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把皇子们卷哭了第145章 渐有端倪的新风气
对于贺夫人在乾元殿大发厥词的行为,没有人喝斥她一声“大胆”。 事实上有豫以来,比贺夫人更骄横的后宫实在太多,西豫时甚至有个贵人一床被子把皇帝给捂死了,贵人还没有受到任何清算,成了太后,虽然,也只是个傀儡太后。 有权力喝斥贺夫人的只有皇帝,但司空通并没有喝斥,他选择了讲道理:“虽然是宫外的命案,理应由二郎承办,可二郎的意思是那件命案跟宫里的恶鬼关联紧密,是同一个凶手,五郎和帝休本就在追查恶鬼案,因此朕才特批他们出宫查案,再说了,帝休是女官并不是嫔妃,女官的差使,本来也应当由朕安排。” 贺夫人倒也没真打算跟皇帝翻脸,她可不跟那个弑君的贵人处于相同境遇,当年被捂死的皇帝,是所有权阀的眼中钉,都巴不得那皇帝早点驾崩,换个便于操纵的傀儡幼帝,现在呢?司空通还是被很多权阀拥戴的,耍耍横是可以的,但必须得有分寸。 于是才调转了矛头:“可陛下你也问问王氏女,她未经二郎的许可,就去了义庄仵验,又逼着一个什么巫师说谎,无非就想证实宫外那起命案和恶鬼案根本无关,诋毁二郎,陛下可不能纵着她这样胡作非为。” 司空北辰听明白了,也知道了瀛姝今日的去向,他并不关注南泽里的命案,于是又提笔,继续他的本职工作。 贺夫人的眼睛却被刺痛了。 皇帝最近过于看重太子,幸好二郎有望破获恶鬼案,能扳回几分,谁知道偏偏有司空南次和王瀛姝从中作梗,连这一翻身仗又都充满了变数,实在让她心中大恨!!! 就冷笑道:“太子怎么认为的?也认为宫外的命案另有凶手么?” “孤最近一心处理奏文之事,无睱关注宫外那件命案。”司空北辰只好回应。 以他的想法,皇父心中是有定论的,他大可不必和贺氏这样的蠢妇争口舌之利。 司空通也的确不想让矛盾激化,致使太子和贺夫人直接对仗,摸着胡须,不急不躁:“五郎和帝休的想法,跟二郎本就截然不同,南泽里的命案也并没有关涉竞查,要是二郎的判断正确无误,一并解决了恶鬼案,他的胜出毋庸质疑,要是判断不准确,横竖宫里的恶鬼还是没有线索,朕也不会直接判夺二郎告负。 你啊,连南泽里的死者姓氏都不清楚,更不清楚案情,怎么能笃定帝休在逼谎呢?别想当然的就下定论了,二郎虽还未及冠,但已经是建康令,不是无知的稚子了,你是他的母妃,对他这点信心都没有么?” 听上去句句温柔,却让贺夫人无言以对了,眼睛瞄着瀛姝,宫灯初亮的光影下,那双眉眼格外平静,反而不带灯火气似的,好看是好看了,未尝不透着冷淡的失意和委屈;她把眼睛又瞄向太子,竟更显得木讷机械,似乎充耳不闻此间人言,将心思只放在纸上公文。贺夫人就自得起来,恍悟乾阳殿因她的到来,不管是太子还是瀛姝都成了“等闲人”。 终于,从那双胭脂染蕴的眼尾,遥遥地送去媚光,才荡漾开,娇嗔也从嗓子里像条摆着尾的锦鱼游出来:“妾不管,妾就是来请陛下移驾含光殿的,妾因着气怒,晚膳未用,陛下必须作陪。” 司空北辰的手腕抖了一下。 瀛姝跽坐着稳如磐石。 可中常侍忽又入内,许是因没有听见贺夫人那一声娇嗔,许是听见了有意来解围,禀报着:“李嫔娘娘也来求见,说备下了陛下偏好的几道菜肴,不是在炉子上温着的,陛下若移驾,才用新鲜食材立即烹饪,娘娘是体贴陛下总说怀念家常菜,特意琢磨出了几道方法简单,但清淡可口的鲜食。” 有股笑意从丹田而生,上蹿得太急,瀛姝只觉整条喉管都痒得抽搐起来。 李嫔娘娘也是人才,但凡有人来乾阳殿邀宠,她几乎回回都不会无作为,还花样百出,次次都能把住皇帝陛下喜好的脉博,若不是瀛姝确定中常侍难以被收买,一定会怀疑李嫔娘娘在乾元殿内安插了一个巨大的耳目。 司空通作为被争抢的标的,当着两个小辈面前,竟也觉得老脸发红,浑身不自在了,干笑两声,随手拿起书卷,立马醒悟这是个莫名其妙的动作,就把书卷递给瀛姝:“收好了,朕改日还看的。”才将手伸向贺夫人:“也别拂了李嫔的好意,咱们一同去品尝鲜食美味吧。” 皇帝一走,御书房就显得空荡了,司空北辰也才想起来瀛姝应当不及用晚膳,可他刚才是陪着皇父用过膳的,诸多女史、女仪目睹了,不宜再用一回——就算提出,瀛姝多半也会婉拒。 便道:“王女监忙劳整日,今夜不必再当夜值了,这里有的是女史值侍呢。” 