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魔意第十五章 绝望缠身－－－
楚宇再次睁眼看到的是面前似曾相识的尸山血海，是在自己手心中安然赴死的小不点。 可还不待楚宇回忆，他就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当他回头之时看到的是血流不止，近乎奄奄一息，却仍旧护着他的梅君。侧目看去傅延年、幽空谷在不远处已然各自被一柄长枪和一把远超正常尺寸的长剑贯穿了身体，耷拉着脑袋，看起来已然身死，而她们的身边不知名的烈火正在燃烧着。 正当楚宇捂嘴的时候，梅君开口了：“宇弟，你可算醒了，给你测试的时候青竹山不知为何来了个大不详，我们拼劲全力却是没能敌过，真是……” 话还没说完，梅君就倒在了他的怀里，而引入眼帘的则是梅君身后触目惊心的伤口，和一把刺入心脏的断刃。 楚宇还来不及痛苦，又是看见两具头颅直接是被挂在不远处的竹子上面，定睛看去那赫然正是竹仙和竹儿，这一刻楚宇的心几乎碎了。可火势已起，还没等楚宇有什么动作转眼间那头颅掉入了火海化作飞灰。 楚宇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抱着梅君的尸体颤抖着站起了身，只是当他想要将面前的三人收进随心万变的时候，却是发现万灵迟迟没有回应，低头看去随心万变竟是破碎了。 这时他感受到了火焰的炙热感，和浓烟带来的窒息感，再次抬头看去火焰竟然已经吞噬了傅延年和幽空谷的尸体，此时他的脸上挂满了泪水，只是很快就会被火焰蒸发。 火焰已然不给他伤感的空隙，朝着他吞噬而来，他抱起了怀中的梅君快速向下跑去，可刚刚几步却是看见一滩血迹和一具粉身碎骨的尸首，他看不出来那到底属于谁，但看他死死攥着着一颗被斩了一般的青竹，他大抵猜到了对方到底是谁，只是不过转眼火焰却是将他们包裹其中。 他继续逃跑着，看到了一棵被斩成几节的苍劲青竹旁边的白衣尸体，他的心中更是一冷，可这是他在火焰之中的匆匆一瞥，他带不出那具尸首也带不走苍劲青竹，他只能痛苦着哽咽着继续向下低头捂着嘴跑着，朝着自己的家跑去。 只是之后也未曾安宁，楚宇看到了一具被不知名丝线困死的巨大朱雀，一柄散落在燃烧着的竹花之中的残破青剑，一棵被从中一分为二的参天巨树和不远处浑身伤口被斩去头颅的巨鹰尸体。 此时的他已然超过了火焰，可他却带不走一样东西，只能任由火焰在他通过之后缓慢的将那些变为灰烬。 此时竹林的竹花已开，只是在这片火焰之中，代表着未来和希望的竹花也很难逃离这片炼狱火海，不知有多少竹花能乘风而起带来生机。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就算是如此他仍旧祈祷着有人能活下来，祈祷着家人无事。 只是刚刚跨过巨鹰的尸体，他就看到青、红、蓝一地的羽毛，看到被数不清的箭矢射入身体的两只黑色豹子，看到一只双目被挖四肢被断已然没有动静的血红狮子。 “不！不！不！”楚宇嘶吼着哀嚎着，但他仍旧没有停下，他依旧跑着朝着小院跑着，但在路上一只浑身散发着冷意和锋锐的老虎却是趴在地上，楚宇走了过去，希望她还活着，可当楚宇触及她的时候她直接化作飞灰而去！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什么样的存在才能做到这样的事情啊。”他想着跑着。 他的心宛如被刀剑隔开一般痛楚，可他依旧心怀希望的跑着，竹花和火焰跟随着他焚灭了他身后的一切。 只是当他跑到小院的时候，他的心彻底的凉了，看着面前的场景他的内心崩塌了，他一下子坐了下来痛哭着。 因为池塘被血色浸染一只只被开膛破肚的鱼儿被扔在了岸边，池塘的不远处还有这一只身首分离的黑龙，只是他的身上很多地方残缺不堪，就仿佛被鬣狗撕咬过一般。 还有着被钉死在墙上了憨包，被拔了角的牛震，以及在门口被打断了腿跪在地上身首分离的夜游、楚狂生、楚笑世、段诗雨、陈雨痕，他们落在脸上满是恐惧、但也有着不甘与绝望。 与此同时一道黑火彻底熄灭、一粒冰碎彻底融化。 他想去触碰一些什么，可随着触碰它们直接就会灰飞烟灭。 楚宇没有勇气再往里走了，他痛哭着放下了怀里梅君的尸体失魂落魄的等待着火焰的侵蚀，他的心智已然近乎崩溃，但此时屋内传出的点点的声音唤醒了楚宇。 