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祭第71章 擦肩而过
火桑城的一处客栈里，听完李秋水的讲述，李墨白一脸铁青，眼中更是喷出怒火，就连手中的茶盏被捏得粉碎都不自知。 “又是神秘人！这个仇！我定会与你清算！” 李墨白没有流泪，因为他经历过生死，也看淡了生死，只是他的心里却在滴血，渴望的美好不在了，关于家的梦想也破灭了，他几乎又变成了孤儿。 李墨白此刻明白过来，还是他的思维太理想化了，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恶劣，不仅生存不易，而且想要凭他自己的力量守护些什么也似乎更加的不易。 归根结底，还是不够强，实力也不足以让人敬畏，所以庇护不了任何人。 “对了！少爷！我这里还有一封信笺，是当时帮忙的老乡找到的！” 躺在床上休养的李秋水，突然想起怀中的信笺，立刻忍着痛坐起了身子，然后从怀中摸出一封信笺。 只是下一秒，李秋水就傻眼了，因为信笺变得皱皱巴巴，纸上都透着化开的墨色，不用拆开看，就能想到里面的字迹已经被雨水浸湿的无法分辨了。一时间，深深的自责充满李秋水的内心，拼命送来的信息，却被他不小心毁于一旦，这让他拿着信笺的手都有些颤抖。 “少爷！都怪我！我……” “算了！不是你的错！你也不用自责！一路上颠簸流离，已经很辛苦了，现在，你只管放心休养便是！” 李墨白接过信笺，并没有立刻去分辨，而是直接收进纳戒里，然后露出一个令李秋水感动的表情，安慰了一下李秋水，并让其老实躺在床上养伤。 “少爷！谢谢您！” 李秋水只剩下感动，对自己跟随李墨白一点也不感到后悔，只是一想起李府上下那些人，心里不由地又泛起一股哀伤。 离开了李秋水的房间，李墨白一眼撞见哭成了泪人的秦沐雪。他知道，刚才他与李秋水在屋里的谈话内容，已经被这丫头全部听见了。 “沐雪！事已至此！难过也无用！我们不如一起努力变强！然后找到那个凶手，让他血债血偿！” 李墨白走上前轻轻扶起秦沐雪的双肩，然后将其拥入怀中，这是李墨白能给秦沐雪最好的安慰，一个充满关怀的拥抱。 泪水像决了堤，秦沐雪像只受伤的小动物一样，蜷在李墨白怀中不停抽泣，许久才慢慢停了下来。 “哥！在这个世界上！我就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 眼中含着残泪，秦沐雪紧紧地抱住李墨白，在这一刻，她感受着李墨白胸膛上传来的温暖，终于有了一丝安全感。 “傻丫头！现场没有找到外公的尸体，说不定他还活着呢！” 抬手揉了揉秦沐雪的脑袋，李墨白说出了这丫头未曾听到的信息。 “你是说我爷爷他还活着！” 秦沐雪心里一惊，立刻脱离李墨白的怀抱，露出一丝欣喜，这恐怕是秦沐雪此刻最想听到的消息了。 “只是猜测！不过……也有可能幸存下来。” 看了一眼胸前被泪水浸湿的一片，李墨白只好抬手释放出一道灵力，将这片水渍蒸干。 秦沐雪见状不由脸上一红，羞涩地转身看向一旁，只是一想到刚才伏在李墨白怀里的那一幕，心跳不由地一阵加速，脸上也更加羞红。 “丫头！奔波了几天你也累了，我去给李秋水买点伤药，你也去歇息吧！” “嗯！” 见秦沐雪的情绪稳定下来，李墨白交代了一声，转身直接出了客房，直到走出房门之时，才听到秦沐雪小如蚊蝇的回应声。 火桑城的街道上，其繁华指数绝对是青阳城的数倍，这是一路上所经过的城池都无法比拟的。 感受着浓重的古商业气息，李墨白在街道上缓缓而行，一边观察着街道两旁摆的琳琅满目的各色商品，一边留意着与草药相关的铺子。 路过一个饰品铺子，李墨白不由停下了脚步，因为李墨白突然想起，他身边还跟随着两位姑娘。一段时间以来，只顾着修炼，对这二人关心甚少，李墨白不由有些自责，若不是发生了这件祸事，他都忘了两位正值花季的少女，是需要关心与呵护的。 若是李墨白此时的想法被二女知晓，两人一定会激动地大呼，并赞美苍天总算开了眼，让这个只知道修炼的家伙，懂得了怜香惜玉。 低头扫视着各式各样的饰品，一只精致大方的翠绿色碧玉珠钗映入李墨白的眼帘。 李墨白眼睛一亮，心中甚是满意，他伸手就欲抓起碧玉珠钗，却不曾想被另一只纤纤玉手握住了另一半。 两人同时一愣，不由地抬头向对方看去。 “这个少年好俊朗！” “这个小姑娘好可爱！” 两人四目相交，眼中各有异彩。 “姑娘……” “公子……” 几乎同时开口，然后又同时止住了声音，紧接着两人同时松开了手中的碧玉珠钗。 一时间，场面有点尴尬，少女有些羞涩地扭过脸，不敢再看李墨白的眼睛。 “姑娘，若是你看上了这只玉钗，那就请便！我再看看其他的即可！” 