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祭第49章 打破了平衡
不知是因为青阳城百姓的热情使然，还是人多过于拥挤导致，原本应该感到一丝寒意的秋日，却也比往日里多了些许温暖。 时至中午，演武场里的测试还在继续，只不过测试中报出的数据，已经很难再激起人们的情绪，就连负责汇报数字的公差们，也变得意兴阑珊。 跟随着参赛者的队伍慢慢往前挪动，李墨白无聊得昏昏欲睡，倒是秦沐雪一直兴致勃勃，不住地翘首以盼，数着队伍前面还剩下多少个武者。 “哥！到我们了！赶紧醒醒！” 突然，秦沐雪扯了扯李墨白的衣袖，将李墨白刚眯上的双眼，惊得立刻张开。 “丫头！这都第几次了？你能不能让我再睡会儿！” 放眼望去，前方依旧还有长长的队伍，李墨白无语地瞪了秦沐雪一眼，紧接着只觉得困意再次袭来。 “等待是最无聊的事情，你就不能让我安静地睡一会儿嘛，我太难了！”李墨白打了个哈欠，抱怨了一句又眯起了眼睛。 “哼！在这么重要的事情面前，你都能睡着！还真是可以！” 秦沐雪一跺脚，冷哼着扭过身去不再理会李墨白。只是下一刻，她又扭过头来，看了一眼像个不倒翁一样摇摇晃晃的李墨白，不由抿嘴偷笑。 “这位道友可以呀！在这种场合下，在如此环境中竟然还能睡着！佩服！” 排在李墨白后面的武者看到这一幕，不由调笑起来。 这话立刻赢得秦沐雪的共鸣，小丫头不由回眸一笑，露出傲娇美颜。 “那可不！得亏有我这个妹妹跟着！若不然他非睡过头不可！” “好美！” 下意识地，排在后面的几位武者，都不由自主地瞪直了双眼。 秦沐雪见状不由脸上一红，立刻回转身子，只丢给几人一道靓丽的背影。 几人顿觉唐突，也都各自收敛心神不再言语，只是下一刻，他们的目光又都被摇摇晃晃的李墨白所吸引，顿时露出一阵古怪的表情。 一段时间之后，一道高亢的声音响起，或许是因为过于激动，这声音都变得尖细且更具穿透力。 “刘项乾，十六岁，洗髓境初期，拳力一万五千七百斤！” 原本因为无聊而变得安静的演武场内外，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扔进了巨石，瞬间被这道分贝高昂的声音掀起了轩然大波。 宽阔高耸的看台之上，闭目养神的城主齐琳在第一时间睁开眼睛，带着一丝欣赏立刻看向比试台上的那道挺拔的身影。 “刘家的天才，果然不凡！” “十六岁的年纪，堪比洗髓境中期的实力！的确可以称得上我们青阳城的天骄！” “这话我同意！的确当得起天骄二字！” 听着众人的赞叹，城主齐琳没有说话，只是向刘天伦点头致意，眼神中流露出的赞赏不言而喻。 刘天伦也是颔首回礼，自是心领神会。 测试到现在，刘项乾的数据已经是最耀眼的存在了，在很多人的眼里，青阳城第一已经毋庸置疑了。 突然爆发出来的喧嚣，立刻将李墨白吵醒。 “真是的，就是想睡会儿而已，咋就这么难呢！” 扫视了一眼群情激昂的围观人群，李墨白不由叹了口气。 “道友！你这睡觉的本事果然不凡，可有什么秘诀？能否教教小弟？”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掌，轻轻地拍在李墨白的肩上。 李墨白回过头，一张还算英俊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 “这有啥秘诀，想睡就睡咯！” 李墨白豁然一笑，要说秘诀，也就是前世上学之时，学前军训时站军姿练就的本领，这显然也不好跟他们解释。 “道友厉害！小弟佩服！” 见李墨白不愿多说，这武者也没有再追问下去，称赞了一句便陷入了思索之中。 接连又测试了几人，终于轮到了秦沐雪，小丫头兴奋地冲李墨白丢下一个笑脸，然后飞身跃上比试台。 忽然见一漂亮姑娘出现，负责指引测试的公差也来了精神，立刻精神振奋起来。 按照流程，修为释放，灵力流转，轰然一拳击打在试金石上，顿时一阵流光溢彩闪现，渐渐汇聚成了试金石顶端的十一个半光圈。 “秦沐雪，十五岁，凝气境后期，拳力一万一千五百斤！” 又是一阵高亢的声音响起，似乎比之汇报刘项乾的声音更加嘹亮。 整个演武场内外瞬间安静了下来，紧接着又猛然间沸腾起来。 “我没听错吧！他刚才说的是凝气境后期吗？” “我保证你绝对没有听错！我刚才给了自己一巴掌！很疼！所以这不是做梦！” “天啦！十五岁就拥有了如此实力！这才是真正的天才！” “是呀！她如今才凝气境后期，只要突破了境界，立刻就有至少一倍的实力加成！到时候恐怕更厉害了！” “不错！不错！今日我们也算是天才崛起的见证者！回去以后够我们吹一年了！哈哈！” …… 看台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都从秦沐雪的身上收回，然后开始在身旁寻找秦氏一族。 一个白发老者立刻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他冒着冷汗忐忑不安地站了出来，紧张得结巴着说道：“这，这女娃，不，不是我秦家之人！” 