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与雄狮第四十二章 死帕夏逼急活苏丹
“殿下，锡瓦斯有重要信息。”信使走入猎场的一处木屋内，向正在休息的艾哈迈德汇报道，递上至关重要的信件。还沉溺于娱乐活动之中的王子兴致缺缺地接过并阅读起来。 此时已经距离盐湖之战过去大概一周，作战季节已经到来。但托钵僧点燃的战火依然没有完全熄灭，奥斯曼军虽仅付出极小代价就让数千红头葬身湖畔，可还是有近千人护送着沙赫库鲁向东翻山越岭地逃离战场，向萨法维治下的领土奔去。 在盐湖被消灭的红头不是义军全部，卡拉格兹帕夏枭首的事迹已经传遍东部边境，受到鼓舞的诸多土库曼人公开对抗高门，因阿克萨赖分兵而留在卡拉曼省的义军余部趁机吸收大批新兵扩张势力，这个重要威胁不能不重视。 为应对当前形势，大维齐尔决定兵分两路，负责围剿残余贼寇的大军主力和卡拉曼省部队全部交给尤努斯帕夏指挥，这个任务简单但又繁琐，若是让流贼跑出卡拉曼还要额外耗费不少财力和人力。 而他亲率部分骑兵继续追击逃脱成功的沙赫库鲁，只有砍下这个托钵僧的人头才能震慑各路牛鬼蛇神的反抗之心。 同时先前就得知流寇要奔向锡瓦斯的艾哈迈德为了做出积极的姿态，下令让一支规模较小的部队在锡瓦斯集结以准备拦截敌军并与追击而来的友军会师，他们由本地的桑贾克贝伊统领。 并不上心的艾哈迈德粗略浏览着信件，直至看见桑贾克贝伊传来的重磅消息——大维齐尔死了！ 追击部队低估了残敌的抵抗力，如同奇迹一般，逃至锡瓦斯西边大片山区的红头竟然成功利用本地复杂的地形和狭窄曲折的道路在一路口实行了成功的诱骗和伏击战，用掉了仅剩的弹药压制、打击追兵，恰好流弹击中“阉人”阿里帕夏的胸膛，致其重伤。惊慌的奥斯曼军迅速带着奄奄一息的大维齐尔撤退，最终伤重不治而亡。 看到这里，艾哈迈德面对政局巨变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继位之争中分量最重的支持者就这么没了？ “至仁至慈的真主在上。愿他安息！”叹一口气，不知所措的他需要时间缓一缓，思考一下对策。 “快，备好马匹，回阿马西亚。”思考完毕的艾哈迈德当即对仆从命令道。 当前帝国大军的精锐兵马都掌握在大维齐尔麾下，特别是对皇位继承极为关键的耶尼切里。为防止其在大维齐尔死后失去控制，转而支持其他王子继位，他需要即刻开始笼络这支部队。 信使于艾哈迈德返回的次日就从阿马西亚出发，快速奔向科尼亚，让还在正逼迫叛军决战的尤努斯帕夏同时收到两个消息。 尤努斯帕夏为大维齐尔哀悼，并认真思考变化之后的局势。 介于沙赫库鲁已经进入罗姆省，现在追击逃亡匪首的任务就毫无疑问地落到艾哈迈德头上，若是让对方得以逃脱，局势只会继续失控。 尚不清楚其动向的尤努斯帕夏打算向阿马西亚提醒对方的职责，希望这位王子总督能主动些，让大家的事都少一点。 正这样考虑着，他打开艾哈迈德特地给他的亲笔信，其上的言辞试图用帕迪沙的偏爱和继位后的光明前途拉拢包括赛克班巴什在内的各高级军官。这位向每个人许以高官厚禄的沙赫扎德甚至想让耶尼切里现在就向他效忠以确保帕迪沙驾崩后那至高权柄能够平稳过渡给他。 “这就是他在大维齐尔战死后所想到的？”看完整封密信，尤努斯帕夏心中只有不屑，在他看来，哪怕是大维齐尔和其他明显站队艾哈迈德的官僚大多都只是看出帕迪沙当下对长子的偏爱，以此获取圣眷并在未来收获一个平庸的君主。并没有像大维齐尔那样明显站队的他仅是出于礼节进行回复，委婉地回绝道：“由谁来在人间施行统治权全赖于真主的裁决。” 如今的耶尼切里的士兵和基层军官到底倾向于哪位沙赫扎德，他这个主官可是一清二楚。 特别是塞利姆曾在数次军事行动前在檄文和军中演讲痛斥奥斯曼当前的腐败和停滞，深得不少低阶军人之心。尽管他没能通过边境冲突从萨法维异端手中夺取寸土，可强硬的对外态度和分发战利品的慷慨让不少意欲建功立业者倾心于他。 军营内的氛围可不是单凭官职的权威就能扭转的。等到事情传开就会有塞利姆的支持者将信息传递出去，他能做的就是假装这件事不存在。 同时这封信件也在提醒他政局即将大变，努力平复心情，他将注意力重新聚焦在当前的战事上。 ………… 信使迅速将诸多坏消息一一送到科斯坦丁尼耶，巴耶济德先是收到两个让他惊讶的死讯，大维齐尔因冒进中伏而死，幼子卡拉曼省总督谢欣沙赫则因为其子死于打猎事故郁郁而终。 同时尤努斯帕夏还十分悲观地报告这个波及整个小亚细亚的大叛乱依然没有被扑灭，由于匪首沙赫库鲁得以逃脱，异端叛乱在未来一定会死灰复燃。在奏报的最后，他还暗暗指责了艾哈迈德的不作为。 已经步入暮年的帕迪沙此刻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从“小审判日”到如今的大叛乱，可以说近些年就没出过什么大好事，难道这是真主的暗示？ 并且“阉人”阿里帕夏的死打乱了他的继承安排，他需要为艾哈迈德的安排更稳妥的方案。 巴耶济德先是做好善后工作，他任命卡普丹帕夏、盖利博卢桑贾克贝伊赫塞克扎德·艾哈迈德帕夏为新任大维齐尔，赛克班巴什尤努斯帕夏兼任安纳托利亚总督。 新人大维齐尔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按照帕迪沙的旨意将高级官僚全部聚集在御前会议中，巴耶济德将一一接见这些显贵。 “介于当前的局势，我已经对政治感到厌烦，打算退位隐居，将剩余的时间都奉献给真主。”帕迪沙一下就抛上一张王炸，让下面的臣属都炸开了锅。 巴耶济德继续试探，拐弯抹角地要求在场的官员公开表态在他退位后选择拥立哪位王子继位。不出所料地，在场人员大多都顺着他的想法当场支持艾哈迈德。 赫塞克扎德此时上前一步：“陛下，当前至高国局势不稳，若是此时交接权位是否考虑欠妥？且臣以为，艾哈迈德王子当下的才略威望远不及您，可以让他调任至卡拉曼省做出成绩来也不迟。” “时间不等人啊。”巴耶济德感叹一声，不过却是对大维齐尔的进谏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