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与雄狮第五十一章 开罗新政
送别顺流而下的巴巴里海盗，易卜拉欣又扭过头来招呼哈伊尔：“怎么样，成为埃及的管理者的感觉如何，你满意么？” “臣倍感荣幸，只怕辜负皇恩。”哈伊尔吓得连忙跪地表忠心，一旁的几个亲兵也是一脸茫然地跪地低头。 易卜拉欣上前将卑微的降将拉起：“不必多虑，我找你来就是想知道你打算怎么治理密昔尔，除了我下的诏令，你还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来。” 如何经营赏赐来的“封地”？哈伊尔对原先竭泽而渔的做法就颇有微词，他虽然不了解埃及的情况，但将叙利亚的衰退归咎于马穆鲁克的施政不当也是非常合理的。至于他，那是迫不得已，若非朝廷频频催科，他哪能忍下心压榨治下百姓？ 他稍稍组织语言，埃及能提供的财富之巨人尽皆知，如何攫取到这些利益才是真正的重点：“微臣首先要代替密昔尔人民和外国客商感谢您的正义和慷慨，这让您的臣民有动力生产更多的财富。” 增加财富的首要方法自然是开发土地，尼罗河的水量远胜奥龙特斯河和幼发拉底河，毫无疑问能够灌溉更多土地，通过修建水利设施能够开垦距离河道较远、处于洪泛区外的旱地。 不过单靠尼罗河沿岸的农业还是不足以撑起埃及的经济地位，位于地中海和红海之间的贸易枢纽地位才是独一无二的、让易卜拉欣更为看重的因素。哈伊尔认为应该维持马穆鲁克时期的贸易垄断政策，甚至可以在法兰克商人之间拍卖出口配额激化他们之间的竞争从中获利。 同时易卜拉欣认为埃及不仅应该作为东地中海的粮仓，还可以在宫廷的主导下扩大棉花和甘蔗等经济作物的种植。上埃及的采矿业同样有利可图，黄金和宝石矿山分布在尼罗河和红海之间的荒漠中，他希望埃及当局能尽力不让改朝换代影响到矿井的生产秩序。 哈伊尔毕恭毕敬地记下万王之王的指导意见。但当下最紧迫的事还不是制定政策，对马穆鲁克的大清洗严重破坏了本地的行政机构，他要坐镇至冬季再班师就是要等新领地的善后工作大体完成。 为安人心，地牢中的所有囚犯被下令释放，开罗市民在蒙受巨大的经济损失和超过三万条人命后恢复了人籍，就连本要被掳走的技术工匠全都就地安置在开罗，因祸得福地躲过屠戮、保全了性命。甚至在戈兰高地俘虏的阿拉伯士兵都被放归，经过遴选裁汰后组成新的城防武装。 经过哈伊尔的大力整顿，城中局势已经基本稳定，易卜拉欣放心大胆地和一众高官显贵于聚礼日在爱资哈尔大清真寺现身，开罗的行会领袖和乌理玛也鱼贯而入地前来集体觐见新主人。 征服者和本地人共同在大清真寺内完成集体礼拜，易卜拉欣顺势主持了本次聚礼的呼图白演说，着重批判马穆鲁克时期的暴政以及阿里一脉的合法性，他是兴正义之兵来讨伐堕落者、伪信者，匡正乌玛秩序的。 台下的听众听闻无一不翻然悔悟，形势比人强，爱资哈尔大清真寺兜兜转转又变回了什叶派的学术中心，甚至连阿巴斯哈里发都要被罢黜，阿里的追随者在乌玛内掌握如此之巨的主导权都是前所未有啊！ 诸位行会领袖最先上前感谢易卜拉欣的仁慈：“您大度地赦免了我们的罪过，我们怎不敢在您的引导下回归正途？” 逊尼派乌理玛也迅速表示顺从：“神圣的阿里是合法的、无可质疑的正统哈里发，如今领导乌玛的神圣使命转移至阿里的后裔也毫无争议可言。” “你们是被伪信者裹挟的，历代密昔尔统治者错误地养虎为患，最终酿成大祸，过去数日在尼罗河畔的处刑便是为纠正这个错误！”将他们的“过错”轻轻揭过，有关于埃及的安民诏令被趁势公开，埃及人民就此背上了恩情贷。 易卜拉欣亲自坐镇，和哈伊尔从本地权贵和乌理玛中挑选开罗的市政官员、重划军政辖区，同时默许总督将各地的一把手都任命为其部下亲信。大批逊尼派阿拉伯官员的就任让本地势力更是放下心来，看来伊朗什叶派还是有拉拢他们的心思，而非粗暴地打压地头蛇。 最先将行政机构搭起来的开罗迅速走上正轨，破城后的恐怖气氛正在慢慢淡化，大批劳工正在修补攻城留下的遗迹，街道上也看不到凶神恶煞的占领军。 接下来一段时间，上埃及传檄而定的消息传到开罗，南至阿斯旺的土地都至少在名义上臣服易卜拉欣，为奖赏这些顺从者，他临时下诏令免除他们今年的税负。 将善后事项一项项地处理完毕，易卜拉欣最后才抽出时间接见威尼斯驻埃及大使，焦急的意大利人得知获得觐见许可后总算能放下悬着的心。 威尼斯大使的先是就他的胜利道贺：“您如此迅速地击败强敌，这一功绩世所罕见。您已几无敌手，要不了多久，您的威名将会传遍地中海。” 他小心地观察着易卜拉欣的反应，对方已经是东地中海海岸的主人，几乎所有的东方贸易路线都操于他手，能让威尼斯惦记的就是此事。 已经因痛击奥斯曼而扬名西方的他对威尼斯大使的吹捧不太放在心上：“或许这是件好事。如果你们的教宗和其他君王能用更积极的态度对待我的话。” “外臣认为世上不会再有人敢轻视您了，尤其是共和国的执政官，贸易是财富之源，如今战火将熄，我想陛下也有意恢复贸易，为共同富裕。” “我知道你们这些法兰克商人曾被马穆鲁克的官员随意对待，为聚敛钱财不惜敲诈勒索，我的海关官员将会废除一切不合理的规定，在公正的贸易秩序下，货物的流通不会再有阻碍。”易卜拉欣的回应让威尼斯大使乐观起来。 有威尼斯大使打前站，来自西方基督教世界的新交流慢慢地接踵而至，同时伊斯迈尔的报告送至开罗，麦加、吉达无血开城，前吉达总督侯赛因·库尔迪直接率部顺势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