这时候就要看一个人的情商了，还好，李墨白并不是个榆木疙瘩，主动谦让了一下。毕竟李墨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更何况还生活在礼仪之邦很多年，从小就受到特有的文化熏陶，一些该有的礼仪早就刻在了骨子里了。 “那多谢公子割爱了！” 小姑娘倒是没有客气，不过她也能看出，眼前这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少年，对这玉钗很是喜爱。只是不知为何，她今天并不像往常那样保持着谦让，反倒想着像其他女孩子那样露出一丝顽皮，就像妹妹要在哥哥面前撒娇一样。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突然出现的一样。 李墨白没有再看下去，因为摊子上的饰品，已经没有什么能入得了他的眼。 点头报以微笑，李墨白迈步与这位姑娘擦肩而过，继续向前走去。 “衣着华丽，气质高贵，还有神秘老仆跟随，身份一定不简单。” “长相俊逸，态度谦和，虽衣着朴素，却有着超然世外的出尘气质！此人绝非池中物！” 也在这一刻，两人都在心底里给了对方一个自认中肯的评价。 “掌柜的！这只玉钗我要了！给我包起来吧！” “姑娘真是慧眼如炬，这玉钗可是万年翡翠打造而成，乃是小铺的镇铺之宝，这就被您一眼相中，姑娘真是厉害！” 没走出多远，李墨白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串悦耳的声音，和饰品铺老板几乎逢人都要说上一遍的恭维话语。 微微一笑，李墨白大步迈出，可以看见他的前方不远，一栋气势雄伟的建筑，耸立在大街一旁。而那栋建筑的大门上方，一张长有两丈有余宽有五六尺的硕大牌匾高高地挂在门头之上，其上刻有“灵丹阁”三个苍劲有力的金色大字，让人看起来大气中透着威严，却也不失贵气与奢华。 随着进进出出的人流，李墨白也步入灵丹阁中，顿时一股药香扑面而来，一口香气下去立刻让李墨白产生了一种眩晕的感觉。 看着柜台里摆放整齐，流光溢彩的各色丹药，李墨白立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东瞅瞅西望望，四处看着不停。 这一幕，没有人取笑，因为第一次踏入灵丹阁的人，不论男女，不论老幼，几乎都是这个状态。所以，那些迎客的女侍者们，也不会第一时间就过来接待，而是等到客人的情绪稍微稳定一些之后，这才笑盈盈地走上前去为客人解说各种丹药的用途与注意事项。至于价格，每种丹药的旁边都有一个价格标签，标注的清清楚楚。 当然了，这只是针对新来的客人，至于那些老顾客，她们则是第一时间就迎上前去，然后熟练地带着这些老客户们去他们该去的地方，绝不会再一一介绍而浪费时间。 在听完几种丹药的介绍之后，李墨白没有再浪费女侍者的时间，草草地买了几颗疗伤丹，就离开了灵丹阁。 原因无他，因为在灵丹阁里，李墨白觉得自己竟穷得如同乞丐一样，一颗普通的疗伤丹竟然要三千两白银，一颗凝气丹竟然要一万两，而帮助武者洗髓伐毛的洗髓丹竟然高达十万两。至于那些更高级的丹药，李墨白根本就不想去看价格了，因为他还不想被打击的体无完肤。 “奶奶地！怪不得普通武者满地走，高级武者很少有！这得家里有矿才能嗑得起药啊！修炼还真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呢！” 这一刻李墨白终于明白过来，为啥普通百姓家里的孩子很少有人修炼有成，那是因为，一方面根骨天赋可能不行，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穷。 “看来以后还得想办法挣钱了！穷日子不好过呀！” 叹了口气，李墨白没有在街上继续逗留，而是心事重重地往客栈赶，准备给李秋水带去疗伤丹。 大街上，一个年约十四岁的姑娘，手中拿着两串糖葫芦，一边扫视着路边的各色商品，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糖葫芦。其身后一个身披斗篷的老者，默默地跟在后面，不急不缓，似乎丝毫不在意少女在浪费时间。 “九小姐！您有没有觉得那少年的眉眼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知逛了多久，见少女停下脚步，老者终于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有吗？” 