在青阳城的街道上,依旧一袭月白袍,纤尘不染。 虽已入夜颇深,青阳城依旧不失喧嚣,各色灯笼挂满长街小巷,灯火摇曳燃尽滚滚红尘。 君不见春风楼里醉春风,莺莺燕燕姿态万千。纵观食肆酒馆,行酒令中换杯盏,大快朵颐食为天。说书人说不尽天下事,唇齿开合间便是上下若千年。 李墨白且行且停,浏览红尘画卷,前世的匆忙不知生而为何?此世终得一日闲,一壶清酒浅尝,闲庭信步洒然。 “小哥留步!老朽有话说!” 突然,街边传来一道声音,李墨白不由驻足,扭头观看。 一处卦摊,一老者须发皆白,却也精神抖擞。算命的,李墨白眉毛一挑,从未信过命运之说的他,突然来了一丝兴致。 “老丈!有话请讲!” 施施然坐在算命老者对面,一壶清酒推至老者面前。 “谢小哥赠酒!老朽就不客气了!” 算命老者一仰头,咕噜一口酒水下肚,顿觉神清气爽。 “不愧是十年陈酿,杏花酒!还是那么的绵软芬芳!” 算命老者一边回味一边称赞。 李墨白一仰头,也喝了一口酒水,顿觉一团火热冲进喉头,紧接着芬芳冲出鼻孔。刹那间,李墨白懂了,璀璨的芳华才是最令人陶醉的。 “小哥神华内敛,注定不凡!只是前路荆棘弥漫,难,难,难!” 一句话说完,老者仰头豪饮,不再出言。 “可有解?” 李墨白仰头又灌下一口酒,目光依然澄清,脸上毫无波澜。 “无解亦有解!小哥自了然!” 算命老者微微一笑,手捻胡须,眸子里出现了一瞬间的深邃无垠。 聪明人之间的交谈,一点即明,李墨白拿出一锭银子,意欲起身离开。 “卦钱已付!无须再给!” 算命老者拍了拍手上的酒壶,将银子推了回来。 “好!我敬你!” 李墨白收起银子,举起手中酒壶,与老者虚碰了一下,然后仰脖灌了一大口,紧接着豁然一笑,转身飘然离去。 “有意思的小家伙!” 咽下口中的酒水,算命老者起身一挥衣袖,算命卦摊瞬间消失不见,紧接着他取出一个结构精妙,布满符文的金属圆盘,然后口中念念有词:“大道苍天,命轨轮转,天地无极,遁!” 话音落下老者凭空消失,只在原地留下几圈繁复的符文印记,闪烁了几下便也消失不见。而周围的人,对这一幕仿佛无知无觉,竟无人发现异常。 李墨白突然回过头来,再看那卦摊处,已无老者身影。 “真是个怪老头!” 李墨白摇了摇头,辨别了一下方向,直奔归云客栈而去。 视线越过千万里,一处仙山福地,几栋古老建筑依山而立,在烟云中若隐若现,甚是缥缈。 其中一处建筑外的石台上,突然有光华闪烁,一圈圈一道道,瞬间点亮石台上的符文。 距此不远的一座阁楼里,一白衣人正低头伏案夜读,灯火下,其乌黑长发铺满整个后背,如瀑如墨,光亮丝滑。 可能是感应到了异状的出现,白衣人终于放下手中的天机策,并抬起头露出被发丝遮挡的容颜。 却原来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只见其一张脸无瑕如玉,一双凤眼美若宝石,眸子里能映出星辰大海,一对细眉似远山勾勒,不染一丝凡尘。 “师傅终于回来了!” 将秀发拂于脑后,白衣姑娘整了整衣襟,然后翩然出了阁楼。 石台上镶嵌的符文,猛然间射出耀眼的光芒,紧接着一道人影,似跨过万水千山,一步踏上石台。若是李墨白在此,定会大吃一惊,这个出现在石台之上的人,正是那摆摊算卦的老者。 “弟子无霜恭迎师傅回谷!” 白衣姑娘躬身施礼,态度恭敬谦和。 “霜儿无须多礼!多日不见,霜儿还是这么的……超凡脱俗!” 看着衣着宽松,不修边幅的月无霜,老者嘴角抽了抽,眼中却依然充满赞赏。 “算了!就这样也好,若不然,一出世就祸国殃民!”看了一眼月无霜越发冰清玉洁的绝世容颜,老者也忍不住在心里感叹造物主的神奇伟岸。 “师傅您老人家不是说,这天下美酒已经没有几壶能入得您的口,为何今日却喝起这凡俗之酿?” 一眼看见云天策手中的青花瓷酒壶,月无霜眼中闪过一道狐疑。 “哈哈……师傅今日高兴!就破例了!” 云天策展颜一笑,顿时在老脸上挤出更多皱纹。 “师傅,弟子近日多次演算,还是没有推断出能够推动天下大势变迁的势力所在。” “霜儿!世事本无常,本就没有定数,何必苦守有限的因子,而忽略了无限的可能。” “师傅教训的是!只是弟子不明,历史的进程不都是在各个势力的兴衰上变动,在皇朝颠覆间前行吗?” “是也不是!至少不全是!或许只需一人即可!” “怎么可能!师傅您又在说笑了!” “非也,非也!想上古年间,初代人皇,一统五域,威震四海八荒,那是何其风光!” “师傅,从古至今也不过人皇一人!如今天下,无数豪族林立,但又有何人能拥人皇之姿?” “霜儿之言,为师无从反驳,为师今日却是遇到一个妙人!” “师傅又在转移话题了!不过,能被师傅称为妙人定有其独到之处,弟子愿意一听!” “哈哈!还是霜儿乖巧!说起来,这小子倒是与你年纪相仿,论样貌倒是配得上我徒儿!” “师傅~您又在取笑弟子了!您可别忘了,祖师有训,天机阁弟子不准嫁娶!” “咳!咳!你这丫头,师傅就是说说!说说而已……” “好了言归正传!为师所说之人,却是为师看不透之人,此子不仅身具大气运,而且还伴有大恐怖!为师推演堪舆却发现他全身笼罩在迷雾之下,窥不得半丝天机!” “天下竟有这种人!