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祭第98章 差点忘了自己
山谷里，一场无谓的搏杀落了幕，朱韬的一众随从因为主子的睚眦必报而送了命。 最倒霉的还数朱段守这个筑基武者，小青蛇根本没有给他表现的机会，就将他束缚成待宰的羔羊，最终被小青蛇咬断了脖子身亡。就如他的名字一样，的确有点短寿，而且步了他弟弟朱段明的后尘。 至于始作俑者朱韬，赵一刀并没有去折磨他，而是一刀了结了他的性命。然后所有尸体都被拖到了一起，在李墨白一把白焰的焚烧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几个人重新相聚，心情自然很欣喜。李墨白带着歉意将自己的遭遇给众人讲述了一遍，听得几人啧啧称奇。至于秦沐雪被两位神秘前辈收为弟子的事情，三人闻听也是替她高兴不已。 解释清楚了自己的事情，三个人对赵一刀展开了一顿批评，但挨批的赵一刀却很开心，他觉得自己的付出都没有白费，即便让他再次选择，他依旧会这么做，就冲着这份兄弟情值了！ 与李墨白几人的心情不同，之前来此处洞府争夺所谓传承的那些武者，却是郁闷至极，因为直至今日，依旧不知道是谁得到了传承。于是，很多人就将这件事情定性为阴谋，不知不觉间，洞府的开辟者颜如玉就背上了骂名。只是，那些来此争夺机缘的武者却并不知道，所谓的传承不过是顾千尘留下的太阴真火，而且已经被李墨白稀里糊涂地吸收炼化了。 当晚，几个人又回到了此前住过的山洞，准备养好伤再重新开启征程。 岁月流转，冬去春来，转眼间三年的时间一闪而过。对于一些人来说，三年的时间可能什么也没发生，一切都过得平平淡淡，而对于李墨白来说，三年的颠沛流离，却发生了许多令他永生不忘的事情，不过，也只能埋藏在记忆里。 这一日，雨过天晴，通往百湖城的道路上却依旧泥泞。因为多湖泽水域，这里的人们更倾向于乘船出行，这让道路上出现的行人，显得人单影只。 一位看起来有些疲惫的年轻人，一步一步地踩在泥泞里走着，泥水时不时地溅在他的衣袍上，对此，这年轻人却置若罔闻。 一阵风吹过，掀起年轻人额前几缕散乱的发丝，顿时露出一张俊逸的面孔。只是，此时的这张面孔看起来有些阴郁，神情有些颓废，眸子里也黯淡无光，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 “不要再跟着我了！咳咳，咳咳……” 年轻人突然停下脚步，然后转过头狠狠地咆哮了一句，或许是太过激动，顿时引起了一阵咳嗽，这让他原本就有些颓废的身子看起来更加糟糕。 “呜呜……哥哥！呜呜呜！我不许你丢下我！” 年轻人身后五六米外，一个七八岁的青衣女孩，看着年轻人突然露出的凶恶面孔，顿时就委屈地哭了起来。 这一幕，恰巧被一艘经过此处的客船撞见，顿时引来客船上的人们一阵议论。 “那小女孩真可怜！怎么就摊上这种兄长！” “是啊！那小子也太狠了！连妹妹都想抛弃！”有人愤慨地斥责。 “依我看！他是怕自己的病拖累了妹妹！才不想让妹妹跟着自己的！” “那年轻人咳嗽的这么厉害，估计病的不轻！” “哎！真是一对苦命的兄妹！” 也有人持有不同的看法。 “听你们说的这么有同情心，你们倒是出手帮一帮啊！” 有人不由出言讥讽，因为这些人口中说着同情，眼中却带着一丝不屑一顾。 “天下间苦命人多了！这谁帮的起？” 一语落下，立刻有人反驳。 年轻人对此嗤之以鼻，说实话，这些人像极了前世里的键盘侠，说的时候大义凛然，做的时候猥琐至极。另外，他也不需要怜悯，因为，若是这些人知道他如今获得的称号！绝对不会再是这副表情和这套说辞了。 “再跟着我！你也会死的……” 年轻人说话的语气降了一些，只不过还是有些冷淡。 “一刀哥不怕死！周平哥不怕死！秋水哥也不怕死！我小青同样不怕死！” 小女孩梨花带雨，大大的眸子里有着不同于人类的瞳仁，只不过，却有着人类那种勇往直前的坚毅。 “可是我怕！咳咳咳……” 年轻人大声地吼道，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他的身体也因此而颤抖。 “咔嚓！” 天上一道闪电劈落苍穹，好不容易露出了阳光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眨眼间又下起了雨。 “看看！跟着我，老天爷都不原谅你！” 年轻人仰面朝天，眼角的泪水与雨水一起滑落。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里的天气就是如此！少来忽悠我！” 这话语出在一个七八岁女孩的口中，听起来总有些违和感。 “咳咳！