少女闻言，不由歪着脑袋思索起来，其认真思考问题的模样更显乖巧可人。 “嗯，还真有这种感觉，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思索了一会儿，少女摇了摇脑袋，下一刻，她的目光就被街道另一边的东西所吸引，并雀跃着跑了过去。 顺着少女的目光，一间宠物店出现在老者的眼前，远远地可以看见，宠物店的门前摆放着许多笼子，而笼子里面除了猫狗兔子，还有很多长相呆萌的其他兽类。 “原来九公主也喜欢这些小动物呢！只可惜陛下不允许在宫中饲养。” 摇了摇头老者继续跟了过去，然后在九公主清瑶想要抱起一只小动物之时，及时拉住了李清瑶的手臂，然后冲着她摇了摇头。 “沥爷爷！清瑶只是抱一抱而已，家里的规矩我没有忘记。” 突然被阻止，九公主清瑶不由露出一脸委屈，美眸中隐隐有雾气升起。 “好吧！” 看着李清瑶梨花带雨，老者不由心中一软，下一刻还是松开了自己的手掌。 “还是沥爷爷疼我！” 九公主清瑶立刻转忧为喜，冲着老者撒了个娇，立刻高兴的转过身去，伸手抱起了一只白绒绒的呆萌小动物。只是在她转身时，眼中露出的那一丝狡黠，却没有逃过老者的眼睛。 “真是个古灵精怪的丫头！难道老头子我还真忍心让你难过不成？” 脸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老者想了一下，随手取出一张银票，径直递给了宠物店老板。 “我家小姐想在这里玩耍一会儿，这些钱权当是给你造成不便的赔偿！” “这怎么好意思呢！这也太客气了！这……” 店老板立刻眉开眼笑，口中一个劲地推辞，只是他看向银票的眼神却出卖了他的内心，然后诚实的身体替他做出了选择，还是收下了银票。 这一幕自然也被九公主清瑶看见，这让她本来高兴的心情，立刻少了一分兴致。 片刻后，九公主清瑶有些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呆萌宠物，然后转身离开了宠物店。 “小姐！你为啥不多玩一会儿呢？” 直到走出了一段距离，老者才心怀不解地询问了起来。 “我是喜欢那些小宠物，只是，这个地方充满铜臭味，我却不喜！” 可能是心情变差的缘故，九公主清瑶只管向前走着，对于两旁的商品却已经没有兴趣再看。 “这……” 老者恍然大悟，只是这就是平凡人的生活，想了想，他还是没有再说些什么。因为即便他说了，身为帝国公主的李清瑶也不一定会懂，因为她的身份已经注定了不食人间烟火，至少在她未成年之前，很多事情还是无法发现，也无法体会。 “沥爷爷！清瑶累了！我们回客栈休息吧！” 一时间，两人都不再说话，沉默下来之后，气氛无形中显得有些压抑。几步路之后，李清瑶干脆打了退堂鼓，选择返回客栈。 叫卖声依旧洋溢着无处安放的热情，街道上仍是人声鼎沸，只是这种充满人间烟火的气息，却并不是人人都喜欢融入其中。 就好比待在客栈中的月无霜，她就没有出行逛街的习惯，她只喜欢安静地待在房间里，然后手捧着天机策，任由功法在体内循环运转，真元在灵海里奔流不息。 此时月无霜身侧的桌子上，一枚典雅的白色玉钗静静地躺在一个盒子里，令她有些失神。 第一次收到别人的礼物，这给她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是一株山巅上的雪莲，已经习惯了独自绽放，却突然有一天，来了一个人，并驻足观望一般。 与月无霜不同，当秦沐雪收到李墨白赠送的礼物，瞬间变得欣喜，就连萦绕在她心底里的哀伤似乎也被驱散了不少。 这些，对李墨白来说不过是稀松平常的小事，但对于这个世界的女子来说却包含着一些非同寻常的含义。即便李墨白拿出礼物之时，说是自己因为修炼忽略了二人的感受，借此聊表歉意，但是李墨白的这套说辞，还是让二人产生了一丝其他的感觉。 少女的心思没人猜得出来，李墨白也没空去猜，他此时正瞪大着双眼，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李秋水身上的伤口，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渐渐复原。 吃下疗伤丹，运转功法以体内的灵力化开丹药，并将药力带到全身的伤口，然后在灵力与药力的共同作用下，伤口飞快地愈合。短短的一刻钟，李秋水身上的伤口几乎愈合了七七八八。 这种治疗速度，李墨白从未见过，这不得不让他感到神奇。同时，李墨白也明白过来，为何那些丹药会如此之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