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把皇子们卷哭了第408章 突然的提议
这天的宝光殿,先是午皇后登门。 午皇后送来的葡萄酒还有不少,再加上毕竟阻挡过西平的莽撞行为,瀛姝对待午皇后还算热情,可午皇后的作风,也并不擅长应酬,两句客套话说过,就直奔向主题。 “陛下已经结束了冥感礼,重新问政了,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件事故,尤其当得知对左副使的冒犯后,大觉愧疚,陛下一是因为不知如何向左副使开口,另则也是因为的确分身乏术,于是先令我前来,与殿君和左副使先行商量。” “可是关于陛下要向大众澄清,殿君绝非伪替的事情?” “正是。” 瀛姝才让红桃请出了殿君,听午皇后颇有些愧怍的一番,经过仔细斟酌才出口的言辞:“陛下倒不是信不过贵邦议和建交的诚意,可此番岁祈式发生了这样的变故,朝野上下人心惶惶,仅靠着陛下颁旨,恐怕都无法安定朝堂,就更法平息市井间的流言谤议了。 今日陛下才出大祭堂,就有不少臣公都谏请当务之急,就是要确定殿君的身份,因此只能恭请殿君出示唯有神宗帝族的嫡公主才能持有的脂瑰玉佩,才能先使文武百官信服,不再质疑议和建交的国策。” 殿君几乎是下意识先看向瀛姝。 午皇后暗忖着:就轩殿君这作态,事事都先听左副使的裁夺,毫无主见可言,看上去的确不像堂堂神宗帝裔的公主。 “我先问皇后一个问题,贵邦的君臣,可知脂瑰宝玉与平凡玉器不同的殊质?可别等殿君出面,出示了信符之后,又有居心叵测之徒质疑连脂瑰都是作伪。” “左副使多虑了,我朝历代的国巫皆知神宗嫡女世代相传的脂瑰宝玉,绝非凡物,其形小巧能使赤子口衔,其质莹透有若云霞流光,故名脂瑰,可由持瑰者亲手将此宝玉浸于清泉之中,只需三日便能发出皎洁如月的光彩,正是因为脂瑰宝玉具有此等殊质,方才能为神宗帝族视为天赐之物,世代相袭于嫡长女之手。” 瀛姝不动声色。 午皇后这番话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只不过,擅自加了一句话,神宗帝族可从不曾宣张,必须经脂瑰的持有者亲手把脂瑰浸于清泉之中,脂瑰才能散发出皎皎月华。 她没有纠正午皇后的语病,因为其实这句语病,是她一番设计的结果。 “殿君,虽然北汉一方主动请求殿君来使,后又要求殿君自证身份颇为荒唐,不过臣以为,关于我朝是否具有和议的诚意,确实不能成为一件众说纷纭的糊涂官司,殿君自证身份,的确有利于促成和议。” 神元殿君也像松了口气般:“那就如此吧。” 瀛姝才对午皇后说道:“脂瑰宝玉早已交给了殿下代为保管,这件事,贵邦的陛下现在已经知悉了吧?” “冥感礼现已结束,宫里不会再生风波,脂瑰自当奉还予殿君。” 于是“脂瑰宝玉”又被午皇后完好无损的交还。 神元殿君依然不知道瀛姝的具体部署,可她很有信心,其实从她决定出使北汉的那天开始,在别人看来,祸福难料,可她却体会到了强有力的脚踏实地的感觉,她不再是孑然一身,身边有了可以托付生死的盟友,于她更是珍贵和新奇的体验,当面临又一个关口,又一场考验时,她竟充满了亢奋。 她期待着此场较力的结果。 殷红的泪佩,被手指轻提起,更像是天地间经过了亘古的岁月凝结而成的叹息,此刻被一轮烈日遥遥的注视着,玉佩的边缘其实看不出已经过了人手琢磨,但这样的“天然”毕竟只是伪貌,相似的红玉泪佩,有满满一匣子。 “这已经不是我给卫夫人的‘脂瑰’了。”瀛姝微笑着,晃了晃提着的玉佩。 “这是他们按原样做成的?”殿君问:“他们哪里来的信心不被我们发觉?” “如果是真的脂瑰,我们在收回时才会仔细确认,可我们明明给出的就是枚假脂瑰,又哪里会格外留意呢?”