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殇锦第28章 十三王爷
储君遇刺,不到一日便传至朝堂各党耳目中,二省之臣皆是愤慨请书。六部辖内,人心惶惶,生怕一个差错就被吹上风口浪尖。
民间传的是沸沸扬扬,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相反的,平昌城皇宫内却显得平静。
朱红高大的宫墙,黄色的琉璃瓦,镶绿剪边。殿阁宫檐双台左右,雕刻玉龙与金凤。紫柱金梁,都极尽奢华之能事。
世人皆道,俯皇都之宏丽兮,瞰云霞之浮动。
皇宫是世上最金碧辉煌的地方,也是这人世间最坚硬的牢笼,囚了多少人的身心。
幽幽的深宫道上,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走在这条宫道上。
他着一身紫纱蟒纹朝服,头冠衔三珠,饰以紫金祥云纹理,腰间坠金丝白玉。模样也是一等一的好。
沿途不断有太监宫女请安行礼。宫中之人皆知十三王禹祺霁平易近人,入宫时鲜少带仆从,也不常唤内侍随行。
青砖石道前方,一位身穿官服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立于宫道上。着麒麟样官袍,品阶不低。
待禹祺霁走近后,那人拘腰行礼,恭声道;
“老臣见过十三王爷。”
禹祺霁温润一笑,虚礼相扶,朗声道;
“丞相乃肱骨之臣,无需多礼。公羊家与十三王府又是亲家,更是折煞小王了。”
公羊瓒微直身,眼露喜颜赞赏,也对禹祺霁笑言;
“小女得王爷宠幸,实乃家门之荣。只莫要给王爷添了麻烦才好。静儿这丫头,平素里老夫是惯了些。”
“丞相哪里的话,王妃恭顺贤淑,甚知本王心意。丞相今日下朝怎未入清议堂,反而于此孤立。莫非是遇到棘手之事?何不说来一听,也好让小婿为丞相解忧。”
公羊瓒正欲开口接话,宫道不远处便有两列锦卫踏着整齐的脚步,规整而过。还有太监尖细的嗓音
“太子殿下撵架而至,尔等规避!”
“太子殿下撵架而至,尔等规避!”
宫道上的宫女太监闻言都立刻跪地低首于宫道两旁,还有一些官员也作揖待礼。
公羊瓒弯身拘腰。禹祺霁只长身而立,瞧着过来的撵驾,未曾动作。
很快数十人抬的华贵撵架便现了身,前后各有五十名锦卫相随。那撵架金纱外罩,却遮不住里面景象。可看清其中端坐人的体形。
撵架在禹祺霁和公羊瓒身边停下,却并未放置在地上,仍是由人抬着。声音从里面传来
“十三皇叔与左丞相大人怎在这宫道上相谈甚欢?”
公羊瓒弯腰本想说些什么话,但是禹祺霁先他一步说出口。
“本王与左丞相方才偶遇,这碰面了老丈人,也总得打个招呼不是。倒是殿下,今日怎就得了空,不与朝臣议事?”他回话时也是直矗稳立,单就两个嘴皮子动了。
宫道旁边三三两两跪的那些官员中,有一人时小心问身旁同僚。
“殿下平日里对诸位王爷都敬叔侄之礼,不摆储君架子的。今日怎就过撵不落?我看这十三王爷…”
这人还未说完,被身旁的人瞪了一眼,便悻悻的住口低头。
此时撵架里又传来清冷的磁性声音
“孤今日因谭家之事与臣子们有些意见相左,便放了他们早些回去。不想在这道上便碰见了十三皇叔。也是巧了。”
公羊瓒眼睛微闪,一直弯腰作揖对撵架,不发一语。太子与王爷谈话,倒还轮不到他为臣的来插话。
禹祺霁只一脸的温笑,双手附后。一直以来都是语气轻松,就像是平常叔侄聊天般。不像在场其他的人,皆是胆颤储君威仪。
“谭家的事,殿下费心了,臣子们难免众口不一。父皇多番念及谭家先人之功,没成想这谭明宗如此的不当心。如今又胆大包天的行刺殿下,坏了祈福圣事。实是该罚。”
“那依丞相之见呢?”
公羊瓒立刻又弯了些腰,眼里精光闪过,便是面上恭谨道;
“谭家罪及九族,实是当诛。殿下之体,涉及苍生万民,此番无虞,众臣方才心宽。可谭家与五王的关系…想必圣上也左右为难的紧。”
“丞相心忧国事,孤甚慰。谭家之事,圣上自有定夺,也不必你我暗地多番猜度。十三皇叔,珏尧便先行一步回府了。”
禹祺霁看着那愈行愈远的队伍,眸色越发深邃。
“王爷,太子怕是…”
公羊瓒不忖这位太子爷的心思,禹珏尧虽贵为储君,但对这些皇叔都是恭敬以礼,此番却过撵不下…可这位太子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他即使多年为相,也无法猜度。除非谭家的事…
禹祺霁回身看向公羊瓒,恢复平常神态,淡道;
“殿下心思岂是你我可猜的。丞相,若本王记得不错,刑部尚书秦渊恺底下,可有一侍郎名唤顺平潜?”
“却有此人。这顺平潜乃永禧五十二年科举的头三甲。如今已任刑部侍郎,说来也是个人物。只几年便爬到这等位置。”
禹祺霁只眼神幽深,又暗了几分,狡黠像只狐狸的意味。
“这顺平潜是好日子来了…”
不过科举头三甲,六年便升至刑部侍郎,是谁的人也是清楚不过了…
公羊瓒听到此话也不再言语。禹珏尧的政事手段他最是明白。朝中老臣如今对其是又惊又惧。
可惜他那三女公羊晴过于倔强不孝,入太子府多年便自持甚高。倒不如嫡女来的省心,好好的嫁入十三王府,入了皇室玉蝶,为家族争荣。
此前那暗声嘀咕的官员等太子,十三王,丞相都走后才稍稍松口气,自己刚才也是嘴杂…
他身旁的同僚也训了他几句,后道;
“你单看殿下过撵不下,可又瞧见那十三王不行臣礼?这二人平日里都是礼数周全,声名俱佳之人。你我怎可议论,下次可不能再这般鲁莽了。”
被训的人连忙笑应下几声。又回头看那宫道深处,早没了那华贵撵驾的影子。