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失落者的“心”(下)(1/1)

作者:海博之波

废土回响者第二百四十七章 失落者的“心”(下)

随着阿契美德亚从嘴里吐出属于蛇类的信子,并发出令人感到厌烦的嘶嘶嘈杂声响,“未来”的耳畔出现了一些怪异的嗡鸣声。 紧跟着,嗡鸣声开始重复、多样,并变得越发复杂,在一阵剧烈的眩晕过后,他的耳畔竟然出现了在上古时在祭祀正主与神明时所演奏的宗教乐曲。 配合着音乐带来的富有节奏感的偏舒缓韵律,其中一枚表面图腾闪耀着绿色光辉的“具象化”序核一跃一跃地来到了“未来”头顶的正上方,拼命向“未来”抖落余下的全部绒毛。 这些绒毛十分轻盈,像是克鲁斯德北境那片空旷、安静、寂寞与圣洁的领域降下的纷飞雪花一般,在空中柔弱地盘旋。 可当“未来”的思绪短暂不受控制地陷入欣赏“美丽”的“雪花”状态时,这些绒毛却纷纷在空中竖立了起来,不断复制并变得异常坚硬,像是无数的银色缝衣针般,向着“未来”的身躯坠落而下。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 即便是几乎在同一秒钟就涌动起全身的黑暗系魔源力用于抵抗和躲避,“未来”的身体还是被部分绒毛扎伤,甚至有几根绒毛与他的眼球擦肩而过,还有几根在他的脸上留下了几道瘆人的恐怖划痕。 好在,绒毛的攻击只有这一轮,“未来”抓住“具象化”序核在空中盘桓的间隙,用拳头猛砸向额头上的蕴藏着暗黑之力的印记,他略微迟疑了一下,念出了向“暗夜之主”祈求的咒语,以启动“焚黑视界”,道: “执掌黑暗的序位之神啊,请为你最忠诚的信徒赐予拯救之福音。” “请赐予我最为古老与纯正的黑暗之力,请赋予我能够洞悉黑暗背后危险的能力。” “我愿燃烧属于我的部分生命与未来,抵抗一切破坏复生之火的危难。” 05秒过后,“未来”的双眸瞬间变成了熟悉的纯黑存在,头发变成了纯黑之色,而双臂之上却意外地蒙上了一层如纱般的黑暗能量,愣了05秒“未来”瞬间领悟出这是“暗夜之主”回应了它的祈求。 与上次在赫尔摩斯克时启动“焚黑视界”的状态有所不同,这次,不单单是右眼,他左眼中观察到的颜色一同颠倒了过来。 纯黑的世界瞬间变成了如神明之域般圣洁、美妙和温暖的殿堂,悬崖变成了供序位神明们站立,以向造物主呼号的高台,乌黑的云层变成了白洁之云朵,金色的太阳如父亲般在空中散发着温和、严厉,却让人无比崇拜与向往的光辉。 如若“未来”不是失落者,没有卓越的精神掌控力的话,他一定会单膝跪地,高举右拳,口中不停高呼“父亲”与“忠诚”这两个至高无上的赞美之词。 在醒目的光辉之下,“未来”竟然缓缓立直了身体,昂首挺胸地凝视着头顶那颗已然顶着一圈天使般神圣光环的“具象化”序核。 远处的无尽之洋变成了蔚蓝色的存在,波光粼粼、闪耀着金色之辉耀,随着洋流泛起的透明水花中竟然透露出一股湿润的清馨、香甜气味,在周遭高大挺拔的橡树之间,令人感到极端的心旷神怡。 “这种反差……是真实吗?”“未来”下意识地喃喃自语道,并不敢过分抬头看向已然半怪物化的阿契美德亚,即便她有可能在“焚黑视界”的作用下早已转变为了温柔女神之模样。 “‘心’即是宇宙,宇宙即是‘心’。任何拥有神明庇佑、造物主准许的至高之‘心’的半神,都能突破物质的绝对束缚,或窥探或创造属于你自己的世界。”阿契美德亚说道,她的声音似乎在“焚黑视界”的作用下蒙上了一层圣洁的空灵。 “那么,黑暗是真实,还是光明是真实?对于我这样从未见到过真正光明的失落者来说,我愿意相信光明,但我也知道,黑暗是会长存的。”