瀛姝却把玉佩郑重交给殿君:“无论如何,这枚玉佩是真真值钱的,用的是天然红玉,玉质上佳,殿君留着赏人是拿得出手的。” 左副使竟像是占了多大便宜似的,喜上眉梢,殿君被她逗得笑了出声,也将玉佩提起来,对着太阳光看半天:“我是看不出差异的,真白长了一双眼睛。” “殿君是不把此类俗物放眼里,哪像我,打小时候,为了和我那四姐争着算计祖母的藏物,拣出价值更高的据为己有,锻炼成了这双势利眼。”瀛姝自嘲了一句,又说:“姜泰笃定,殿君为了自证身份,这回肯定得拿出真正的脂瑰来验示了,可他要是让皇后把我给出的那枚胭脂泪佩原物奉还,又拿什么换走真正的脂瑰呢?直接把脂瑰盗走,让其不翼而飞就又得一番掰扯了,最稳妥的方式,就是按样子另造一枚或几枚泪佩备用。 而且姜泰还一定会用仿制的泪佩先行试探,避免节外生枝,于他而言,最万无一失的方法,就是笃定我们已经出示脂瑰后,再行替换,且用我们仿制的脂瑰替换,可保他不会落下半点口实。” 接下来,他们就等着姜泰的召见了。 通灵塔起火预示着什么具体的祸兆,乃姜泰及巫臣必须给出的说法,不管是北汉的贵族,还是布衣民众,只能耐心等待,不能急于逼促,可确定两国和议建交的国策是否还有必要继续进行下去,这其实无关“神务”,姜泰既然已经从大祭堂出来,就该给出裁夺。 北汉的官员们,当然也都不会反对用脂瑰验证的方式。 可这也需要三日之后,才有结果。 姜泰为此事特别举行了殿议,殿议的过程倒是顺顺利利,而殿议后,当日照例举行岁祈式的天酒祭,羌人祭神,其实惯以欢歌乐舞的方式,不管祈获得什么神示,都得感谢昆仑神恒久以来的庇佑,以期当灾预降临前,还有望先用一场喜庆的酒祭打动神明。 而关于天酒祭,不仅是王室应当举行,所有的信徒都应该筹举,又自然王室举行的天酒祭自来就最隆重。 天酒祭时,不能发生争执,不能表现出忧怒,哪怕人心惶惶,也必须奉演出一场狂欢。 来自大豫的使臣们,也获邀参加了今日的天酒祭。 连瀛姝都没想到,她今日竟然会亲眼目睹已经被软禁的太尊姜雄鹰和文太妃出场。 “我已经打听过了。”南次坐在瀛姝身旁,小声道:“天酒祭,必须由家中辈分最高的长者献酒,否则就会怠慢神明,难以祈得神庇,因此太尊但凡有一口气在,今日都是必须出席的。” “太尊能活到岁祈式,姜泰肯定出先设下了周全的防范措施。” “如果胆敢有人在天酒祭时作乱,哪怕是太尊,也会因为触犯神只议罪。” “这就难怪了。”瀛姝望向高高在上那位凝视着酒祭场中熊熊燃烧的篝火,眼睛浑浊得已经有如不能视物的老人:“英雄迟暮,一大把年纪了还把养子从权位上踢下来的北汉太尊,应当知道他已近末路了,倒是文太妃,心气未衰,跟她相比,姚太后反而更像一把强弩之末,跟太尊无比般配。” 姚太后今日其实一直昂首挺胸,眉梢眼角都堆砌着意气风发,离她不远的文太妃,如同被笼罩在了太尊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阴霾里,可偏是如此,又偏格外引人注目般,一眼看过去,就记住了她脸上的,不具丝毫锐气的真真切切的笑容。 文太妃不曾用目光在酒祭场上寻找姜漠。 她必然已经知道了姜漠此时远在建康,不可能现身于未央宫。 冉王妃的坐席就更不起眼了,她甚至不曾上前敬酒,倒是金珠夫人特意和文太妃说着话,不知在说什么,竟被文太妃逗得欢喜雀跃,让人拿来铜面具带脸上,围着篝火踏歌起舞。 最显晦气的西平今日也只好端着笑脸坐在席面上当摆设。 卫夫人应是从未入昆仑神庙礼拜,并没有取得信徒的资格,虽然是姜泰顶重要的一个嫔妃,今日却和瀛姝等人似的坐在了客席,她主动来敬酒,指着起舞的某两个女子,告诉瀛姝:“是红桃和白李,她二人入拜过神庙,可今日得先献舞后才能分得祝祭酒。” 客席上的酒水,原来并不是昆仑神的信众们特意准备的祝祭酒。 “我没想到,连大尚臣都是昆仑神的信徒。”瀛姝看向的却是紧挨着姜白基就座的大尚臣。 “大尚臣还曾正正式式参拜过昆仑虚的昆仑神像呢,且能助陛下得获神庇,他也是为神只承认的功臣了。” 当献酒仪式告罄,太尊和文太妃便主动离席,狂欢虽然仍在继续,不过却更加不拘限制了,连红桃和白李都能分获祝祭酒以及炙肉,远远的席地饮食,而今日的子时,殿君就该亲手把脂瑰放置在山泉之中了,因此她和瀛姝也没打算久坐,准备敬酒之后就回宝光殿。 就在此时,姚太后对验示方式产生了质疑。 “我听说脂瑰必须由神元殿君亲手置入泉水中,浸泡三日后,才会散发月华光辉,可如果脂瑰一直在宝光殿中,我们又怎么证实真正将脂瑰置入泉水中的人究竟是信呢?哪怕是陛下或者本宫,亲眼目睹了是殿君将脂瑰放入泉水,也难以保证会否有人重新将脂瑰取出再行放置,本宫倒不疑东豫根本不愿让真正的殿君代表我朝主持接下来的大祭典,只担心会有臣民质疑,终究还是会阻碍和议之策。” 姚太后这番绕着弯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连司空木蛟都有些不适应,眼看着就要蹙眉抗议了,瀛姝却想到现在还是天酒祭,尽管他们不是什么昆仑神的信众,可也得“入乡随俗”,作为使臣,哪能在人家的地盘捣乱人家的祭神仪式?便笑着道:“太后这话的意思是,殿君的确出使了北汉,但有可能并不是正使,太后是担心仍有居心叵测之徒借口验证方式存在漏洞,不消离间生事的心思,那么外臣请问,太后有什么方案可以杜绝再生争议呢?” 三皇子把南次看了一眼。 南次也笑着道:“脂瑰于神宗帝族而言至关重要,不容有失,尤其在验证关头,万万不能离开殿君的视线。” “正是如此,哪怕外臣等信任贵邦的诚意,曾经因为贵邦的岁祈式突发意外,不得已才将脂瑰交予贵邦代为保管,可在此关头,也得更加慎重了。”瀛姝紧跟着附和。 姚太后早就想好了应对之辞:“左副使曾经游览过明渠,当瞻望过渐台吧?” 瀛姝微笑颔首。 “渐台乃是济朝穆宗所建的台阁,我大汉皇室对其极为重视,现如今,除陛下及本宫之外,任何人都不能擅自登台,且渐台又是建于明渠之中,四面环水,不借舟楫不能抵达,一阵间,正使可乘舟登上渐台,在陛下及本宫的见证下亲手将脂瑰置于备好的泉水中。 明渠有座清凉殿,盛夏之季正好宜居,而且又能时刻瞻视渐台,确保此三日间,无人再登渐台,而且本宫还能担保,倘若脂瑰在渐台有失,我朝将担当一切责任。” 姚太后提出了建议,姜泰也频频点头,姜白基等重臣更加附议不绝。 根本就不容使臣们拒绝。 正在此时,冉王妃站了出来。 “左副使,我曾经登过渐台。” 姚太后的眉头就颤了几颤。 心里是恼火得很——冉氏曾经是太子妃,当然具备登上渐台一览明渠波光的资格,可冉氏这个时候出来强调这件旧事,是生怕有人忘记了姜漠曾经才是大汉的王储么?——可现在是天酒祭,不能斥责冉氏引发争执,姚太后的眉头最终恢复了平静。 “左副使当是信得过我的,我也敢保证,渐台绝未修筑任何暗道密室,的确必须使用舟楫方能抵达,便是有水性绝好的人能潜游到渐台之下,不借舫船先搭舷梯,也无法登上高台。” 瀛姝不怕当着众人的面,显示出她对冉王妃的最强信任,笑着道:“镇原王妃既然这样说了,敢不信任?” “还请陛下及太后允同,此回和议之策,关系到外子是否能平安归来,臣妾心系外子安危,这三日间,亦当陪护于清凉殿,协助主使及左副使督察无人暗登渐台,见证始终。” 姚太后下意识就想拒绝,姜泰却抢先发了话:“就这样吧,防范居心不良之徒损毁和议建的国策原本也是绣腰司的职责,由弟妇见证督察,冉公及绣腰令也好安心。” “殿君及左副使都无异议,我与五弟也赞同太后的提议,不过职责在身,一阵间我们两人理当前往明渠及清凉殿看看是何情形,还望陛下允可。”三皇子此时,也露出了真真正正的笑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