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醒第九章 惩罚者的叛徒
“发生大事了！你个蠢货！”卡尔德隆顿时骂道： “我要马上见莫队！” 麦克见惩罚者长官发怒，顿时吓了一跳，本能的就想让开，却是忽然想起了莫测进门前面色凝重的命令，犹在耳畔： “放出来一个，唯你是问！” “做不到的话，你这大队长特么的不用干了，明天就去给我扫厕所！” 莫测，不，莫署长当时的表情，可不像是开玩笑！ 做监察署行动队大队长，那可是署内除了惩罚者队伍之外，仅次于署长副署长的实权肥差，受人尊敬不用说了，光是工资每个月就有一个金元还多！ 扫厕所的话麦克大队长忽地想象到自己拿着拖把，在监察署整洁的厕所中工作的孤单身影。 没错，监察署卫生间还是干净整洁的，有着标配的抽水马桶以及每天的定时清扫，卫生状况当然是与其他联邦政府部门那样一流的 当然，这是和班卡罗尔市街道上的公共厕所相比。众所周知，赫塞人聚居的南方行省厕所数量严重不足，尤其是阿德里贫民窟，竟然达到了上千人公用一个厕所的惨剧 想象一下那画面，就能感觉到味道。 不光是数量不够，更让罗迪尼亚大陆其他地方的人所不能接受的是，赫塞人所谓的公共厕所大多都是露天的，甚至连用于遮挡隐私的墙壁都没有大家经常用一句话调侃赫塞人如厕—— 每一个男性赫塞人，都是茅房拉屎脸朝外的汉子！ 可是，即便监察署的卫生状况良好，扫厕所这件事也是不能接受的啊！麦克仿佛感受到了原本是自己手下的监察员们看到自己被署长惩罚时候的嘲笑，以及指指点点的样子。 那是大队长尊严所不能忍受的屈辱！ 麦克大队长顿时感觉脑仁一紧，神色渐渐坚定了起来，他咽了一口唾沫，紧紧握住手中的监察署二十响手枪，用身体堵住了门口： “署长说过，还不到时候！” 卡尔德隆看到了他一系列表情变化，却不明所以，最终疑惑于这个治安大队长竟然敢和自己硬刚 他眉头微皱，审视着麦克，想要确认他说的是真是假，是不是真的是署长下的死命令！ 麦克见卡尔德隆竟然没有上前，胆气顿时高了几分，持枪而立： “署长说了，一会有激烈的战斗！所有惩罚者众人必须在队员办公室待战！” “必须~~~”麦克最后又重复了一句。 说完，也不管众惩罚者面面相觑，呼地一把拉动门栓，将房门直接关上！ 这回连卡尔德隆都是一脸懵逼，喃喃说道： “哪来的战斗？” “莫名其妙啊！” 刚说完，他豁然僵住，回首用目光扫视众位同事，却发现大家也在看着他。 有的人若有所思，有的人眉头紧锁，有的人茫然若失 下面涌上来那些赫塞平民，不就是要来逼宫监察署的吗？ 如果这些人是被南部落煽动的，那么，南部落可能会将其演变成为一场真正的冲突！ 没错，南部落不会放弃这个对监察署发难的机会的，现在这种情势下，联邦政府已经的统治已经式微，潘多拉唯一的权利机构也就是监察署这一个风雨飘摇的所在。 如果趁着这次机会，通过煽动民意对监察署进行打击，为什么不加重一下力道，确保打击效果—— 在其中安插一些契约者，在双方冲突的时候，南部落的契约者们突然参战！ 到时候，监察署是要防御平民的打击的，毕竟，《监察署手册》上规定了不能普通铁民出手，里面如果有南部落的契约者暴起伤人岌岌可危了啊！ 既要区分对手，还要应对不知道多少契约者的攻击，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没错，南部落一定会那么做的！因为就算是通过这种手段攻破了监察署，最终潘多拉和联邦政府也很难问责毕竟，这是民意，南部落并不需要为此承担任何责任，即使大家背地里都心知肚明。 总而言之，这场战斗，可就真的要变成一张针尖对麦芒的，甚至有可能覆灭整个班卡罗尔市监察署的战斗！ 莫测所说的战斗，不是真的要和这群家伙开战吧！让惩罚者所有人都在办公室内待命，这不是要开战，还能是为了什么？ 几乎所有人脑海中都是同样的的念头。 一时间，整个办公室内再次诡异地安静下来，只有卡尔德隆茫然地拖动椅子，重新坐回座位上的声音! 混血美女莎尔娜见所有人都没有发言，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说道： “队长这是来真的吗？” “疯了！疯了啊！” 她忽地将目光转移到罗宾森身上，向这位年龄最大的惩罚者投去了一个钦佩的目光： “罗宾森大叔，你的经验这回好像真的预测对了，我们的新队长是个” “愣头青！” 