他就这样带着泪水不顾一切的冲进院子，可映入眼帘的却是和他曾经日夜相伴的火红和雪白被长枪钉死在地上的模样。而且此时院内的声音停了，他颤抖着继续走着，没几步一只被虐杀的小猫出现在了脚下，他不忍再看想抬头，可一个血肉模糊的青蟒出现在了亭子处，测过脸一个已然被自己的蛛矛扎入四肢贯穿了自己身体却紧紧抱着另一个和她相似的人的女子出现在了墙边。 楚宇哽咽着想叫出她们的名字，他可发现他已然出不了声，他只能在内心怒吼，“不不不！” 他想上去抱起那个人，抱起之前看到的一切，可他又不敢，他知道随着他的触碰，一切都会灰飞烟灭。 他的心彻底的破碎了，他甚至想一死了之。 但刚刚还有声音传出，这说明还有人活着，他还不能死。 他疯狂的打开了一扇扇门，可每一扇门后都是是空无一人，最终只剩下了属于他的房间，可此时呆在门外的他已然看到了窗户上的鲜血，看到了门口不断流出的血液。 他最终鼓起勇气的打开了门，只是他看到的是一具具被划烂了脸，衣不遮体、四肢不全的尸体，他感觉自己可以认得出每一个人，可他又不希望自己认得出来。这时一道哭泣的声音传来，他回了神，他赶忙越过了一具具尸体走到了哭泣的声音传来的地方，因为那是宙儿、凌冰雨和自己娘亲的声音。 还有人活着！ 可当他跑过去时却是看到一个冷漠的男人拧下了宙儿和楚灵那被鲜血覆盖的脸。 楚宇疯狂的怒吼着撞了上去，不过一切枉然，那可是能被抹杀众多入道者的存在，楚宇又能如何呢，不过轻轻一指楚宇就失去了意识，只是在这之前他看到了那个人的脸，看到了最后还活着的凌冰雨彻底绝望的神色。 “对不起啊。我要死了么？唉，和大家一起死也好吧，只是好不甘。” 下一刻他的意识归于黑暗之中，一切归于平静。 可他没死，一股黑气一直在他的耳边回响：“你想杀了那个人么！你想报仇么！” 慢慢的他睁开了眼，却是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男人的背后，那是白冽，他来了，他救了自己。 只是当白冽回头的时候，楚宇赫然发现白冽的双眼已然不知所踪，那俊朗的面孔也是面目全非，下一刻白冽更是化作飞灰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他想张开嘴说些什么，但只听到白冽在消散之前说道：“记得……报仇。” 但他已然被痛苦掩埋，如何能报仇。 此时青竹山的火焰已然蔓延而至，想要将他也吞噬其中，感受着火焰灼烧楚宇却是觉得不痛不痒，他不知道是因为幼时的遭遇还是因为他已然心死，最终他选择在这蔓延而过的火焰之中闭目等死，反正他也动弹不了，就算是火焰灼烧不死他，令人窒息的滚滚浓烟也能做到。 可在他闭眼等死的时候，那股属于杀意的黑气却是包裹起了他，甚至渗透入了他的身体开始配合着生命之力保护起了他，并且与此同时那股杀意就仿佛拥有了自己的意识开始不断地在他耳边低语。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被火焰历练的你是不可能被火焰烧死的，而且还有着我和生命气息守着你，你放弃吧，你死不了的！” “你得报仇！你想想看你看到的那些！你得报仇，你不能就这么死了！” “你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杀了那人深爱的人和爱着她的人！杀了一切和他有联系的人，让他疯狂让他陷入和你一样的痛苦！” “你……” 那道黑气之后说了很多很多，什么让世界感受他的痛处，这是世界的错巴拉巴拉的。不过楚宇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应，他还沉浸在无尽的痛苦之中，直到那一句。 “你想想那些你深爱的人和那些爱你的人！你难道就不想为了他们报仇么！” 这一句话之后，浑浑噩噩的楚宇终于是从烈火之中有了动静，或许是生命之力的强大，楚宇已然是恢复了行动的能力，只是他仍是没有起身，他只是有所反应，但却颓废无比。 但最终他还是从火焰中坐起，坐在了这熊熊烈火之中，在感受到着丝毫不致命的火焰和完全没能影响到他的滚滚浓烟，楚宇沉思了片刻，折返回了被火焰灼烧过的地方，只是此些被灼烧过的地方除了浓烟已然没什么显眼的火焰了，看起来这火也是那人所放，所过之处尽是焦土，也只剩下了漆黑的一片。 