瀛姝不觉疲倦,更有不少工作必需案牍劳形的自觉,可她也不愿在有司空北辰坐着的地方值侍,二话不说告退,先去了一趟女史的值舍,见子施等三人不出意料的还在录文房,这三人今日接替了瀛姝随驾备录议事,可她们终究还有所欠缺,对于将速录下来的问对如何撰备为文录方面尤其艰难。 瀛姝问得她们都没用膳,干脆就一同先填饱了肚子,叫上三人,去她的居院焚膏继晷。 她听女史们按照初录的口述,将那些政事编撰成更简要又公文化的备录。 捷报送达,义州已被攻复,心宿君领大军尚在淮水之北,义州之境,因要等朝廷议定遣守将镇义州的诏令,尚未班师回朝。 口述的女官速录有不少朝臣的贺辞,以及应当令谁镇守义州的争议,瀛姝都没有撰文备录,因为贺辞其实无用,陛下不会听进耳里,更不会事后问起,而关于争议,现在开口的都是无关重要的“党徒”,真正的“党首”不会轻率的发言,撰录成文也无实际意义。 瀛姝其实并不记得司空月狐首战告捷,班师回朝的准确日期,仿佛这回对东豫而言至关重要的战役,大捷归朝时并没有奉令出征时隆重,她只记得司空月狐原应在明年秋季大婚,可还未行婚礼,梁氏就闹着要让皇帝收回成命,她不愿司空月狐纳姬媵,可那两个姬媵却是君父所择,连司空月狐都不能抗命。 心宿府的绯闻,盖过了司空月狐立下的军功,很多年后,瀛姝回头一看,才察觉司空月狐竟然是个很低调的人。 虽然,干出过用“男色”骗赚鲜果这种半点不含蓄的事体。 这晚撰文备录完毕,已经是人定时分,子施三人是可以休息了,那两个女史却见子施仍然不回卧房,迳直往录文房去,都很诧异,子施道:“我还要看阅女监所撰的备录,不多看阅,不能总结详要。” “女监是比从前的容女监更加看重你,但你也不必对自己这样严苛,咱们和女监毕竟是不一样的。” “没有什么不一样。”子施看着自己的影子说:“你们或许不知道,我其实一直是知道的,女监刚入事乾阳殿时,连我们平时用作训练的范文,她都能全部记诵下来,她早已在练习撰文备录了,哪怕现在,她已为中女史,也是夜夜秉烛到子丑时分。” 瀛姝的确还在工作,她还需要梳理南泽里命案的头绪,映丹不敢摧促,也只好多备几盏灯烛,她是担心瀛姝熬伤了眼睛,瀛姝的书案,被亮如白昼的烛光笼罩着,也能看清映丹的愁容,她笑着说:“百姓多不舍点蜡,便是入夜后还要劳忙,至多也就点一盏豆灯,那才真费眼呢,你可别发愁了,我这眼睛坏不了。” 说完,笔下就写成眼疾二字。 映丹看得清楚,心都揪起来,以为瀛姝口头上说得轻松,实则已经有了眼疾的症状。 “女监还是早些安置吧,夜里头无论是看书写字,抑或织绣剪裁,点再多的灯烛,眼睛疲倦了,都难免会有眼角燥痒、昏花多泪这些症状,宫里头,织绣署的女官和宫人眼疾者最多,甚至有病重者……眼睛溃烂红肿,极难治愈。” 瀛姝脑子里缠绕着的一个结扣,忽然被解开了。 “那些眼疾严重的人,会否影响容貌?” “多数能得医女及时治疗,适时药敷,加以休养,是有好转的,可也有不遵医嘱的……眼疮一直不得康复,被当成恶疾者送去了养病署。” 只要被定论为恶疾难愈的宫人,一入养病署,是再不会有出来的那天了。 “宫中有女医,尚且如此。”瀛姝喃喃自语。 结果她又执笔疾书,毫无畏惧,映丹连唉声叹气都要躲得远远的。 她其实也不明白,瀛姝明明可以活得像谢夫人,直管养尊处优,何必如此的操劳辛苦呢?哪怕就连那些门阀子弟,入仕为官,食朝廷奉禄,怕都没多少像女监这样的案牍劳形,就像二皇子、三皇子,目标可是九五之尊的宝座呢,一日里也不见他们亲笔写几个字,看多少公文,连多赶一场宴集,有时候都要喊累! 映丹这时当然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二皇子、三皇子养尊处优的日子就要宣告结束了,皇族内部,即将掀起一股奋发踔厉的风尚,谁敢抱怨赴宴辛苦?很好,那就不必赴宴了,“抽空”在家悬梁刺股勤学苦修去罢,宫里宫外,始终无人为瀛姝打抱不平。 倒是不少人都在同情皇子们,特别是大小纨绔,抱膝仰面地瞻仰着皇子们努力攀爬一道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时,大觉庆幸——还好没生于皇家,非司空氏,还好家里的“老父亲”只纳姬妾,没有那样一个“女史班”。 还好家里没有皇位有继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