罗宾森少有地听到莎尔娜的恭维，却是没有半分的兴奋，仿佛承受了极大的压力，颤抖着说道： “这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疯了，真的疯了！要出大事了！” “明天的班卡罗尔市监察署，会登上全大陆所有报纸的头条” “我们我们应付不来的，应付不来南部落的，我们要死了吗？” 卡尔德隆却是拍了拍桌子，用不屑地眼神看向罗宾森： “老罗，看你那点出息！” 语气上尽是蔑视，表情上卡尔德隆却是眉头紧锁，陷入了巨大的不确定之中，脑海中似是在急速地思考。 元泷这个时候说话了，他看到了卡尔德隆的表情，尝试着分析说道： “莫队他莫队他不像这么欠考虑的人啊，更不像是个冲动的人” “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做？”最后这句话，他几乎是用自言自语的语气低声喃喃。 “你看，我就说莫队还是太年轻了！”坐在下首的詹德利同样眉头紧锁地看了一圈，目光在莎尔娜身上顿了那么一小下，转头看向罗宾森： “不管怎么样，现在的局面我们恐怕真的很难应付了。” “我们不能任由莫测胡来，这会让监察署覆灭，会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陷入不必要的危险中！” “醒醒！各位！”詹德利拍了拍桌子： “你们说怎么办？” 卡尔德隆和元泷闻言，少有地对视了一眼，却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片无奈的茫然。 詹德利却是站了起来，眼睛依旧注视着罗宾森，朗声说道： “我们需要自救，需要自救！” “谁能来主持局面？” “我们不能让莫测胡闹！我们必须让他嗯，让他现在就把那些平民放走，你们说对不对？” “我们惩罚者的职责是处理契约案件，不是与普通铁民树立矛盾。” “莫测这个家伙，你们有没有觉得他觉得他是个种族主义者？他似乎很蔑视赫塞人，根本不在乎赫塞民众的死活，他和其他的唐人，欧罗巴人，还有东斯人一样，都不把我们赫塞人当人！” “我们” 听到这里，身为唐人的元泷却是眉头紧锁了起来，他毫无畏惧地看向詹德利： “詹德利，你想干什么？” “你这是再给新队长乱扣帽子，说话是要讲证据的！” “你在挑唆并制造矛盾！” 詹德利怎么会惯着这个整支队伍中最年轻的惩罚者，他看向元泷，呵呵笑了一声： “对了，我刚刚想起来，元泷你也是个唐人。” 啪~~~~ 赫塞人卡尔德隆再次拍了一下桌子，如同蒲扇般的巨掌顿时在桌面上发出碰撞声： “我也是赫塞人！但是但是” 他眉头紧锁着看向詹德利： “我并没看出来莫测队长歧视赫塞人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有没有证据，如果你有证据的话，你说出来！” “我去问队长！” 看到卡尔德隆都忽然态度大变，元泷忽然间感觉，眼前的局面仿佛像是一张不断张开的巨网，要将自己以及和像自己一样对支持新队长的人一网打尽。 他看了看莎尔娜，又看了看詹德利，总感觉这两人似乎与罗宾森有着一层纽带，却难以一时间想清楚。 再加上，此时莫队长没有半分动静，似乎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毫无警惕，让他心中原本对新任队长的信心打了不少折扣。 他无力再说什么，沉默着将双手攥紧，却有种有劲使不上的感觉。 莎尔娜用修长的手指弹了弹桌沿儿，用柔和的语气说道： “不要讨论无关的事情了，眼前下情况是队长不让我们离开这里，而我们正在面临着一场将要到来的危机！” “先说怎么办吧！” “詹德利，你最好收回你刚才的话，那样无端指认队长歧视赫塞人是不对的！” 已经站起身的詹德利闻言僵了僵，看向莎尔娜，却是忽有所感般地恍然，脸上露出一个讪笑： “抱歉，抱歉各位，嘿嘿嘿。” 随着一声笑声，詹德利重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我收回刚刚说的话。” 说完，他竟是不再理会在场剑拔弩张的气氛，而是悠闲地弹出一根香烟，点燃 莎尔娜看了他一眼，转头环视众人，目光再次落在罗宾森身上： “我们眼下必须自救！