随你吧！咳咳咳……” 年轻人无力地垂下脑袋，然后低着头继续前行。一路上不知赶了多少回，这丫头就死死地跟着不放，这让李墨白很苦恼。 “又不是你的错！为何要折磨自己？” 化形成青衣女孩的小青蛇腹诽了一句，抹了一把混合着眼泪的雨水，继续保持着原来的距离慢慢前行。 “少爷！您让我研究的京城烤鸭，我烤好了！嘿嘿！就是有点糊！” “周平！你这是鸭是鸡！你觉得少爷我不认识吗？” “少爷！这不是找不到您说的那种鸭子嘛！所以我就……嘿嘿！您先尝尝再说！” …… “少爷！您不是骗我的吧？普通人怎么可能炼制出飞天的法宝！” “秋水！不要小看人类的智慧！宇宙那么大，什么样的奇迹都会出现！即便不能修炼！普通人也能制造出航天器登临太空环宇！” “您说的我从没见过！不过，既然是少爷说的，我相信一定存在！” …… “老大！听说你曾经死过一回！你能告诉我死之后是什么感觉吗？” “没感觉！死了都嗝屁着凉啦，能有啥感觉！” “那仙人救你时，有没有告诉过你，仙界在哪里？那里有没有漂亮的仙子妹妹？” “我说一刀！你这是想要娶媳妇了吗？” “嘿嘿！我都老大不小了！再不娶媳妇就成你口中所说的那什么剩男了！” “哈哈！这你倒是记得清！好吧！有机会给你寻个妹子当媳妇！” “老大！我的幸福就交给你了！” “放心！老大我就算一直当单身狗！也得先帮你们脱单！” …… 往日种种历历在目，难以割舍的兄弟情像锁链一样将李墨白牢牢拴住。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都是我……” 李墨白陷入了深深地自责中，不能自拔，一个月以来，他就像行尸走肉一样，过的浑浑噩噩。 屋漏偏逢连夜雨，赵一刀三人的死令李墨白情绪失控。当时，无处发泄的他，直接冲进了一处山脉深处，与各种凶兽搏杀了整晚，待第二日走出山脉之时，他已经身受重伤，且灵海破裂，一身修为瞬间跌落至筑基期。 “这位小友！想要……真晦气！死乞丐滚一边去！别耽搁我们做生意！” 不知不觉间，李墨白走进了百湖城里的集市，在经过一个商铺门口时，被商铺的一个伙计误认为是客人，结果在他看清李墨白邋遢的形象之后，立刻厌恶地往一边赶人。 “你才是乞丐！你们全家都是乞丐！” 李墨白没有吭，只是默不作声地走了过去，后面跟着的小青却显得很愤怒，她立刻上前怼了那商铺伙计一句。 “莫名其妙！谁家的女娃这么大胆！” 商铺伙计不由一愣，不过并没有跟小青一个女孩计较，他立刻转头迎上一位刚从船上登岸的客人。 短暂地插曲过后，李墨白依旧漫无目的地走在狭窄的街道边。 与其他城池不同，百湖城建在几处大湖的连接处，其陆地面积只占整个城池面积的三分之一，其他的城区皆建在水上。除了通往城主府的主干道是建在陆地之上，其他街道则多半由水路组成，所以，游人客商们几乎都是乘船而行。 不过，各大街道上也有木桥相连，只不过比起水路来，上面的道路就狭窄的可怜，所以很少有行人愿意选择在上面步行。 走过几处大商铺的拐角，李墨白停在了一处简易的小面摊边。 天上依旧下着雨，落在小面摊上方的简易棚顶上噼啪作响，此时正值中午，然而小面摊里除了卖面的老汉一人，却并无任何食客。 “大叔！给我做一碗面！” 李墨白抖了抖衣服上的雨水，迈步走了进去，然后随便坐在了一张桌子边。 “大叔！是两碗！” 老汉还没来得及应声，紧接着又有一道声音响起，下一刻，他就看见刚刚坐下的那个年轻人身边多了一位身穿青衣的小姑娘。 “好嘞！两位客官稍等！” 来了生意，老汉自然高兴。 “一个干净，一个邋遢！这……会是一路人吗？” 一边下面一边瞅了一眼刚来的两位食客，老汉不由有些诧异。 老汉想什么，李墨白并不知晓，他也不想知晓，来这里吃碗面不是李墨白出于同情，而是他走累了，恰巧老汉的面摊里还算安静，所以，他就坐下了。 雨一直下，砸落在河面上，荡起一个个气泡。这一幕，落在李墨白眼中，让他一阵恍惚。 “面好了！两位客官请慢用！” 只过了很短一段时间，两碗热气腾腾的青菜鸡蛋面端上了桌。是那种很普通的面食，老汉也只会做普通人的面食。 李墨白愣了一下，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吃过这种寻常人吃的食物了。 入口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这种他快要忘记的味道，突然勾起了被他尘封的记忆。 一样的阴雨天，不同的空间，也是一个小饭馆里，李墨白坐在临街的窗户边，吃着几乎是同一种食物。他记得，窗外的街边也挨着河，雨滴似乎跟这儿一样的密，也是砸起了泡泡。不过那时的他却不是这种心情，因为那天，是他领到了第一份工资的日子。