“未来”叹了口气,右手凝聚起全身上下的黑暗系魔源力,形成了一支在异常的圣洁中看起来还算正常的三叉戟。 这枚三叉戟并非“未来”用黑暗系魔源力所能凝聚而出的常规武器,但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它的材质是泛着机械光华的纯钢,整个造型透露出浓郁的克鲁斯德皇室之风。 三叉戟的手柄上雕刻着太阳花与向日葵的纹路,而戟身则做了些许的艺术化处理,远远望去,像是倒着站立在长柄顶端的一只双头鹰,而其“爪子”位置还残留着鲜红的向下不断滴落的液体,与“焚黑视界”所“打造”的圣洁之地显得格格不入。 “可是,在‘中寂域’中,拥有‘神性’之人可以自主选择所见、所闻与所想,你认为世界是光明的,世界便会随着你的内心走向阳光普照,而你想与黑暗为伍,世界便会在黑暗中逐渐死去。”阿契美德亚的声音再度传来。 “不是这样的……”“未来”低声说着,紧咬着牙齿,握着“三叉戟”的右手更紧了一些,还在微微颤抖: “并不是这样的,如果世界是吾心,吾心是世界的话,人类又怎么可能经历长达五百年的废土纪元?人类的意识总归是依托存在而存在的,一切又一切,包括造物主在内,都是依托一个又一个最为基础的存在才得以存活至今的。” “有趣。”阿契美德亚伸出长满尖锐指甲的右手,示意“未来”继续说下去,纵使“未来”并无法看到这一动作。 “你赋予我了一个崭新的‘心’,我应该用它去领悟更为深层次的属于宇宙的至高之‘理’,去理解人类存在的真正意义,造物主存在的真正意义,以及人类这场苦难的最终来源与归宿。”“未来”低着头,语气坚定地说道: “这片‘中寂域’,非真实非虚妄,并非梦境也非现实,其实是在告诉我,我的选择。” “未来”边说着,边踏着白色的阶梯,向着阿契美德亚刚才所站立的位置行走,边继续说道: “‘心’可以用来让人沉迷其中,在虚妄的幻觉中无法自拔,最终于图像、声音、味觉、感觉和声音的感官愉悦中走向绝路,走向地狱。当然,‘心’也可以让人明白前进之路,坚定自己的目的与理想,为了一个宏伟而远大的目标,不停地行走,至死不渝。 “我不否认,‘虚幻’会让人愉悦地过完此生,在幻想的妄念中体会从未拥有过的快乐,得到一些临时的有害的满足。可日涅人在三十年前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构建幻觉中的幸福‘乐园’是完全行不通的。 “因为存在,才能让人感受到真实。世界上并没有比存在更能让人感受到真实的东西了,我的‘心’并非宇宙,只有真正突破了万有引力的束缚突破星球的束缚,我才能真正感受到宇宙的奥妙与伟大。 “同样,我这颗破败的、小小的‘心’里并无法装下宇宙这么沉重、宏伟的事物,我在虚幻中即便创造了所谓的‘宇宙’,那也不过是转瞬即逝的泡影罢了。一旦我的力量耗尽,肉体的存在与虚幻的‘宇宙’便会在顷刻间土崩瓦解,不复存在。” “未来”说完,长舒了口气,他似乎已经对萦绕于内心许久的一些想法产生了更为深奥的领悟,一股更为通透的精神力量从他的大脑中开始悄然形成,并迅速蔓延至全身,情绪中那些名为“放弃”、“绝望”、“忧虑”、“幻想”与“妄念”等负面情感开始逐步消弭。 很快,“未来”猛地睁开了泛着红色光辉的双眸,猛地握住了右手中带着血液的“三叉戟”,投向了象征着“智慧”的那颗“具象化”序核。 砰! 啪! 玻璃碎裂的声音传至他与阿契美德亚的耳中,令这位造物主的意识化身的神明感到意外的是,那颗原本能够对“未来”的生命造成威胁的“具象化”序核,此刻竟然如玻璃一般脆弱,“三叉戟”只是凭借自身重力便轻盈地穿过了它那看似坚不可摧的身躯,顷刻间就让它变成了一摊毫无任何价值的碎片。 “这就是……我的选择。”“未来”抬起脑袋,露出一副坚定的神情,看向依旧保持着怪物姿态的阿契美德亚,以及迅速由神圣领域变回漆黑之境的周遭环境。 他边沿着刚才阿契美德亚走过的浮空道路向她靠近,边说道: “无论任何时候,我都不会被幻觉与虚妄左右,在‘中寂域’赋予我的选择中,我只能选择现实,而非看似更为美好的虚幻。人类啊,是一个不服输的种族呢,他们虽然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却总会有另一部分人站起来,消除前人的错误,在不断地试错中走向真正正确之路。 “这个世界的夜的确过于长了一些,可你我都明白,文明复兴的火种正在如达克那样坚定地不懈前行之人身上,燃起永不熄灭的火焰。所以,不用质疑我的‘心’了,阿契美德亚大人,我愿意以我的生命为代价突破风墙,找到‘普拉米尼’、找到‘回响者’、找到那座隐藏在其中的‘寰宇能量演变台’。 “或许现在,这不再是您作为神明对我的要求,而是我作为‘人’对您的祈求。” “未来”的话音刚落,悬浮在他身体周围的剩余6枚“具象化”序核纷纷如玻璃般炸裂、破碎,所有的残渣如骤雨般向着漆黑的海洋深处落去,即便在漆黑、昏暝的领域中,却发出了令人感到无尽诧异的金色星火。 “如此一来,‘未来’,你不仅通过了我的试炼,获得了失落者的一颗崭新的‘心’,还得到了从这里脱离的机会。千百年来,走入‘中寂域’的拥有‘神性’之人要么归于了冥界,要么沉浸在幻觉的世界中走向灭亡,而你选择了‘现实’,也就意味着你通过了造物主的考验。”阿契美德亚说着,身躯从可怖的机械与野兽拼凑的怪物形态,变回了具有浓郁中部帝国文化之风的少年女神,她站在“未来”的面前,露出了欣慰的微笑道: “我相信,你会带着这颗‘心’一路走下去,为了文明之花火的延续,为了正义与光明能够划破漆黑、漫长的夜空,我也坚信,即便‘风墙’之后暗藏着‘失败’,你也能够坚持走到‘成功’所在的彼岸。 “所以,请你记住,艾达里·赛奇接受造物主的指示所创造的《未来史诗》中有言:暗红的激荡并非罪孽的宣告,星辰的光点指引炽白的希望。古旧的血液融入神性的光辉,北斗的祭奠凝聚残焰的荡漾。 “去往‘风墙’那里吧,‘未来’,‘回响者’和‘普拉米尼’正在苏醒,这出有关‘宇宙’的拙劣演出,即将迎来它最后的谢幕。” 阿契美德亚说完,她那少女般的身躯开始迅速变淡,并在“未来”的面前迅速消失不见。 “未来”刚想伸出手,试图去抓住阿契美德亚的身躯,却发现他的脚下只剩下一摊失去了人性的白骨与血肉,以及刺鼻的令人作呕的鲜血与腐臭的气味,以及难以忍受的剧烈饥饿感。 紧跟着,这块幽深、阴暗、昏暝的领域开始崩塌,一切被恐怖气氛与深沉黑暗所笼罩的物体开始纷纷脱离了引力的束缚,开始不受节制地向四面八方飞去,令人感到不安的海水气息终究灌满了他的鼻腔,沾染了黏稠漆黑污渍的荒凉巨石,向着他的身躯猛砸而来…… …… “啊!不要!” “未来”猛地从“中寂域”中苏醒了过来。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洁白的宾馆大床之上,周围是经典的联邦宾馆所常用的简朴风陈设,玻璃桌、衣柜、书桌,以及一把破旧的红木座椅整齐地摆放于房间之内。 对面墙壁上的那盏由蜿蜒金属连接的煤气灯,以及书桌上摆放的简易提灯,正在散发着昏暗但足够令人感到安心的昏黄光芒。 这时,他的耳边却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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