众人皆眼角剧跳，心说：“不是你家人，你跑出来装什么大瓣蒜！这不是浪费大家感情嘛！” 白发老者感受着众人眼中的愤怒，不由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在心里委屈道：“这要是我家的娃该多好啊！不行！我得赶紧回去派人查查，说不定还真是我秦家流落在外的族人！” 想到此，秦姓老者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他直接起身向城主等人告罪请辞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了演武场。 齐琳的目光再次扫向比试台上方，却已经不见秦沐雪的身影，只见测试台下一群人正围在一起，隐约还能听到恭贺声。 台下，李墨白被无情地挤到了一边，与此同时被挤走的还有排在他身后的一些等待测试的武者。 “下一个！李墨白！” 台上再次传来一声呼喊。 “终于轮到我了！” 李墨白闻声终于提起了一丝精神，心念一动将灵力凝聚于脚下，一步踏出如踩在浮云上一般，飘飘然落于比试台上，说不出的飘逸洒脱。 “嗯！” 齐琳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惊讶，这登台的身法竟然与她的有些相似，这无形中让她不由多看了李墨白一眼。与此同时，她很好奇，在对方身上她竟然感受到了一种超然世外的气质。 “这少年，有点意思！”齐琳目不转睛，越看越觉得李墨白超乎寻常。 比试台上，李墨白刚站到试金石前，只觉得一股无法阻挡的力量瞬间侵入体内，紧接着他的修为境界就不由自主地展露出来。 李墨白心里一惊，本能地向后跳了一步，露出了一副警惕的防御姿态。 “呵呵！不要紧张，这是溯源阵，只是激活武者修为境界，检查骨龄，不会对武者造成其他影响！” 见李墨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负责指引的公差也是乐了起来。 “还有武者惧怕这个！这小子倒是与众不同！”齐琳不由笑着轻叹。 这声音立刻引起周围之人的注意，于是乎各个家族势力的掌事者，纷纷顺着齐琳的目光看向了比试台上的李墨白。只是在他们眼中，李墨白除了长相还算帅气之外，并没有什么出众之处，一时间不由狐疑起来。 闹了个笑话，李墨白也没有放在心上，他终于明白过来，为何报名的程序如此简单了，合着到了这里就原形毕露了，做不得假。 重新站好姿势，李墨白感受着阵法的神秘力量在体内游走，心中不由感慨阵法的神奇。 很快，那股神秘力量悄然褪去，紧接着地面上两个代表着不同信息的符文亮起。 “好了！你可以出拳了！” 记录好李墨白的修为境界以及年龄，公差再次提醒。 李墨白气势内敛，默默地收回了一部分实力，然后朴实无华地一拳击打在试金石上。 公差不由一愣，眼前的这小子出拳太随意了，这像是破罐子破摔奔着放弃的节奏。 没有去管心里的不解，公差依旧按部就班地盯着试金石的顶端，等着光圈浮现。 三圈，四圈，……八圈，九圈……最终光圈定格在十二圈零多半圈。 公差有些傻眼，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有些怀疑试金石是不是出了毛病！要不然他这随意的一拳怎能打出一万两千七百斤的力量！ 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没有看错，公差终于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迅速记录好数字，并亢奋地报出了李墨白的信息。 “李，李墨白！十五岁，凝气境中期！拳，拳力，一万二千七百斤！” 与此同时，齐琳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那试金石顶端的十二道半光圈渐渐淡去，心中立刻有了一些想法。 测试台上，公差报出这串数字之后还有点懵，他心跳得很快，血液在翻涌，他觉得报出了那串数字已经用完了他所有的力气。他不禁猜想，若是这个少年全力以赴该有多强，只是 与此同时，偌大的演武场内外，喧嚣嘈杂的声音像是被人清空了一瞬间，紧接着就沸腾起来，只是许多人看向李墨白的眼神都变了又变，有羡慕，有嫉妒，甚至还有一些恨意在不断滋生。 在高大的看台之上，一些青阳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们也都变得沉默不语，他们一个个表情变幻不定，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问题。 一时间，整个演武场上都透着一丝怪异的气氛，李墨白不由皱起眉头，他扫视了一眼四周，默不作声地跳下了测试台，直接拉起秦沐雪就往演武场外走。 