为了犒赏自己，他走进了小饭馆，然而，在看了一遍菜单之后，却点了最便宜的鸡蛋面，不过他吃得很开心。 “原来，是我自己困住了自己，还差点忘了自己！” 淡淡地叹了口气，李墨白说了一句小青听不懂的话语。 “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不过！他的眸子里好像有了亮光！” 看着李墨白突然出现了一丝变化，小青心中多了一丝欣喜。 “赵老头！这个月的月钱该交了！” 雨中的平静突然被一道痞里痞气的声音打破。 “皮爷！这个月一直阴雨连连，我这已经半个多月都没开张了！您高抬贵手！看能不能减免一些我这个月的保护费！” 紧接着，赵老汉的声音就传到了李墨白的耳中。 “你他妈的是当我眼瞎吗？这不明明有人在吃饭吗？” 那名叫皮爷的汉子瞅了一眼李墨白二人不由立刻开口骂了起来，与此同时，一巴掌扇在了赵老汉脸上。 “皮……皮爷！我没有这个意思！这么长时间就他们两位客人而已！” 赵老汉急忙解释。 “妈的！少废话！立刻拿钱！敢少一个子！老子就把你这破摊子给砸了！” 皮爷身后立刻走出一人，怒斥着一脚将赵老汉踢翻在地，好巧不巧地撞在了李墨白腿边。 “多少钱？” 伸手扶起赵老汉，李墨白淡淡地问道，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皮爷一伙长什么模样。 “一个叫花子也想多管闲事！还真是稀奇！” 李墨白的话立刻吸引了皮爷一伙的注意。 “不多！一万两银子即可！” 皮爷的另一个同伙，有些不屑地说道，在他看来，李墨白能不能付清饭钱就是两可，更别提他们索要的保护费了。 “拿着钱！滚！” 一张一万两的银票飞出，直接扔到了皮爷的脸上，虽然不疼，但像是挨了耳光一样，让皮爷十分不爽。 “让我们滚也可以！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否则，别怪哥几个抓你送官！” 看见手中的银票，皮爷眼中一亮。 “我说你们几个狗崽子还有完没完了？再打扰我们吃饭！小心姑奶奶将你们扔河里！” 好不容易见李墨白出现了一丝好转，小青可不想让这些混混破坏了李墨白的心情。 “吆喝！今天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一个黄毛丫头也敢来威胁我了！” 皮爷直接被小青逗笑。 “皮爷！这小丫头长得这么水灵，不如把他抓去卖给思乐坊！嘿嘿！长大些，说不定能成为头牌呢！”其中一个混混插进话来。 “皮爷不要啊！她还是个孩子怎么能去那种腌臜的地方！求求您放过他们吧！”赵老汉一听，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个劲地求情。 “老不死的！你给爷爷死一边去！” 一声厉喝，皮爷的一个跟班，一脚将赵老汉踢得摔倒在一边，然后不省人事。 “你们太过分啦！”小青愤怒地站起身子，说完就要动手。 “小青！你坐下！” 淡淡的话语响起，立刻阻止了小青的举动，李墨白侧过脸，第一次让目光扫过这群混混。 “我已经给了你们生路！是你们自己做错了选择！” 起身走向赵老汉，李墨白的话语也同时传了出来。 “哎！这群倒霉的家伙！要遭殃咯！”坐在一旁的小青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有些幸灾乐祸。 “小子！你他妈的！以为老子是吓大的吗？给我动手弄死他！” 皮爷一听，只觉听了个笑话，下一刻他面目变得狰狞，立刻一挥手下了命令。 “死不悔改！” 李墨白猛然转过身，眸子里顿时射出两道寒芒，与此同时，一股冰冷的气息向着四面袭来，顿时让坐在一旁的小青都感觉到一股寒意。 “妈的！怎么突然这么冷？”一个混混刚想冲过去，却被李墨白释放出来的杀气冲击得如坠冰窟。 “不好！他是筑基武者！” 一只真元凝聚而成的大手直接将皮爷抓到了空中，并送出小面摊，然后砰的一声，皮爷直接被捏爆成血雨，瞬间洒落在河面上。 “饶命啊！是我们眼瞎！不该冲撞了前辈！” “前辈高抬贵手！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 几个凝气境的混混，见到这一幕顿时吓得瘫倒在地，并失禁了，下一刻，一股骚臭味立刻弥漫出来。 “晚了！” 没有理会这几个磕头求饶的混混，李墨白一个个将他们拎到了河上，然后让他们瞬间消失了踪影。 “活该！你们以为他白衣杀神的称号是白给的吗？” 小面摊里，小青挥了挥衣袖将异味驱逐出去，然后再次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