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竹词第九十五回
这话说的半点儿不假。
魏国公府不说是一门忠烈,至少包括老国公沈鸿渊在内的几位在朝任职的长辈,对圣人是绝对无二心的,想让这样的世家造反通敌,难如登天。
再者,沈鸿渊投军前,全家均被金兵贼军所杀,剩余五服之内的亲戚也寥寥无几,可谓与外敌有着血海深仇,他侍奉两代君主,能有眼下的风光地位,便是依靠四个字‘本分忠君’。凡沈府子孙无论男女,自幼开蒙俱由老国公亲自训话,家中聘请的教习先生也是长子沈仲挑选,政见一致,颇有思想见解之人。
如果子孙不成器,不管血缘多近,老国公就头一个会阻止其入仕,与其冒着子孙将来长歪祸害国家的危险,还不如将那势头扼杀在摇篮里头,左右安身立命的法子多呢。而幼子沈原虽说脾性暴了点儿,办事偶尔不知轻重,但却绝不会做出这等侮辱门楣的举动。
魏国公府的宅子还离着皇城仅一墙之隔,正是保护皇室的最后一道关卡,可见先皇对他信任,如今沈原将军因为彻查走私军械一案,怕是触了某些朝廷大员的逆鳞,阻了人财路,居然被反泼上这么一盆子脏水,简直不知所谓。
沈昙一路思考自己离开京兆府前,是否忽略了什么要紧的线索,当时着手查理的案件尚没理清楚,但到手的信息和佐证,确实禀明了钦差,包括四叔那边儿,也派荆越送去一份。
尽管还不足以证明那副将军无罪,起码不该绕了圈子连沈原都牵扯进去。
行至魏国公府大门前,老国公院中的管事和几个仆从已经在台阶上候着了。
这沈大公子别的毛病没有,能吃苦受罪,只一点儿,不喜丫鬟在身边乱转,是以家里头安排他起居时,能用上小仆便不指望丫头的。
沈昙从马上下来,把手中缰绳往前来接马的仆从手中一丢,疾步迈进了大门,沈靖和商陆在后头紧紧跟着,老管事点头说了句‘大公子辛苦’,而后又压低了声音道:“三殿下造访,这会儿正和老主人在前厅叙话,您若要去的话,小的得提前进去通报一声。”
三皇子李琛是刘贵仪所生,样貌性格颇像圣上,才学治国也不比太子逊色多少,特别是在用兵一途很有灵性,早些年没封太子时,宫里不少人还猜测圣人会立李琛接班,可到底是输在了‘长子为先’和出身上头,刘贵仪娘家再有势力,仍是不能和皇后相抗衡的。
沈昙不耐烦和那些个皇子皇女打交道,但刚下了科考,按道理是要到长辈房里汇报一番,再加上四叔沈原被诬陷,此时李琛登门八成是代表圣人前来,他倒想听听是何种证据,让钦差斗着胆子报沈家四爷通敌卖国的罪。
“我先回去一趟,劳烦和祖父说我少顷就到。”沈昙回说。
盛夏十分,在考棚里头呆上三日,饶是天仙下凡的人儿也浑身透着股味道,沈昙应试轻松,身上只多些汗渍,若他晚几步走出贡院,便能知道自己这副体面模样在考生里头是何等鹤立鸡群。
三省居临缓坡,周围树木繁茂,沈昙半刻没耽搁的在浴房洗漱完毕,换了件薄衫便去见祖父,头发水渍拧了几下,一路行来已晾的差不多,在房门前随意抓起束在脑后,便推门进了去。
厅中,老国公坐于上位,身后悬挂着一副青松白鹤图,三皇子李琛就在对面,见沈昙进门随即拱手笑道:“沈大公子安否。”
沈昙与这位三皇子接触不多,故而抱拳做礼,笑了笑道:“托殿下的福,一切均安。”随后与祖父和沈仲打过招呼,径直找了张椅子落座。
皇子驾临,沈昙科考这事儿理所当然的推至其后,老国公单问了句便不再提及,反倒是李琛有意多说两句:“本宫观沈公子成竹在胸,精气十足,想来此次试卷是做的极为顺手,要提前祝沈公子独占鳌头,日后大展宏图了。”
沈昙十分敷衍的同他客气道:“在下虽才学浅薄,不过也希望能借殿下吉言。”
“沈公子不必自谦,既然能投再顾氏门下为弟子,区区秋试岂不是手到擒来的?”李沈哈哈笑着摆了摆手:“用不着妄自菲薄。”
“既然如此。”沈昙从善如流的颔首笑道:“在下只能夸赞殿下有眼光了。”这便是承认自己考得好,而李琛美言于他,便是伯乐相中千里马。
三皇子对他不按常理出牌的言语吃惊了下,迅速调整了语气,没再继续与沈昙交锋,而是回头对老国公道:“您这嫡长孙果然不是池中物。”
沈昙刚刚下考,李琛没多打扰,不久便告辞而去。
“祖父,三殿下前来可是为四叔的事儿?”沈昙眉峰一挑,语气不佳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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