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祭第70章 讲究人
次日，待火桑城喧嚣再起，李秋水拜别九公主清瑶主仆二人，径直离开客栈。 看着如织的人流，一栋栋典雅豪华的建筑，李秋水没有心思感叹，也没有心情去观赏。下一刻，他判断了一下方向，然后朝着南城门的方向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人群中。 客栈里，一间装修还算典雅的客房里，九公主清瑶站在临街的窗边，看着李秋水的背影渐渐隐入人流，一双美眸隐隐有溢彩闪现。 “沥爷爷！你说他口中的那个蒙面人，有没有可能就是我大皇兄派出来的影卫？” “回禀小姐！按照那年轻人的讲述，对方带着黑金云纹面具，如果他没有看错，那的确是黑虎卫，而且行事风格也的确是他们无疑！只是……以老仆对黑虎卫的了解，黑虎卫做事一向狠辣无情干净利落，只是这一次又为何还会留下活口？” 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如果不是这道声音，客房内外都不会有人能够察觉到，九公主清瑶的房间里还有第二个人存在，而这个人就是之前的赶车老者。此时，老者全身藏在宽大的斗篷里，看起来很是神秘，若是火桑国的国王江清流知道这老者的身份，一定会第一时间赶过来叩拜请安。因为，作为东皇李吉三大龙卫之一的沥，那可是整个东域的顶级强者，跺一跺脚整个东域都会震颤的存在，容不得他不敬仰敬畏。 “沥爷爷！有没有可能，这个影卫根本就没有执行大皇兄的命令，而是杀掉了一些不重要的人，只做出一个灭门的假象呢？” 眼眸转动，九公主清瑶大胆地提出了一个假设，只是一想到李秋水所描述的惨相，她心中就不由地生出一阵怜悯。 “这……影卫违背主人命令就等同于叛变！作为一个黑虎卫的成员，其后果他应该很清楚！除非……除非他带着自己的目的加入黑虎卫，只是利用大皇子的势力隐藏身份！” 老者沉思了一下，随后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嗯，有这个可能！十多年来，因为一段捕风捉影的信息，他们可是没少替我大皇兄灭掉那些与传言相符的人。这一次，如此反常，肯定有问题！听李秋水所言，他家公子也在奔赴火桑城的路上，这一路，我们可没有听闻有人被杀的消息！所以我觉得，这个黑虎卫有问题，而且李秋水口中的公子也有问题！沥爷爷，您说那传言是真的吗？” “公主殿下！若您认为是假的，又怎会不辞辛苦地带着老奴，奔赴这偏僻小国呢！” 看着聪慧过人，娇俏可爱的李清瑶，老者藏在兜帽里的脸上，露出了一副慈爱的表情。 “嘻嘻！还是沥爷爷最疼我！对了沥爷爷！这一路上您也辛苦了！这几日我们就在火桑城好好休息一下，正好也让我领略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 突然按下心中的种种疑问，九公主清瑶转身走到老者身前，一下抱住老者的一条手臂，然后歪着脑袋露出一个灵动可爱的笑脸。 “好，好，您想待几天就待几天！” 老者微微一笑，脸上满是慈祥。一点点地看着李清瑶长大，这对于只会杀戮的沥来说，是一件很奇妙的人生之旅。尤其是，李清瑶渐渐长大之后，不但聪慧过人而且心地极其善良，另外还对他尊敬有加，这让经历过无数生死看尽了人生百态的沥，对李清瑶越发疼爱。久而久之，两人之间超越了主仆关系，给人的感觉更像是祖孙。纵然在表面上，沥还是以奴仆自居，但内心里却将李清瑶当做自己的亲孙女一样对待。 片刻后，主仆二人出了客栈，然后在火桑城的街道上，留下了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和一幅幅其乐融融的场景。 火桑城的南门外，一队队商贾游人，不断地涌进宽大的城门，进进出出的人流络绎不绝，让十丈宽的城门都显得有些拥挤。 因为是王城，几乎没人敢在这里闹事，所以守城的卫兵也不对过往行人进行盘查，只是维持着治安，保证城门处的通行畅通。 “喂！年轻人！我见你在这里站了许久，这是在等人吗？” 可能是驻守城门过于无聊，一个中年老兵看着站在路边不停张望的李秋水，竟主动打起了招呼。 “回军爷！我的确是在此等候我家公子！” 微微一愣后，李秋水转过身子向这位老兵行了一礼。 “年轻人！看你这模样并非王城之人，你这是与你家公子走散了吗？” 