难道他就是祖师预言中的变数吗?” “这个为师也不清楚!所以,为师决定命你下山,从此跟在此子身旁,时刻留意他的举动,以观天下之大势有没有受其影响!” “师傅!您这有点小题大做了吧!再说了!您不是说,我不入天灵一列,不让我入世行走吗?” “我有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师傅您又耍赖了!” “咳,哪有,为师只是在顺应天衍,自我更正!” “哼!总是您有理!” …… 师徒二人边走边聊,直到走进了一座大殿,才渐渐收了声。 放下这边不说,李墨白回到归云客栈,沐浴更衣之后,将修炼了几个时辰的秦沐雪换了出来。 再过一日选拔赛就要开启,李墨白想借着聚灵阵再凝练一下体内的灵力。 二十多天的时间,李墨白基本上都在与山中凶兽硬撼,以修炼混沌锻体功,以至于耗费了他大量的灵力。这让他本就需要多于常人数倍的灵力才能突破境界的进程,变得更加缓慢,以至于秦沐雪都达到了凝气境后期,而他却堪堪突破至凝气境中期。 这让李墨白在境界上显得平凡许多,当然了,这只是表象,却并不影响他实力的增长,只是李墨白喜欢追求完美,他就总觉得自己差了点什么,于是就逼着自己更加努力。 就在李墨白修炼之时,黄家却乱了起来,一个管事外加十几个家族成员突然失踪,这让黄贺然还是发现了端倪。 叫来几人问询无果,黄贺然一怒之下,直接找到了黄九的妾室,惊恐之下黄九妾室将知道的信息全盘托出,才免了一顿毒打。 作为黄九的父亲,原二长老黄奕烔自然也知晓了此事,因为失势本就脸上无光的他,亦是气得半死。无奈之下,他亲自带人连夜赶赴城西五里坡进行搜寻。 “二太爷!小的们发现了九爷,只不过……” 一名最先发现死亡现场的心腹,惊恐地举着火把返回到黄奕烔身前,想要汇报却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尽管说!” 本就没有抱什么好希望的黄奕烔,不由皱眉呵斥。 “九爷他……他们都死了!” “什么!快带我去看看!” 黄奕烔心中大惊,这个结果显然比他预想的要坏。 三步并着两步,黄奕烔带着一群手下,很快赶至黄九被杀的林中空地。 看着一地的尸体,黄奕烔指骨捏的啪啪作响。 尤其是他看到黄春的尸体之时,更是惊恐的张大了嘴巴。要知道,他也不过是洗髓境后期而已,并且比黄春也强不了多少,就这样被人一剑削掉脑袋,不是黄春大意,就是对方太强,这让他不寒而栗。 “二太爷!全都是剑伤,而且……而且皆是一剑毙命!” 手下人又汇报上来一条消息,将黄奕烔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了!这件事非同小可!应该尽快通知家主!” 良久,黄奕烔才悠悠地说出一句话,只是话音落下,又挥手制止了那名手下。 “二太爷!我们要怎么跟家主汇报?” 一名心腹警惕地瞅了一眼散布在四周的其他人,然后走到黄奕烔身边,悄声问道。 “有人知道小九他们到底与谁约战吗?” 黄奕烔在愤怒之后,慢慢变得冷静。 “二太爷,九爷带的全是他的心腹,且未曾在城内留下线索,具体是谁目前无从知晓。” 一名心腹思索了一下,立刻将获知的信息说了出来。 “二太爷,属下认为这有可能是霍家所为,青阳城里只有霍家修炼的是剑法,而且我曾见过霍家人出手,那被杀之人的伤口与这些人的一般无二!”另一名心腹在一旁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忍住插进话来。 黄奕烔双眼微眯,眼中渐渐变得冰寒。 “他们霍家是想与我们黄家开战吗?” “二太爷,我看他们这是在试探,也有可能是针对二太爷一脉!”一名心腹分析道。 “此话怎讲?” 黄奕烔眸子里猛然迸发出一道寒光,直盯得这名心腹脊背发寒。 “二太爷,您以前是家族二长老,他们霍家自然会有所忌惮,如今您失势赋闲,他们想必就是利用这一点来做文章。” “不错!若是家主顾及您这一脉定然会全力侦查,届时他们就会按兵不动,继续保持原状。若是家主放任不管,恐怕我们这一脉危矣。” “哼!他们以为我黄奕烔就是吃素的吗?” 听着两个心腹的推断,黄奕烔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思索了片刻之后,黄奕烔一咬牙,立刻下了一道命令。 “所有的心腹留下,派一人将其他人先带回黄家!告诉家主,是霍家下的黑手,证据我随后送到!” 立刻有人领命,带着黄贺然派来的手下,率先返回了青阳城。 看着一队人离去,黄奕烔一挥手,立刻带着七八名心腹,直奔十里外的西丰镇。因为西丰镇里有霍家的一处产业,那里将可以提供给他一些,他口中所谓的证据。 今夜注定有人无眠,只是这些却不再与李墨白有关,而黄霍两家的战火算是自此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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