无论是出于惩罚者的职责，还是作为一个赫塞人的良知相信我，我有着一半赫塞人的血统。” “我们需要有一位经验丰富，而且能够应对眼前局面的人领导我们，带领我们，代表我们纠正队长因为年轻而带来的危机” 这一番话说的虽然柔和，却有着无法让人批判的道理，在场众人竟是有不少点头，包括原来坐在元泷身边，和他一样支持新队长的几个人。 莎尔娜见汇集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 “咱们在场所有人中，罗宾森大叔是做惩罚者最久的人，我觉得” 她将目光投向有些茫然而又惊慌的罗宾森身上： “罗宾森大叔，你应该成为带领我们的那个人！去见队长，去纠正他的错误。” “你是我们所有人中做惩罚者时间最长，也最有经验的长者，你应该承担起这份责任！” “相信我，除了你，没人能胜任这件事！” “这件事情摆平之后，罗宾森先生，我们大家应该向总部发个电报，告诉总部你在处理这件事中发挥的重要作用。” “我相信，总部能认识到你才是” 说到这里，莎尔娜忽地止住了话语，用意味深长地目光看向罗宾森，露出一个微笑。 她相信，后面的话虽然没说，但是意思罗宾森肯定能听明白。 只是，此时的罗宾森从茫然的状态中，却很难被突然到来的惊喜振奋起来，他吃惊地看着莎尔娜。 从莎尔娜的眼中，他看到了坚定的支持。 这个女人此时还微微环首，似是看了其他人几眼，而被她目光扫过的人，竟也是在对着她无声地颔首。 罗宾森顿时一个激灵，不太敢确定地说道： “我我我不行吧。” “新队长好像对我对我有些意见的。” “他批评了我，你们都在场” 詹德利闻言，鼻子中顿时呼出一大团浓重的烟雾，不屑地瞟了他一眼。 莎尔娜却是微微摇头，轻笑道： “罗宾森大叔，相信我，你在做一件正确的事情！” “你要想想，总部怎么看这件事？莫测队长可是要对平民出手的！你应该知道这会导致多严重的后果！” “做正确的事儿，怕什么？就算这件事闹到总部去，总部难道还会问责一个纠正队长的错误，避免让监察署陷入重大危机的人吗？” 罗宾森脑海中已经转了几个弯，眼神顿时渐渐坚定了起来。 就在这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旁边的会议室内突然响起了一连串的枪声。 一梭子子弹接着一梭子子弹打个没完，清脆的枪响穿透了墙壁，响彻整个监察署的四层楼。 在场众人再次闻声而动，惊讶地呆住了。 直到一连串的枪击声停止，会议室内传来许多恐惧的，撕心裂肺的哭声，里面已经乱成一团的嘈杂声透过墙壁，透过窗户，传进了隔壁这间队员休息室。 卡尔德隆目瞪口呆，元泷也是差不多的。 莎尔娜眼中却是光芒一闪，面带焦急地看向罗宾森： “罗宾森大叔，莫测真的枪击平民了！” “我的铁神！” 她豁然站起，在场的众人中也有数位随之站起。 莎尔娜盯着罗宾森： “队长已经在犯罪了！我的铁神，罗宾森大叔，你还在等什么？” “这一下完蛋了啊！莫测队长如果刚才能被提醒的话，放出这些平民，还有从危机中挽救监察署的机会，现在” 罗宾森忽然间也想通了什么，同样缓缓地起身： “他枪杀了平民，已经无法对涌上来的民众交代！” “这场灾难已经不可避免了！我我” 他嘴里结巴了两句，转头环视众人，最后看了看卡尔德隆，又看了看元泷： “我临危受命，不得不出面纠正莫队的错误！” “我在做一件正确的事情！我要带领你们，以铁神与潘多拉的名义，对新任队长莫测问责，要停止莫测的犯罪行为！” “愿意跟我去的，现在就跟我冲出去” “以铁神的名义，以潘多拉的名义，以赫塞人所有信仰的神灵的名义！” “如果莫测固执己见，我们必须我们必须齐心协力，这样才能保住我们的生命！” 说完，他大手一挥，就要转身而动。 竟是真的有几名惩罚者从这场混乱的辩论中莫名感觉新任队长正在疯狂地犯罪，同时挪动身体，跟上了罗宾森的脚步。 莎尔娜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不经意间看了詹德利一眼，看到詹德利嘴角勾起作为回应。 两个人同样挪动身体，跟在要随着罗宾森一起出门的众惩罚者身后。 卡尔德隆一脸茫然，却又犹豫地不知道如何是好，依旧僵在座位上。 元泷则是看着这一幕，张开了嘴巴，不知所措。 只是，就在这时！ 队员办公室的门好巧不巧地，突然从外面被大力撞开。 厚重的门板撞击到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也同样是这一声巨响，让所有人移动的脚步顿时停住。 