不得不说，在这城门处待的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地就提高了阅历，只看一眼，这个老兵就分析出李秋水的处境。 “军爷目光如炬！在下佩服！只是未等到我家公子，在下心中焦急，此刻唯恐错过这就不叨扰军爷了！请见谅！” 出于礼貌回应了两句后，李秋水无心再与老兵攀谈，急忙告了一声罪，就欲转过身子再向远处的道路上张望。只是他的这一举动，立刻引起了一名年轻卫兵的不满。 “小子！你这是什么态度！跟你说句话那是看得起你！你他妈的还拽上了！” 突然被骂，李秋水不由升起一丝怒气，只是他此刻无暇去理会这些，皱了皱眉还是忍了下来。 “妈的！原来是个胆小如鼠的土鳖废物！” “哈哈！土鳖就是土鳖！屁都不敢放一个！” “小子不要以为你不说话，老子就会放过你！竟然敢无视我们！现在立刻滚过来给老子磕头赔罪！说不定老子一高兴，就原谅了你的无礼！” 李秋水的忍让，并没有让对方因此而选择放过他，相反，却迎来了更多的辱骂，和无理要求。 “你们这是欺人太甚！又不是我强迫你们与我交谈！我自顾自地在这里等人，与你们何干！王城之下！我劝诸位还是奉公守法的好！” 李秋水愤而反击，语气一下子强硬起来。 这边的声音立刻引起了路人的注目，一时间，城门口的通行速度明显变慢了许多。 “我擦！这年轻人是谁啊？竟敢跟城卫兵怼上了！” “真是后生可畏！胆子有点大啊！” “城卫兵都敢得罪！这是想永远都不入王城吗？” “就是！搞不好还会吃牢饭！到时候再弄个小命不保，那就惨了！” …… 四周一阵七嘴八舌，只不过没有一个人力挺李秋水。 “小子！我劝你赶紧给这几位军爷磕头赔罪！莫要因此丢了性命！” “是呀！小命要紧！磕几个头不丢人！” 围观的人向来不嫌事大，纷纷跟着起哄。 “朗朗乾坤还有没有王法？我只是没空与之交谈，就要磕头赔罪！这是哪里的道理！” 李秋水已忍无可忍，不由怒视着这些落井下石的围观之人，大声据理力争。 “噗哈哈！他妈的居然跟我们谈王法！好呀！那我就告诉你！你他妈的在此阻碍交通秩序！已经违反了王令！现在！我正式通知你！立刻跪下束手就擒！否则！以反叛罪论处！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一名满脸痞像的卫兵，听见李秋水的话语不由狂笑着走了出来，一边鄙夷地给李秋水安了个罪名，一边扬起了手中的鞭子，猛然间抽向李秋水。 “啪！” 鞭子落下，李秋水的身上立刻露出一道尺余长的血印。不是李秋水不想躲开，只是他才刚突破至凝气境，完全不是这个洗髓境卫兵的对手。另外，李秋水发现四周的围观者的确如这名卫兵所讲，已经将城门的通道堵住了大半，这的确影响了城门交通。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不是你们先行挑事！又怎会出现如此情形！” 要是以前，李秋水或许还没这么大的胆子，但是自从跟了李墨白之后，受到李墨白的影响，也变得心高气傲，此时被人冤枉自是无法接受。 “呵呵！你这是不服咯！” 拿鞭子的卫兵不由笑了起来，只是脸上满是不屑。 “我不服！你这是颠倒黑白！” “你不服！不要紧！打到你服就行！” 一句话说完，鞭子飞起，啪的一声又打到了李秋水身上。只是这一鞭打过之后，这个卫兵并没有就此停手，而是继续向李秋水身上不断抽打。 “住手！” 几鞭子过后，突然听得人群外传来一声娇喝，紧接着围观的人群便被一队士兵，由外而内地分开了一个口子。下一刻，只见一名身材高挑，衣着华贵的美貌女子款款走了过来。 “齐……齐琳小姐！这小子……” 打人的卫兵不由一愣，待看清来人长相，立刻单膝跪地，张口就要解释。 “够了！是非曲直本小姐早已明了！” 没有去听卫兵们的解释，因为从头到尾她都从车窗里看得清清楚楚。 “赵阔！他们这么漠视王权，胡作非为！作为将军府的大公子！你就不该出来管一管吗？” 本就因为齐琳的呵斥而吓得跪倒在地的卫兵，此刻又听见赵阔这俩字，差点没吓得昏死过去。一个是丞相府的小姐，一个是将军府的公子，不管是谁都可以一句话让他脑袋搬家，这时他要再不瑟瑟发抖，那只能说他胆大包天了。 “齐琳小姐！这厮虽然归我将军府管辖，但我将军府对挟势弄权之辈也是深恶痛绝！你尽管自行处置！” 赵阔没有出现，只是他的声音却从马车里传了出来，不过态度已经表明。过程，赵阔也看见了，只是让赵阔感到疑惑的是，齐琳竟然为了一个普通百姓出头，他实在想不出齐琳这是心血来潮还是正义之心爆棚。 