最终楚宇凭着记忆，走到了一处又一处记忆中的地方，带起了一捧又一捧的焦土，只是从头到尾他的眼中都没有一滴眼泪留下，或许是被火焰的余温灼干了吧。 他一步步走向了山顶，凭着记忆在每一个死人了的地方捧起一抹焦土，最终他站在了苏醒之地，用着那一抹抹的焦土，为一个又一个记忆中的人立起来坟。 而在做完这些之后，他就仿佛听不到耳边一直响起的话语一般，静静的在这些坟头前坐了整整七个日夜，无论是死灰复燃还是降雨还是刮风，他都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最终在第八日太阳初升的一瞬间，楚宇动弹了，而安静了一阵的声音也是再次响起。 “呼！”楚宇没注意到黑气的这道声音颇有女子生气的的韵味，“来，该起来了吧，我会帮助你完成报仇，帮你报复那个杀人魔的！” “帮助我完成复仇？”这是心声的回应。 “对，只要你去进行杀戮！只要你进行杀戮，我就可以提升！你每杀一个人！我都能给予你成长！很快！很快你就可以到达其他人难以想象的境界，很快你就能报复那个人了！尤其是！尤其是在你杀害与那个人相关的人士的时候你就能得到更快速的成长！” “嗯。”楚宇的回答近乎冷漠。 “只要你听我的，杀了他的爱人，杀了他的家人，你马上……” “烦死了……”在那声音近乎癫狂的时候楚宇冷漠的回应道。 “啊，不是……”那声音戛然而止，只是其中有着些许喜悦，不过马上又继续了下去。 楚宇不再理会那道声音，反倒是对着面前的坟，鞠了一躬然后朝着山下走去了。 他要去修行，要去成长，要去寻找那人的踪迹，他要为家人报仇，为了自己的人生画上一笔句号。 之后得他隐姓埋名，行走世间数百年，在这数百年里，他曾见到了一个个熟悉的人，只是最终他都是选择擦身而过。 因为他不想再见到有人会因为他遭遇不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每当那些人出现，楚宇就发觉杀意之灵说的东西就额外的多，就仿佛在勾引着他去相认一般。 还有在这些年他得知了一个消息，凌希愿被送回了凌家，被凌家作为联姻的工具嫁给了一个强大无比的家族。而他也偷偷摸摸去看过她，只是那时的她一个人闷闷不乐着，当楚宇克制不住自己的想法想要去找她的时候，几道身影的出现让楚宇安静的呆在了原地，那是她的夫君和他们的孩子。 随着她们的出现冰雨、不，是凌希愿的脸上重新泛起了笑容。她的夫君很宠她，也乐意花时间陪着她，她的孩子们也都很好。 那大概是他最后一次流泪。 在这时候来自杀意的蛊惑又开始了，它竟然想让他杀了她一家，说什么她肯定是苟且偷生，说什么那些人肯定是因为她而死的，而杀了他们能得到的奖励是自己若是愿意杀了他们之后自己可以直接入道。 楚宇甚至有些动摇，他甚至有些信了，但看着凌希愿的脸，楚宇转身就走了，之后再也没有来过。 在这数百年里杀意增长的速度还是很快，毕竟楚宇要活着终究是会杀生，终究是会杀人，而且因为这些他的修为确实是提升的飞快。甚至因为曾经杀过一些见到过自己仇人的恶人，楚宇有了越境的成长，只是楚宇清楚自己的目标，一直没有被蛊惑到大开杀戒，滥杀无辜。 只是或许是修为来源的问题，属于楚宇的小世界再也没有开启过，那些和他类似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过。 在这期间楚宇也曾碰到过知道那人的人，只是他们不知道他的底细，只是说那是个大善人，楚宇虽然嗤之以鼻但也从未对那些未对他出手的人出手。尽管他的耳边一直有着一个恶魔的低语，让他杀了他们。 这一日照常游荡的楚宇到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他沐浴在阳光下烤着刚刚杀死的妖兽，吃着肉，有一搭没一搭回应着那杀意喋喋不休的低语，这些岁月里他把他当做了唯一说话的朋友，虽然这个朋友很是恶劣，经常鼓动他杀人。 而这时一个可爱的女孩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烤肉。 这让他想起了那个可爱的妹妹，绝望从未从他身边离去过，那些人也一直在他的身边萦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