围观的人群虽有诧异，不过却是自动分开一条道，让二人顺利通过，只不过很多人的眼神里都带着复杂的情绪，那种感觉让李墨白很不舒服。 匆匆走出演武场，李墨白立刻叫上了一脸喜色的周平，直到进了归云客栈的客房，李墨白才松开秦沐雪的手。 “大少爷！我们不是应该高兴吗？您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呢？” 一进入房间，周平就不解地追问了起来。 “哥，我感觉许多人的眼神都好怪异，我们明明这么优秀，他们为什么要那样”不似周平的后知后觉，秦沐雪此刻也有些困惑不解。 李墨白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看了一眼周平又看了一眼秦沐雪，这才负手而立走到了窗户边，俯瞰着青阳城的街道，背对着二人淡然说道：“因为我们打破了青阳城的平衡！” 两人闻言不由一愣，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脸不解地齐齐看向李墨白。 “什么意思？” “因为在他们心中，我们不过是普通的平民百姓，没有资格夺走属于他们的光彩！也不应该成为万众瞩目的存在。” 李墨白淡然回答，只是他的眸子里却闪烁着一股倔强的异彩。 周平闻言陷入了沉思，他觉得这些话有些深奥，他不懂，这比做菜复杂，有些烧脑袋。 秦沐雪则是若有所思，她不禁又问，“为什么那些贫民子弟也会对我们流露出恨意呢？” “因为我们做了他们做不到的事情，他们妒忌生恨罢了！” 李墨白应声回答，这是人性使然，哪里有道理可言。 “这”秦沐雪沉默了，她想了想竟无法反驳，一时间有些烦闷，干脆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苦思冥想去了。 见秦沐雪离去，一头雾水的周平后知后觉地清醒过来，本能地也想离开，只是一抬脚就突然想起他在铁匠铺里看上的那一套餐具，顿时踌躇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大少爷！能不能给我点钱？我……” 话还没说完，周平就看见李墨白已经拿出了一叠银票，直接伸到了他的面前。 “这，不需要这么多！” 周平有些惶恐，虽然他知道李墨白是个爽快人，但爽快程度还是超出了他的意料。 “拿着吧！只要不胡乱挥霍即可，用完了再找我要！” 见周平面色拘谨，迟疑不接，李墨白直接将银票塞到了对方手中。 “谢大少爷恩赐！周平谨记，定不会乱花！” 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周平立刻道谢。 “周平！”李墨白忍不住拍了拍周平的肩膀，“我跟你说过，愿意真心跟在我身边的人，我都会将他视作家人一样，所以，家人之间不用客气，再说了，满足你们的需求，这也是我分内的事情！” “好的！少爷！我记下了！” 周平只觉鼻头一酸，这辈子还没人对他这么好过，不过，他还是压住内心波动的情感，迅速收起钱，向李墨白施了一礼，这才转身出了门。只是出门之后，他无法抑制的情绪波动，还是催生了几滴眼泪，结果这一幕正好被两个客栈的小厮看见，这让他急忙擦拭掉眼角的泪水。 “看什么看！没见过沙子迷了眼吗？” 不悦地怼了一句，周平飞快地奔楼下跑去，只留下两个满脸呆滞的小厮，半晌才回过神来，一个个不由小声怒骂了一句：这人有病吧！ 屋子里，李墨白独自立在窗前，心绪久久不能平复，他也得到了一次顿悟。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古人诚不欺我！” 回想今日，李墨白无奈地叹了口气，只不过展露了一半的实力而已，没想到会造成这个结果，若展露了全部的实力，那又会是怎样呢？ 思来想去，李墨白突然想起那个算命的老先生，还真是如那人所说，他将来的路布满了荆棘与坎坷，果真步步难行。 “小子！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一切都以实力为尊，优异只会引人嫉妒，若是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保护你的优异，一切都是徒劳！所以，你要变得更强！强大到人们对你产生恐惧，再也生不出妒忌之心！” 脑海里，突然传来骰子精的声音，只不过却令李墨白闻之皱起了眉头，不是他不认可，只是一想到那种令世人敬畏惧怕的场面，他又顿觉浑身不舒服。 沉吟了片刻，李墨白才开口回应，“也罢，不管将来如何，我都会全力以赴，我要用自己的方式赢得世人的尊重，我相信，我能用手中的长剑与一颗赤诚的心书写出属于我的传奇！” 李墨白说到最后眼眸越发澄明，整个人突然如一柄出鞘的利剑，锐不可当！ “呵呵！有此道心！前途将不可限量！” 看着李墨白爆发出一股勇往直前的气势，脑海中的骰子精不由点头暗暗称赞，只是他的眼中也悄然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