噗通一声，几名躬身行礼的卫兵也都一齐跪在了地上，并不停地向齐琳请罪求饶。而那些围观的路人也都闭了嘴，只是他们在心底里都感到诧异，啥时候正义突然站到了弱者这一方了。 就在这短暂的交谈瞬间，原本跟在齐琳身后的李墨白，已经将惨遭鞭打的李秋水扶了起来。 “少爷！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家里出事……” 从未想到与李墨白会是在这种情形下相遇，李秋水忍不住泪流满面，心里的悲伤也仿佛决了堤，张口就要回禀噩耗却被李墨白抬手制止。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你受的冤屈我来替你讨！” 李墨白是真的怒了，李秋水的出现，仿佛在印证他心里的那一丝不安，不用想，他就知道家里肯定出事了。 待李秋水被周平扶进了马车，李墨白这才转过脸看向齐琳。 “城主！我想用我的方式替他讨回公道！” “嗯，我正有此意！” 有了赵阔的表态，齐琳就有了处置这几人的绝对权力，不过她却并不想亲自动手。因为那样，给李墨白的人情就显得有些过了，而且她也不想给自己留下一些费人口舌的把柄。 “多谢城主成全！” 李墨白心怀感激，躬身施了一礼，这才转身看向那名卫兵。 这一刻，李墨白的双眸绽放寒光，挥手遥指那名卫兵，大喝一声发出挑战。 “起来与我一战！” 所有人都是一愣，紧接着又全都释然了，身为武者，被打了自然要打回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只是，一群围观群众却又诧异了，因为李墨白的修为怎么看都是凝气境后期，一个凝气境后期的武者去挑战一个洗髓境后期的武者，这总给人一种梦幻的感觉。 “这小子勇气可嘉！只是……” “差了一个大境界！这不是以卵击石嘛！” “这下有意思了！” …… 听着一群人的议论，原本瑟瑟发抖的卫兵，慢慢地抬起头。 “这小子果然是凝气境后期！” 只一眼他就看清了李墨白的修为。 “齐……齐琳城主！您确定让他以这种方式……处置我？” 似乎有点不放心，那名卫兵不由看向齐琳，然后怯怯地问了一句。 “不然呢？” 白了这家伙一眼，齐琳干脆转身走回自己的车驾，因为后果已经注定，没有什么可看。 “好！那我就陪你打一场！不过拳脚无眼！若是被打伤了，莫要怪我下手太重！” 看着齐琳转身离去，那名卫兵终于不再恐惧，相反心中还有些窃喜。因为在他看来，这只是齐琳与赵阔无聊想找点乐子，根本不是为了那个被打的家伙出头，要不然也不会任由这个凝气境后期的小屁孩胡闹。不过嘛，也不能对这小子下狠手，毕竟能让齐琳出面，多少还是要给点面子的。 就在这名卫兵胡思乱想之际，李墨白却是毫不客气地猛然间冲到这名卫兵身前，然后一拳挥出，轰然打在了对方小腹上。 嘭的一声，这名卫兵一下子被打得弯下了腰，并且像个被拉成满月的弯弓一样离地而起。 只是这还没完，因为李墨白的拳头已经再次挥出，这一次被击打的位置正是卫兵的下巴。 拳头到肉的闷响，顿时让围观的群众有种痛在己身的感觉。 这名卫兵弯曲的身体被击打的笔直上窜，李墨白并没有就此放过，他将速度提高到极致，只身跃到空中，追着飞起的卫兵接连击打数拳，然后才身形一闪，落到了地上。 “你打我的人一共六鞭！我还你六拳！你我两不相欠！” 没有去管还没落地的卫兵，李墨白身形闪动，瞬间越过人群，飞身上了马车。 直到这时，人群里才听得扑通一声，那是卫兵落地的声响。 “这小子速度太快了！” “是呀！几乎看不清身影！” “他真的是凝气境后期吗？” “倒是个讲究人！六鞭还六拳！” …… 车队缓缓而行，径直入了王城，若不是那个卫兵还趴在地上，这件事仿佛没有发生一样。 人群一哄而散，没人再去管那名卫兵，因为众人觉得那家伙一定是被人打的还不了手，羞愧难当，不敢爬起来见人了，所以就躺地上装死。 半晌过后，人群散去，其他几名卫兵都围了过来。 “喂！别装了！人都走光了！” “就是呀！赶紧起来吧！” “我说你这家伙怎么搞的？怎么不还手呢？” 有一名卫兵伸手去拍地上的那名卫兵，只是下一刻他就愣住了。 “废……废了！” 急忙扶起地上的那个卫兵，这时其他人才发现，这名卫兵身上多处骨折，体内灵力四散，稳稳地修为被废的征兆。 “惹不起呀！太狠了！不过，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