肩膀戴着监察大队长肩章的麦克一马当先，举着手枪冲了进来，身后，则是有着一队监察员同样双手持枪对着在场所有人，鱼贯而入。 同时，于此同时，后门同样被人推开，数十只黑洞洞地枪口瞄准了里面，透过密集的人群，可以看到楼道上同样人头攒动，全是荷枪实弹，随时准备战斗的监察员。 窗外，也莫名地出现了身穿黑色制服的监察员，每个人身上都是长管步枪，平举着，将所有窗户的角度封死。 在场所有人都为这突然的封锁而感到惊讶，首当其冲的罗宾森更是张了张嘴，僵在原地，几秒钟都说不出话来。 等他回过神来，刚要质问麦克想要干什么，却见这位大队长这次没有滑稽地平举双手起跳，而是颇有队长逼格地朗声下令： “下了所有人的枪！” 接到命令的监察员纷纷动手，对每一个想要反抗的惩罚者队员搜身。 这可是一屋子的惩罚者啊，都是契约者，就算等级都不算太高，但也是有超凡能力的。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詹德利以及莎尔娜两个人 两个人操纵符源，就要发动各自的契约能力，却忽然发现，原本流淌而动的符源石沉大海，没有半分反应。 不能操纵符源的契约者，就如同被拔了牙的猫~~~ 等他们回过神来，想要抽出身上此时能用于还击的武器，也就是监察署手枪以及手雷等配发的火器时，数名监察员已经栖身到他们身边。 他们当然要反抗，只是这时，麦克队长扣动扳机，对着地板猛然便是砰的一枪，大声喝道： “谁特么的都不许动！除非想被打成筛子！” “射击准备！” 齐刷刷地，队员办公室的窗外，两个门口，房间里面比惩罚者队员数量多了几倍的，显得有些拥挤的监察员几乎同时抬着枪，而且还有几个忘记了上膛的队员压了一下膛火，传出散落的声音。 还是那句话，不能发动符源的契约者虽然身体能力有所增幅，但是面对子弹的话，只是一枪就被撂倒的命。 更何况，被这么多条枪指着。 莎尔娜和詹德利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只能任由监察署全身上下地摸走了他们所有的武器 手枪，手雷，甚至是匕首 “仓库”是查不到的，但是没关系，因为此时符源无法调动，仓库里面的东西掏不出来。 喵~~~~ 一声猫叫。 一只橘色的胖喵见局面被彻底控制了，这才从桌子下面跳了出来。 他是在开门的那一刻，在监察署队员们鱼贯而入的时候，从脚下溜进来的，甚至没人注意到他的身影。 此时，胖喵仿佛活人一般，慢悠悠地跳上桌子，一屁股坐在条桌的正中。 “它”的嘴里，正叼着一只发着红色微光的玉镯。 莫测从泰兰德那里骗来的“湮灭”镯子。 有湮灭在，覆盖这只有七八米宽的房间，当然是足够了的。 “嘿嘿嘿”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贱笑。 然后，贱笑的主人现身了，正是新任惩罚者队长兼监察署署长的莫测。 他抬手理了理风衣的领子，迈着轻快的步子进门，满脸笑意地环视了众人一便，这才大刺刺地指了指条桌上首的座位，也就是卡尔德隆原本的位置。 卡尔德隆疑惑而又茫然地下意识起身，将座位让给了新队长。 莫测却是抬高了手臂，这才能毫不费力地够到他的肩膀，如同战友般地深情拍了拍： “老哥，我哪有歧视什么赫塞人？我是赫塞人的朋友！准备带领赫塞人走向更为文明而且辉煌的未来的” “相信我！” 卡尔德隆不明所以，张了张嘴，却是没有说话。 莫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环视在场所有人，看向一样僵在原地的罗宾森。 此时的惩罚者老人回到座位不是，站在原地也不是，满脸惊骇和错愕地看向莫测只是此时，他也不敢在提及带领大家起义，推翻正在犯罪的莫测队长了。 仿佛刚才十拿九稳的勇气，此时忽然间烟消云散。 莫测瞟了他一眼： “你啊白当了这么多年的惩罚者。” “被人当枪用了，还乐颠颠地妄图队长的位置？” “一句话，能力不足以匹配理想”莫测对他微微摇了摇头： “我刚说的这句话，你自己好好去琢磨一下吧，也许还能挽救你的下半生。” 说完，他看向已经站在原地，却神色默然的詹德利以及萨尔娜，哼了一声： “两位，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惩罚者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